72、记事四十一：贝利亚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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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利亚是神创造的第一个天使，知道这点的人很少。
贝利亚和梅塔特隆是被同时创造的双生天使，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贝利亚曾是神前最虔诚的信徒，最强大的力量，铸造神器、守护神座，连天使的创造与位阶都是他设定的，知道的人只有路西法。
贝利亚的力量构成与天使并不一样，而是与后来的人类一模一样，当然梅塔特隆也是如此。如果说天使是人类之前的实验品，那么贝利亚和梅塔特隆则是天使前的实验品。
梅塔特隆选择了淡漠，将一切冻结，仍在神前静默度日，遮挡容貌，封锁灵魂，度过千年的光阴后仍然一成不变。
贝利亚选择了抛弃神，用人类的性情试图度过永远。
他失败了，神知晓了，于是神给了人类短暂的生命与嘈杂的人界。
简要来说，贝利亚是神没有抛弃的失败品。
路西法没有犹豫、没有灵魂，他的灵魂被强大的力量与意志压制殆尽。贝利亚没有真实、没有意志，第六天永恒的纯白给他留下了渴望但空虚的卑微灵魂。
路西法经常来往贝利亚的宫殿，纵然里面的人一直昏睡不醒。
“路西法。”贝利亚终于开口。“不要再用那种兴致勃勃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是你合适的实验品。你最终会发现我只是一个空壳，没有选择，没有悲喜，不懂得存在的方式和意义，于是选择逃避一切。”
路西法单手撑着脸。“我早就知道了。”
贝利亚看着他。“我是你最厌恶那种存在，卑微、无聊、空虚，没有自己的自主意志。你不知道吗？”
路西法耸肩。“厌不厌恶，是我决定的。我觉得你这样很好。”
贝利亚无奈的从床上爬起来，坐起来和路西法面对面。“那就算了，你想来就来吧。”
贝利亚说世界里没有真实，仅仅由表象与谎言构成，选择什么，什么就是真实。但是他没有去选择，所以就只剩下了谎言。
这倒是并不夸张。贝利亚会说，我永远信仰神，然后下一秒矢口否认；他会微笑道，你将会得到原谅与救赎，然后毫不犹豫刺进你的胸口；他会惊讶道，我并不想堕天，却毫不犹豫的毁掉天使之躯，成为地狱最纯粹的黑暗。
贝利亚会疑惑的问你，我没有告诉你吗？贝利亚会摇摇头，我不记得这么断言过。贝利亚会耸肩，好吧，那就按你说的，我在骗你。
贝利亚不说是否，他只说，也许。
不过路西法还在和贝利亚长久的聊着，因为他并不在意真实与谎言。他说过，如果无法接受谎言，那就自己把它变成真实。正因如此，路西法才是天界最肆意高傲的存在，难以接近，但贝利亚也毫不在意。
“加百列又说我专横任性。”路西法轻笑。“你不在乎？”
贝利亚瞟了他一眼。“你对你所有的行为都永远负责，不好吗？”
路西法看着贝利亚当时还是浅金色的长发。“当然，神无法对这个世界的创造、也无法对你的存在负责，还是我来吧。”
贝利亚笑了笑。“也许。”
路西法是第六天贝利亚宫殿最长期的驻客。
“贝利亚，给我造一把剑吧。”路西法随口说。“保存灵魂，同时又吸收其中的力量。”
没多久，贝利亚问路西法。“和你的光耀晨星一样，可以吗？”
“把人类的灵魂也算在内吧。”路西法指点。“我有一种预感。”
第二天，贝利亚通讯萨麦尔。“我需要人类的灵魂。”
萨麦尔无奈。“虽然不应该这么表达，但是我知道了。”
第三天，路西法出现在贝利亚的宫殿，却接到他的通讯：人类的感情比较复杂，我在人界研究。
“那就顺便去一趟地狱吧。”路西法联系，还是一贯的随意风格。“可能的话，顺便帮我带一条深渊六翼龙。”
又一段时间，加百列脸色发黑的出现在路西法的宫殿。“那条镇守混沌南侧通道的六翼龙失踪了，是贝利亚的手笔。他已经几百年没有出过第六天了，应该和你有关吧。”
路西法惊讶。“我只是让他随便带一只而已。”
路西法问。“贝利亚，你什么时候这么认真了？”
贝利亚淡淡的说。“不行吗？”
路西法一笑。“这会让我产生错觉，仿佛你对我说的一切都是真实。如果真这样，你岂不是很累？我不想如此。”
贝利亚的真实只是对路西法而已。对路西法的一切问题与要求。
就仿佛在贝利亚不定而空虚的世界里，他选择了路西法。只有路西法而已。
不过贝利亚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冻结着，冰冷的双眼，清寒的声色，仿佛一柄地狱极北刚出鞘的剑刃。
路西法点点头。“虽然我一度觉得梅塔特隆是天界最美丽的天使，但是有一次看到你，我突然惊艳了。”
“你不是从来不在乎天使的外表吗？”贝利亚冷冷回答。
“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路西法一笑。
天使没有欲望，没有感官，但是却有最复杂敏锐的感知。所以天使之间很少有肢体的接触，即便接触也是感知完全封闭的，否则就会触及一些很复杂的问题。如果把感知完全向外界打开，就等于暴露了精神与灵魂。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独立的意志与灵魂能够完全的合并在一起，总会有某些考量，某些忧虑，恐惧失去、厌恶背叛、回避看到或被看到偶然的杂音。所以没有天使会完全对外打开感知，就像没有人会无条件的把自己交付给另外一个人。
对了，玛门肯定愿意会对梅塔特隆展开所有，只不过对方不愿意接受而已。路西法想起什么似的轻笑。
贝利亚漫不经心的问。“为什么不呢？有什么值得隐瞒？有什么值得保留吗？”
路西法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会吗？”
贝利亚没有回答的起身，一个响指落尽所有的衣衫，站在路西法面前。展开所有感知直到灵魂是一件很复杂而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对贝利亚这种十二翼天使。感知一点点延伸，似乎世界的嘈杂要把整个人的意识淹没，再慢慢收回，只剩下仿若浮在虚空中的空壳，一切外露，连一点空气的震颤似乎都会摧毁灵魂。
贝利亚长久平静无波的心底终于传来了一阵颤栗，从灵魂的深处开始，一直震动了整个存在。他没有办法动弹，只能直直看着路西法，尽管如此，他还是习惯性的淡淡挑眉。
“所以？”
路西法笑了起来，起身走向贝利亚，在他面前很近处停下。
“贝利亚，你很害怕，害怕到没有办法移动。”路西法说。“别忘了，你现在在我面前没有一点秘密。”
贝利亚和路西法对视。
“为什么呢？为什么恐惧？为什么空虚？为什么明明执着，却要不断无所谓的躲避？”路西法看着他。“你的灵魂并不属于神。”
“也不属于任何存在。”贝利亚回答。“包括我自己。”
路西法笑了起来。“贝利亚，你的灵魂比你更诚实。”
路西法说。“你有一个信仰，有一个你灵魂信赖的存在，那就是我。”
不管是谁都很难说出这种狂妄的话，但是路西法从内而外的傲慢却消除了这种违和。他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天经地义。
“再近一点，路西法。”贝利亚叹气。“如果你能改变我的灵魂，就随你改变吧。”
“我知道。”路西法微笑。“不过，这样就很好了。”
阿奇迪亚的宫殿，路西法刚刚苏醒没多久。
“贝利亚，为什么不用血池的力量之源，而要用你的力量填补我的魔源。”他问。
“血池属于混沌，仍旧是外来的力量。”贝利亚回答。“而你不能受到任何束缚。”
“你不一样是外来的力量吗？”路西法挑眉。
“把我变成你的从属就没有问题了。”贝利亚说。
“是吗？”路西法笑了起来。“没有办法展开灵魂还真是一件不方便的事情，贝利亚，你的灵魂从来比你的语言更真实。”
“我对你从来没有谎言。”贝利亚冷冷回答。
“真的？”路西法一笑。
“也许。”贝利亚耸肩。
他站起身走了过来，默默跪在路西法面前，没有上下文的开口。“路西法，答应我。”
“我答应你。”路西法回答。
贝利亚握住路西法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一个黑色的十字慢慢在他的脸上浮现，浓重、张扬。
“奴隶契约吗？”路西法说。“我记得我已经禁用了。”
“不可以吗？”贝利亚抬头。
“我只是……”路西法第一次顿了一下，摇摇头。“很高兴。”
贝利亚就那样跪在路西法的脚边看着他，直到路西法突然开口。“贝利亚，笑一下吧，然后吻我。”
贝利亚的面容慢慢融化，嘴唇勾起了一个微笑，站起身爬到路西法的膝上，小心翼翼的给了他一个吻，绵长湿润似乎直到永远，直到路西法撤回嘴唇，拍拍他的背说。“好了。”
贝利亚看着路西法。“答应我一件事，你撤回这个契约的唯一方式，是让我消亡。”
路西法点头。“正合我意。”
那应该是贝利亚在几百年来第一次真正的微笑，暗蓝色双眼中如同冰雪消融，连眼角都微微泛着红晕。
加百列说，路西法，爱和占有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路西法一笑，很抱歉，我从来不会爱。
贝利亚回答，但是，加百列，我从来不需要爱。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记事四十一：贝利亚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