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使记事》幻想症患者

65、记事三十七：米迦勒往事

　　所有人都在他的位置看到了路西法，米迦勒知道。

　　自从堕天之战后，在第七天时，加百列总会时不时的垂眼，拉斐尔不停的走神，乌利尔沉眼定定的看着他，最离谱的是梅塔特隆居然有一次通讯都差点开□□错名字。

　　加百列最后也直白的承认，每每看到米迦勒的金橙色长发、湛蓝的双眼、俊美虔诚的面目，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路西法那傲慢、慵懒、清冷的态度与声音。

　　路西法的光芒照耀了天界千年。

　　米迦勒仰望他的光芒几百年。

　　路西法曾经有一次在天使军团里目的不明的徘徊，最后用光耀晨星和他比试了一回单纯的剑术。米迦勒几乎碰到了路西法的胸口，路西法的剑尖只着他的咽喉。

　　“不错的一剑，小米迦勒。”路西法收剑。“也是不错的眼神。”

　　米迦勒只记得没有圣光包裹的光耀晨星线条轻盈而流畅，削长的剑身，是他见过最美丽的武器。不知道是不是路西法当时就看到了最后的结局，却笑得仍然那样潇洒倨傲。

　　后来堕天之战，路西法以完全无法看清的速度闪到他面前，接下了他无法收回的火焰圣剑。米迦勒看着他胸口被灼烧出的空洞，完全损坏的魔源，愣在了当场，仿佛刚刚犯了世界上最大的罪恶。

　　“不错的一剑，小米迦勒。”路西法只是笑笑，然后光耀晨星瞬间划破了空间。路西法站在裂缝的边缘，仿佛身临悬崖，十二扇光辉羽翼全开，镇住混沌的乱流，金光横扫所有试图进攻的人。

　　米迦勒就看见他横抱着贝利亚，没有张开羽翼，只是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金发飞舞、白袍飘扬。

　　“当时，我犹豫了。”米迦勒对着告解室墙后的梅塔特隆说。

　　梅塔特隆平静无波的回答。“神知道你会战斗，神也知道你会犹豫。”

　　“神也知道路西法会堕天吗？”米迦勒问。

　　“你觉得呢？”梅塔特隆反问。

　　否则，神为什么要赐给我火焰圣剑呢？

　　天界都把他看成神的意志与胜利的化身。真正把他完全看成一个手持火焰圣剑的六翼炽天使，真正认为他会有输有赢，而每一个输赢只和他的举动有关的，似乎只有路西法。

　　因为路西法从不信神。

　　米迦勒发现第六天很寂寥。事实上，习惯了从加百列常站的位置下望无止的七重天，整个天界都很寂寥。

　　“米迦勒，怎么了？”加百列扭头。

　　他摇摇头。“只不过似乎突然看懂了你的表情。”

　　“是吗？”加百列一笑。“那还是忘记吧，因为我似乎在怀念他。”

　　米迦勒知道，那个他是路西法。

　　“他为什么要如此选择？”米迦勒问。“难道他不一直是神最完美的造物吗？”

　　加百列点头。“但同时也是神最失败的造物。因为他拥有照亮一切的光芒，拥有完美无缺的意志，却不拥有灵魂。”

　　米迦勒真的愣住了。

　　“很惊讶吗？”加百列扭头。“意志和灵魂是两种不同的东西，至少萨麦尔是这么总结的。愈发强大，意志就愈发坚强；但是只有愈发矛盾犹豫，灵魂才越明显浓厚，直到凝结成独立的力量。意志可以被消磨殆尽，灵魂却往往永存，即便只是以能量的形式浮游。”

　　米迦勒摇摇头。“我还是不明白。如果说没有灵魂，他并不冷漠。”

　　“那是他的选择，和有没有灵魂无关。”加百列耸肩。“他太过强大，太过完美，太过肆无忌惮，没有过动摇与犹豫。所有人所以为他的灵魂，只不过是他意志的投影而已。他从来不会爱，他只是会……感兴趣而已。”

　　米迦勒沉默。

　　“如果这样的话。”米迦勒开口。“那么其他的炽天使呢？梅塔特隆呢？……你呢？”

　　“从某种意义上说，梅塔特隆从来没有真正的存在过。”加百列含糊的回答，然后轻笑。“至于我，我当然看的见灵魂的形状，因为我太过软弱。”

　　米迦勒看着旁边的人，突然觉得，第六天的所有似乎都已经在千年的时间中消磨殆尽，连寂静都淡然的让人无法察觉。他看不见曾经那些人的过去，看不懂他们的想法，也无法填补任何的空缺。

　　或者说，试图了解或填补，本身就是一种太天真的想法。

　　加百列突然轻笑扭头。“事实上，最完美的天使应该是你。”

　　“为什么？”米迦勒问。

　　“谁知道呢？”加百列耸肩。“这是梅塔特隆说的。我只知道，天界最后的守护者，一定有你。”

　　“你不会吗？”米迦勒问。

　　“那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事了。”加百列看着远处，没有再说话。“米迦勒，记住，火焰圣剑是天界唯一的神器，而它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