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记事四十一：渊狱再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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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
天界安宁，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最初也是最后的炽天使仍然在和那个看不见的存在拉锯。说这个存在不是神，又的确有神的一切能为；说它是神，又似乎还没有完全掌控世界的力量。
这只能说明神完全不是创造者，只是掌控力量的一种愚蠢又抽象的存在而已。路西法评价。
“有人来了。”玛门开口打破了他和贝利亚间似乎永远的死寂。“神的注意力也该回转了。”
贝利亚仍然闭着眼，几乎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神殿前出现修长的身影。路西法仍然是带着灰尘和血色的黑色斗篷，头发束起，沾着泥土的靴子毫不在意的踩在纯白的神殿地面上，脚步声在空荡的宫殿中回荡，留下一串灰色的鞋印。后面跟着柯尔特和兰斯洛，也是全身黑衣，柯尔特脸上的标记终于除去，兰斯洛的表情似乎也转晴了一点。似乎已经沟通好了，没有人说话。
“贝利亚。玛门。”路西法淡淡开口。
“路西法。”玛门微笑欠身，贝利亚默不作声。
“我记得你向我保证永不背叛？”路西法挑眉。
玛门耸肩。“我记得我说过有一个例外。”
“那个例外并不在这里。”路西法回答。
“与其做为一个傀儡，我更喜欢双赢的交易。我答应他保护天界。”玛门微笑。“这是我对梅塔的承诺。”
“的确，而我答应了他。”声音在神殿上空响起，虽然路西法已经如此狼狈，它似乎仍然无法侵入他的意识。“路西法，你居然还活着。”
“不是活着，是存在。”路西法耸肩。“莫非你以为我消亡了？连确认都没确认？还真是一大失策啊。”
“可惜你已经力量全失了。”声音轻笑。
“这不是问题。”路西法叹气。
“如果你坚持。”声音回答。“当然，你的坚持也是早已注定的。”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路西法脱下斗篷，随手搭在旁边的椅子上，伸手擦了擦嘴边不停溢出的鲜血。“贝利亚，我和你说过我喜欢你蓝色的眼睛，你为什么还是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贝利亚浑身几乎完全惨白，眼睛纯黑，嘴唇血红，只有五官结构还是一如既往的标志。他只是耸耸肩。“没有办法。情势所需。”
“那么路西法，你带来后面那两个人又是什么意思。”声音淡淡的问。“魔界剩下唯一的效忠者兰斯洛……还有特异一点的人类柯尔特。的确是个不错的组合，但是似乎没什么理由出现在这里。”
“哦。”路西法耸肩。“只是我从人界带来的两个随从者，不用在意。”
“不是随从者。”兰斯洛咬牙切齿，但是并没有说下去。
声音嘲讽的响起。“路西法，不管你干什么，都是无望的挣扎。”
“对了。”路西法若有所思。“加百列告诉我，智慧之书已经毁了。”
“连你也这么天真吗？”那个声音一笑。“光耀晨星光芒散尽，你并没有能躲过这个结局。”
“但是你并没有看到我真正的消亡，不是吗？”路西法一笑。
“所以？”声音似乎兴趣盎然。
路西法摊手。“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结局。”
“那么，我是否可以听听你的计划呢？”声音轻笑。
路西法摇摇头。“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关于几乎摧毁我的、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旧神的、灵魂的力量。”
“人类的力量吗？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声音说。“难怪你从渊狱活了下来，这本身就是你的一个研究。”
“和那无关，我仰赖的是一个一根筋的旧友。”路西法垂眼。“灵魂、情绪、信仰。这些都由力量的冲突矛盾而来，源源不断，取之不竭，就在被你卷入混乱的人界。”
“所以你就想用你身后的人做容器吗？”声音回答。
“你能解释一下吗。”兰斯洛低声。
“看起来他们并不知情啊。”声音一笑。“怪不得我读不出来呢。”
“和你无关。”柯尔特淡淡的回答。
“那么，这的确是不错的想法，创生第三种力量。”声音转回话题。“但是这只是徒劳，而你也知道。”
“其实，我在天界时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路西法仰头看着神殿上方的空洞。“如何弑神？如何剥夺神的力量？更重要的，如何抹杀神的精神？”
声音带着笑意。“你思考的结果呢？”
“弑神的唯一方式，就是成神。”路西法耸耸肩。
“成神？”声音干脆笑出声来。“你把神看作是什么？”
“统领力量的抽象意志。”路西法毫不犹豫的回答。
“不算太错，但是和神总归是有差距的。”声音干脆笑了起来。
“当然，只能从削弱你开始。”路西法耸肩。
“不错。”声音回答。“米迦勒正在扫荡混沌，虽然以天使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还是不够啊。”
“原来小米迦勒去那里了。”路西法挑眉。“他似乎成长了不少。”
声音响起。“如果这不是你计划的一部分，那么什么是你的计划呢？”
“智慧之书上有关于成神的说法。似乎还是贝利亚告诉我的。”路西法一笑。“纵贯世界的巨大力量，无比强大的灵魂，创生世界的意志。亲自奠定世界基石，与世界基石所支撑的世界砥柱，重新创世。当然，现在世界已经在崩毁，方便了很多。”
“那的确是智慧之书上的说法。”声音无所谓的回答。“一个不可能的说法。当然，即便达成，也无法成神。”
“听起来不那么复杂。”路西法耸肩。
“那么由我来告诉你吧。”声音回答。“你所说的第三种力量的确是新生的巨大力量，但光凭那完全不够。所谓创生世界的意志，我承认你有可以和我抗衡的精神，但即便十二翼天使的灵魂，也仍然太过脆弱。何况，你并不可能接受新的力量，因为你本身的属性太过强大。”
“的确很麻烦啊。”路西法淡淡回答。“不过为什么是我成神呢？”
“凭你的骄傲说出这种话吗？”声音回答。“凭心而论，你认为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我当然认为没有。”路西法毫不犹豫。
“那么，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声音回答。“我很欣赏你，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
“也许……拖延时间？”路西法摊手。“或者只是我一点需要验证的学术兴趣而已。”
第七天突然开始剧烈的震动。神殿的房顶彻底塌陷下来，重重的砸在玛门的面前。玛门仍是风清云淡的评价。“世界砥柱终于要崩塌了吗？”
“看起来你时间不多了啊。”声音说。
“正合我意。”路西法轻笑。
万魔殿。
蓝色的魔法阵静静浮在空中。万魔殿需要的能量越来越大，连混沌都似乎因为被吸入都开始缩小。太过剧烈的能量流过默菲斯托的身体，似乎能感到属于魔神的强韧躯体和灵魂慢慢崩坏。魔界周围的地狱火焰仍在幽幽的推进，从万魔殿的上空已经可以俯瞰魔界的全貌，被一点点蚕食，血池蒸腾、熔岩翻滚，山岭塌陷。
默菲斯托仍然敏锐的感觉着周围的能量流动，突然微微皱眉。
从混沌之北，一道魔力波动突然剧烈爆发，似水的涟漪又似爆炸的冲击，以惊人的速度席卷着整个混沌。魔法阵转换输出的属性正在一点点改变，由混沌的暴烈繁杂，转换为渊狱浓重、冰冷的灰色调。转身向北，混沌初散，地狱的瘴气正在慢慢散去，昭昭雾气升起，阴冷悲伤，视线却比刚才略微清明。
远处，一道明亮的橙红光痕扫来，似乎微微停顿，还是转弯到万魔殿上空停顿了一下。六翼天使的手中横抱着另外一个人，似乎是一个相貌柔美的女性天使，金发泛白，羽翼收回，紧闭双眼。
“路西法……”米迦勒看着默菲斯托苍白的脸色，表情没有了上次见面的冷厉，微微带着点疲惫。“似乎有很多计划要成功了。”
“我知道。”默菲斯托点头。“多谢了。”
他打开通讯，瓦沙克的声音传来。“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属性转换？曾经和路西法大人并驾的那个炽天使？”
“我想是的。”默菲斯托回答。“世界砥柱已经崩塌，现在开始，放弃保护魔界，万魔殿自有我支撑。进入人界，联系路西法大人，随时待命。”
“怎么可能。”萨米基纳没有再笑，冷冷回答。
“我自有我的考量。”默菲斯托淡淡说。“地狱的瘴气已经消散了，在找到其他方法补充魔力前，不要擅自动用力量。”
一阵沉默。
“你的心意已决？”巴尔淡淡的说。漫长的时光中，魔神一直无条件的信任着默菲斯托。
黑发魔神再次开口，清冷的声音中带上了不可质疑。“当然。离开，现在。”
魔界大陆周围的光芒终于霎时收回，几秒钟后，整片焦土就在山崩地裂的巨响中分成千万片，沉入新的混沌。地狱火焰窜流，仿若无数条火蛇从四面八方窜回，汇到阿瓦路斯的下方，消弭不见，托住了这块领地。
“巴尔，怎么回事？”默菲斯托皱眉。
“玛门设计的吸纳地狱火焰的装置。”巴尔回答。“没想到还真排上用场了。”
混沌寂静。万魔殿被默菲斯托的魔法阵牢牢撑住，阿瓦路斯燃着幽幽的火光，仿若悬浮在永恒中。
第七天。
“路西法。”声音淡淡说。“这就是你的打算？不会有用的。”
“至少剥夺了你的混沌。”路西法摊手。“但是只米迦勒和默菲斯托就拖住了你的注意力，我倒是非常惊讶。”
米迦勒突然在神殿中出现，带着已经苏醒但尚未完全恢复的加百列。
“你这又是何必。”声音轻笑。“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贝利亚之剑之所以那么强大，就是因为它能够调动灵魂的力量。无论怎么转换，这个力量还是属于我的。”
“也许是属于贝利亚的？”路西法耸肩，又低头喷出一口金色的鲜血，柯尔特有些担心的扶住他。
“你胸口火焰圣剑和贝利亚之剑的伤都完全没有恢复，也再不可能恢复。”声音嘲讽的说。“你能站在这里，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所以我才欣赏你。”
路西法淡然一笑，显然身体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崩毁。“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支撑我的力量到底来自哪里吗？”
“那是在我沉睡的时候。我的确从来没有知晓。”声音回答。“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马上就要消亡。”
下一刻，贝利亚瞬间移到了路西法的面前，手中剑的力量果然又一次暴涨，带着凝结一切的寒气，连路西法的脸都被映得微微泛灰。
“路西法。”他还是冷冷的说。
“我的胸口已经完全空了。”路西法微微一笑。“就按照你的心意下手吧，贝利亚。”
下一刻，贝利亚的剑果然没入路西法的胸口，从他的后背穿出。路西法没有任何阻止的动作，只是抬起手，食指慢慢描过贝利亚血红的双唇。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记事四十一：渊狱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