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使记事》幻想症患者

22、记事十一：梅塔特隆

　　罗弗寇又一次出现在房间里，柯尔特习惯性的站起身，等待着他要说的话。

　　自从暴走后，柯尔特又滞留回了因维迪亚，过着和雷米尔见见面，和莉莉丝聊聊天，和拉里出去闲逛的生活。

　　罗弗寇利落的开口了。“萨麦尔大人询问你要不要跟随他去万魔殿的祭典。”

　　“祭典？”柯尔特起身。“我听莉莉丝说过，具体到底是什么？”

　　“是路西法大人一魔界年一度在万魔殿露面的时间。”罗弗寇淡淡的解释。“整个祭典一共三天，彻夜不停。万魔殿会开放，所有魔界范围内的存在都会聚集，向路西法大人效忠。”

　　“我似乎没有什么太合适的身份参加吧。”柯尔特回答。

　　“事实上，整个因维迪亚领地都会清空。萨麦尔大人认为你还是应该同去。虽然你事实上是路西法大人的所有物——”罗弗寇忽视了柯尔特瞬间黑下来的脸。“但是效忠也是没有问题的。”

　　柯尔特咽下一口气，点点头。“当然，那会是我的荣幸。”

　　万魔殿的祭典柯尔特并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想一睹盛况，但是真正让他牵挂的是前两天所接受到的一个梦境。柯尔特在魔界一直保持着人类的睡眠时间，深沉的夜晚间，也会有光怪陆离的梦境滑过，但是柯尔特几乎可以肯定，那不仅仅是一个梦。

　　两天前的夜晚。

　　“成功了吗？”

　　柯尔特被一个清冷柔和的声音唤醒，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纯白的明亮环境中。说是纯白也不尽然，因为那白色中似乎隐约流动着很多东西，但是看得并不真切。

　　抬头，眼前站着一个柔和的身影，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飘渺的气息，笼罩在一层淡金的圣光中，仿佛不应存于这个世间。白色的长袍，浅金色的明亮长发，天蓝色的凤眼，半透明的肌肤，一笑起来让人似乎如沐春风，再细细看才发现，他的脸被圣光遮挡，完全看不清五官，他看到的只不过是自己想像和感知的投射。在后面隐隐约约有羽翼展开的痕迹，虽然轮廓并不清晰，但很明显是十二扇批洒开来的光辉羽翼。

　　据说十二扇光辉羽翼是路西法独有的，是他天界副君的明证。柯尔特一愣，眼前的人显然不是路西法。

　　“这个呀。”那个人仿佛感到了柯尔特的想法，淡淡的解释。“在这个空间里必须张开，几乎其他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还请你保守秘密。”

　　“当然。”柯尔特下意识的回答，随即问。“你是谁？”

　　“你叫什么？”那个人只是静静的反问柯尔特。

　　“柯尔特。”他随即追问。“这里……不是梦境吧？”

　　面前的人摇摇头。“我只是在实验一件事情，而你的灵魂波动是最好连接的，清晰而没有戒备，所以就尝试了一下。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关系。”柯尔特苦笑。“只是我最近已经听够关于各种灵魂特性的解释了。”

　　“一切都是表象与话语，不用为此太过烦恼。”眼前的人似乎轻笑，又似乎没有。“所有的存在并不是没有意义；所有的选择终将到达成其必然的结果。”

　　“直到……最后吗？这种话我也听到过很多次，不过还是谢谢了。”柯尔特抬头，重复追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梅塔特隆。”眼前的人点头。“我的名字。”

　　柯尔特沉默一下，最后开口。“如果你是因为一个实验来到这里，有什么你希望我做的吗？”

　　梅塔特隆似乎又微笑。“你果然很像从前的阿斯呢。”

　　“也有人这样说过。”柯尔特回答。“他是六翼天使，叫……拉斐尔。”

　　梅塔特隆点头。“就是拉斐尔告诉的我你的存在。”

　　“他……还好吗？”柯尔特情不自禁的问。

　　“给你留下困扰的回忆了吗？”梅塔特隆淡然问。“没有关系，他和阿斯只不过有一些必须解决的问题而已。相比之下，路西法还好吗？”

　　“就算我很想回答……”柯尔特犹豫了一下。“我也只是和他见过一面而已，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见我。我只是一个人类，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很坦诚。”梅塔特隆似是感叹。

　　柯尔特摇头。“如果算上所有人给我讲解的奇怪的内容和秘辛，魔界比我坦诚的多。”

　　“他们有自己的原因。”梅塔特隆回答。“不过路西法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专横啊。”梅塔特隆抬手，轻轻指了指柯尔特被印记的脸颊，虽然那里现在空无一物。

　　“那不过是路西法大人特有的骄傲？我已经习惯这种说法了。”柯尔特苦笑。

　　梅塔特隆似乎愉悦的笑了。“路西法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不过自有他自己的好处。需要澄清的是，他的确不喜欢臣服和奴役，即便是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所有物印记啊。路西法似乎的确有什么打算，和你有关。”

　　柯尔特摇头。“我说过，我完全没有头绪。”

　　“你当然不可能知道，也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梅塔特隆轻柔的回答。“但是，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有可能背弃他，让他知道。”

　　“你是第三个这么说的人。”柯尔特无奈。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梅塔特隆顿了一下。“路西法一直都有点迟钝，对于很多事情很难察觉。”

　　“你在天界很久了吗？”柯尔特问。“我从来没有听任何人这么说路西法……大人。”

　　“我算是他的旧识吧。”眼前的人回答。“但是了解一个人，或者一个事件，与时间并没有关系。”

　　柯尔特犹豫了一下。“路西法大人……当然还有其他的人……堕天之战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你又为什么想知道呢？”梅塔特隆看着柯尔特。

　　“我只是很在意。”柯尔特沉默了一下。“想知道关于他们的过去，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也许我的确不应该在意，但是我看到有时候魔君那种冷清、无欲无求、似乎比人类的想像还要像天使的错觉，让人……很难接受。”

　　“天使的确是一种淡漠的存在，即便进入地狱，也无法学会放纵。或者说，不管自称天使、堕天使、还是魔君，心中的执念会有改变吗？不如说，堕落正是加深执念的一种方式。”梅塔特隆淡淡的回答。“对于我们，执念不变，存在的本质就不变。”

　　柯尔特默然。“那么神呢？路西法大人所背弃的神？”

　　梅塔特隆摇头。“路西法从来没有背弃过神。”

　　柯尔特一愣。

　　梅塔特隆接着说。“很多事情并不需要理由，只是一种事实的存在，不管是天界，还是魔界。别西卜曾经说，背弃神只是一种选择，与堕落无关。但是当我这么问路西法的时候，他只是问我，我做的事和神有什么关系？”眼前的人低下头似乎在思索。“与其说背弃，不如说他的眼里从来没有过神。”

　　柯尔特想像的出路西法说这话时的样子。纵然只见过他一次的人，也可以在脑中很清楚的勾勒出他双眼漫不经心的低垂，慵懒回答的样子。

　　“但是他当时一切的荣光……”柯尔特说。

　　“当然。路西法是神之右座，天界副君，光耀晨星，天使军团永不坠落的灵魂。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称他为路西法大人，就像你一样。”梅塔特隆意味深长的看了柯尔特一眼。“只不过，他当时不叫路西法，而是路西菲尔。七魔君里保留原来名字的也只有贝利亚了。”

　　“就这样简单的改变了吗？”柯尔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点。

　　梅塔特隆一笑。“堕天之战后，路西菲尔他们所有在天界被除名。与其用一个被否定的称呼，当然不如使用自己承认的名。”

　　柯尔特沉默。

　　梅塔特隆随即又开口。“魔界最近怎么样？”

　　柯尔特愣了一下回答。“有不少暴动，似乎比以前要严重。但我不够了解，所以并不知道如何判断。”

　　“也是。”那个人低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可以请求你记住我吗？也许我们还有必须相见的时候。”

　　“当然。”柯尔特看着眼前灿烂的人影。“我想我很难忘记。”

　　“时间不多了，我不能再停留太久。”梅塔特隆点点头。“还有另外一件我需要拜托你的事。”

　　柯尔特集中精神。“我会尽力。”

　　“多谢了。”梅塔特隆欠身。“在万魔殿中，有一个很大的图书馆，在其中某个正方形的房间，正中有一个路西法亲手所绘的魔法阵。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黑曜石的石台，我希望你去看一眼那个台子上的书。”

　　柯尔特仔细理解了一下这个奇怪的要求，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进入万魔殿，更别提图书馆了。”

　　“应该会有机会的。”梅塔特隆抬头。“只要询问到合适的人。”

　　“我记住了。”柯尔特回答，感到周围白色的光芒在逐渐减弱。“你要离开了吗？”

　　梅塔特隆点点头，样子第一次有点犹豫，最后还是在渐渐暗淡的白光中开口。“玛门还好吗？”

　　柯尔特一愣，随即点头。“我想是的。”

　　“能帮我给他带句话吗？在你下一次看到他时。不用提起这件事，也不要说出我的名字。”梅塔特隆的羽翼慢慢收拢。“告诉他，会有一天。”

　　“就这样吗？”柯尔特不解的看着梅塔特隆。

　　梅塔特隆微笑。“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传达不到也并没有关系。只不过……还是麻烦你了。”

　　说完这句话，光芒就彻底的暗淡了，留下柯尔特突然惊醒坐起。四周还是因维迪亚灰色的房间。

　　梅塔特隆。柯尔特把这个名字又在心中咀嚼了一遍。连这个短短的名字间，都仿佛带着梦境中光辉虚幻的样貌。

作者有话说

　　梅塔特隆大人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