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记事十一：祭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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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尔特叹了一口气，把这件事从脑海里驱走，因为罗弗寇已经一身墨绿的劲装，远远的落在了万魔殿正前方。
这是柯尔特第一次从外面正式看到万魔殿。上回从高空，感受的到它的巍峨，却不能看到它真实的高度。他站在这个巨大的黑曜石建筑前，仰头才能勉强看到它的顶端。黑曜石注入魔力发出蓝光，驱散了地狱终年不散的瘴气，露出了纯黑的夜空，自有一种深邃的美感。
面前，人群非常的稠密，中间不时的炸出战斗时的火光。罗弗寇随意伸手，面无表情的炸飞了冲过来的几个魔族，身边的近黑的魔力微微泛起。虽然知道罗弗寇是实力绝对强劲的魔神，柯尔特还是有清秀温柔美人形象被彻底打破的悲哀。
“前面会有点危险。”罗弗寇看了他一眼。“我已经把你和我彻底绑定了。你只要小心不要死掉就可以了。”
“那个……罗弗寇大人。”柯尔特犹豫。“现在万魔殿前到底在发生什么吗？”
“抢入场次序。”罗弗寇简洁的说。
“入场次序是按实力排行定的？”柯尔特惊讶。
“不，是时间，先到先得。”罗弗寇平平的解释。“当然如果来晚了，也可以直接打进去。”
柯尔特沉默的点头。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罗弗寇腾空而起，一股无形的魔力灼烧也将他一并拉起。黑发碧眼的魔神在空中飞速向前，瞬间遭到来此四面八方的阻击，不同的力量撞击在一起，魔力轨迹在空中织成密密的网，从网中穿梭而来大片的利刃与烈火，似乎比当时柯尔特旁观的围剿还要猛烈。
罗弗寇左躲右闪，双手张开，手掌猛然爆出墨绿的火焰，在两个人周围织成一个烈火的球体，吸收反射着外面的攻击。一个张开骨翼的高等魔族在侧面突击，紫色的光芒腐蚀传了烈火，一阵灼热的劲风险险擦过柯尔特的脸颊。他就看见罗弗寇一皱眉，在空中一个转身，竟然一脚踢碎了进攻者的骨翼，然后一个火焰喷发，剧烈的光芒爆出，柯尔特听见那个魔族惨叫着掉下去。
“挡路。”罗弗寇冷冷的低语了一句，满眼尽是不耐烦，冒着袭人的杀意，不知道他平时的性格为什么那么有欺骗性。后来，柯尔特知道罗弗寇是魔神里面仅次于萨米基纳的战斗狂之一，才发现今天的他下手是多么的温柔，能够不分神的杀到万魔殿又是多么的敬业。
越往前，战斗的情形就越险恶，罗弗寇在空中辗转腾挪留下一道燃烧不息的绿色火焰长痕。柯尔特虽然不怕被击中，但是已经被罗弗寇的动作带得头晕眼花，只能看到魔界黑红交错的大地一次次在眼前飞过。地面上的袭击越来越少，空中高等魔族的围剿防不胜防。罗弗寇已经祭出武器，八枚极长的利刃裹卷着熊熊深绿火焰在身旁飞速往复旋转，柯尔特感觉自己都有随时被砍成两节的危险。
“罗弗寇！前一次你欠我的……”
柯尔特看着一个高等魔族兴致勃勃的说了半句话，罗弗寇就一挥手，八枚利刃全部飞出，从四面八方直直钉入他的胸口，魔族带着满身的绿色火焰挣扎落下，罗弗寇冷冷收刀。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这种魔族的作风……每次祭典损耗也太多了吧。”
“这种程度的伤他一天就好了。”罗弗寇扫了柯尔特一眼，显然和刚才的受害者很熟。“他平时恐怕萨麦尔大人把他调到血池不敢和我动手，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不打成重伤纠缠起来会很麻烦。”
柯尔特沉默的点头。
离黑曜石的高墙愈发接近，攻击却慢慢稀落起来。在柯尔特以为终于要到达目的地的时，罗弗寇在空中一个刹车，看着前面泛着红色光芒的人。
“好久不见，罗弗寇。他们内斗的太厉害，果然还是你比较顺眼啊。”眼前正是萨米基纳笑眯眯的脸。
柯尔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更低一点的地方似乎织出了一个巨大的电光石火的球形光笼。在一片混乱中一个身影突出重围，又瞬间转身迅速俯冲回去，身后带出地狱火焰的痕迹，正是兜帽遮住全脸的巴尔。
“七十二魔神……也参加吗？”柯尔特低声问罗弗寇。
“啊，阿加雷斯讨厌的那个人类？”萨米基纳看到了柯尔特，一挑眉。“能全身跟到这里，不容易嘛。不过罗弗寇，跟我交手，你最好还是把他放下。”
罗弗寇故意无视萨米基纳，回答柯尔特。“魔神本来位置是很固定的，但是他们最后总会打起来。”
萨米基纳笑容愈发灿烂。“罗弗寇，很绝情啊。”身边的红光就要熊熊的燃烧起来，柯尔特感觉到罗弗寇周身的火焰也下意识的一个炸裂，不过又收了回去。
“没办法了。”罗弗寇叹了口气。下一刻，他一个俯冲冲进那个混乱的战区之中。柯尔特感觉到一瞬间被扔入熔岩，充斥着五光十色的魔力交织，身体向要被拆裂似的，随即眼睛被魔力擦过，眼前一黑，视觉尽失，只能感到罗弗寇在空中上下穿梭，冲出了战团。
伤口仍然飞速的恢复。柯尔特扭头，就看到萨米基纳被几个魔神困在当中，一边对罗弗寇抱怨着什么，一边不可避免的被卷入了混战之中。然而身上的刺痛并没有停止，柯尔特低头，就看见手臂上一条鲜血淋漓的伤痕还没有愈合，上面幽幽的燃烧着地狱火焰，就像那天拉斐尔身上的伤口一样。
“地狱火焰的伤无法自愈，应该是巴尔的手法。”罗弗寇叹了一口气。“看来必须得到最前面找阿斯蒙蒂斯大人处理了。”
柯尔特理解的点了点头，随即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七位大人……不会也要交手吧？”
罗弗寇摇摇头。“他们的实力是公认的，而且第一次阿巴顿打毁万魔殿的一个角落，后来魔君就被禁止动手了，约定俗成。”
下面迎来的对手似乎就是各个魔君的副官以及其他的一些人形魔物。不过显然比前面的武斗派要惫懒很多。往往只是切磋性的交手几下，就和罗弗寇聊了起来。不过一直没有看见默菲斯托，应该还在万魔殿里处理祭典的事务。
柯尔特看着自己的手臂。
地狱火焰的伤口显然扩张的很快，而且是完全的吞噬。整个右臂已经被跳动的幽红所包围，肌肉在一点点消失，露出其中的白骨。罗弗寇在几乎撞上黑曜石时一个急转弯，落在了地上。
“罗弗寇？”前面的魔君和几个魔神显然在悠哉的聊天。阿巴顿扭过头，热情的和罗弗寇打招呼。
“需要阿斯蒙蒂斯大人帮个忙。”罗弗寇微微欠身，指了指柯尔特的手臂。
“该死的巴尔居然自己在那边打得高兴。”阿巴顿立刻重点错误的愤懑起来。“算了。阿斯，过来一下！”
阿斯蒙蒂斯穿着柔和的天蓝色礼服，悄无声息的走了下来。他没有说话，只是扫了一眼柯尔特的伤，伸出略显冰凉手覆在他的伤口上。那本来是一个很正常的动作，柯尔特却不合时宜的想起那天晚上阿斯蒙蒂斯那近乎绝望的一个个吻，默默的打了一个冷战。地狱火焰慢慢熄灭，虽然比平常慢了一些，手臂又开始自动修补。
“萨麦尔大人。”罗弗寇对闻声而来的萨麦尔行礼。萨麦尔点点头，示意柯尔特自便。
相对冷清的前面，阿巴顿拉住了刚才走过去的阿斯蒙蒂斯，似乎要拉他去观摩魔神混斗的盛况；别西卜与萨麦尔冷冷的并排而立，不知道又在用对峙的眼神交流着什么。其他几个魔神星星点点的夹杂其中，罗弗寇又恢复清冷美人形象，身姿优雅，正和旁边一个深紫发色的魔神静静的交谈。
最前面是玛门，一身血红色的长袍，黑曜石的绶带压住服装的艳丽，脚下皮质的长靴，头发像第一天一样高高束起，整个人显得凌厉的不少。他旁边站着一身水蓝的弗拉朗，比玛门高一点，衣服上隐隐挂着灰蓝色的薄纱，略带朦胧，模糊了亮银的发色，显得比较柔和，两个人看起来似乎自成世界。柯尔特突然想起莉莉丝的话，不禁看向玛门的眼睛，却看到那双桃花眼还是高吊着眼角。
玛门抬头看见柯尔特，对他一笑，招招手。柯尔特认命的走了过去。
“小柯尔特，有什么不满的？这可是离万魔殿最近的位置。”玛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华丽悦耳。
“魔君之间还有次序？”柯尔特一愣。
玛门摊手。“基本自由，不过萨麦尔还是为了这个位置找了我不少麻烦。痴情还真是可怕啊。”
“这里就是最前面？”柯尔特仰头看着眼前毫无缝隙的黑色墙壁。“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万魔殿的大门。”
玛门摇头。“万魔殿没有大门。谁也不知道万魔殿的真正构造，除了路西法和默菲斯托。”他指了指面前的建筑。“整个万魔殿据说都是建在默菲斯托一个巨大的魔法阵上。”
“魔法阵？”柯尔特问。“我还以为那只是人类的想像。”
“从前也没有这个说法。当时默菲斯托最后和路西法的一役，为了增幅力量，使用魔力调动混沌之力，算是这个概念的雏形吧。”玛门耸肩。“所以说，整个魔法阵体系都是路西法、默菲斯托和萨麦尔建立起来的。也许还要算上拉里？”他扭头看向弗拉朗。
弗拉朗颔首。“算是吧。虽然我认为他更像是捣乱。话说回来，拉里是不是已经进去了？”
“应该吧。”玛门回答。
“拉里似乎和路西法大人的感情很深？”柯尔特点头。
“他和路西法大人的确有一段不小的渊源。”弗拉朗淡淡回答。“拉里似乎跟你过了不少时间，很少有人会给他这么好的印象，让他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厌烦。”
“是吗？我还真没有想到。”柯尔特微笑，感到那么一丝真诚的喜悦。
柯尔特抬头看了看面前光滑泛光的黑曜石，把话题拉了回来。“那么万魔殿该怎么开启？”
玛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当路西法大人的十二扇羽翼全部展开，就是万魔殿开启之时。”
柯尔特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身后就出现脚步声。扭头一看，是仍然一身黑衣的莉莉丝，无奈的摊手。“效忠者和高等魔族完全混乱在一起了，连魔神都来捣乱。我实在受不了，就来找你们了。”
玛门执起收莉莉丝的手弯腰落下一吻。“你今天还是这么惊艳。不过，为什么不赏光穿我送给你的礼服？”
莉莉丝一笑。“这种战斗的场合实在不适合那么华贵的服饰，有一天我会独自穿给你看的。”
玛门和莉莉丝的惯例见面礼结束，恢复了正常的气息。
莉莉丝扭头看向柯尔特。“你也来了？站在这里，可是要单独向路西法大人效忠的位置哦。”
柯尔特苦笑。“我也似乎觉得我的出现有一点不妥。不过萨麦尔大人说我既然已经是路西法大人的所有物，出现在这里也没有问题。”
“当然。”玛门微笑点头，伸手在柯尔特的左脸上拂过。“事实上，你应该长期住在万魔殿里。”
“玛门大人，您没有再把那个印记召唤出来吧？”柯尔特无奈。
“需要吗？”玛门若有所思。“路西法大人也许会更高兴一点吧。在占有欲这个问题上，他应该还是有一些在意的禁忌。”
柯尔特摸了摸左脸，心情莫名的有点复杂。路西法的所有物，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荒唐。片刻，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扭头看向正在和弗拉朗交谈的莉莉丝，犹豫了一下。
“那个……”
“兰斯洛吗？”莉莉丝接下了他的话。“他没有过来哦。让他出来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而且，你觉得他会向路西法大人效忠吗？”
“当然。”柯尔特微笑，垂下头。明明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却有一点失望。柯尔特回忆的起兰斯洛血红的双眼，他只是想如果能有一个机会问问他是否安好，也好让心绪安定下来。
外层的喧嚣已经慢慢减弱下来。在逐渐合拢的寂静中和头顶弥漫的瘴气中，万魔殿愈发显得肃穆起来。
柯尔特突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扭头问莉莉丝。“所谓的万魔殿的铭文，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
“已经快要开始了。”回答的却是玛门，仰头看着上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万魔殿周身的幽幽的蓝光突然放亮起来，就在几乎正上方，一个身影悬浮在空中。黑色的长袍镶嵌着原罪石，黑色的长发没有任何修饰，随意的在风中飘动。十二扇光辉羽翼在他的身后缓缓的展开，光芒瞬间传遍了魔界暗黑的天空。最后一点瘴气也被驱逐殆尽，只留下万魔殿清晰的伫立。
与柯尔特梦中梅塔特隆的光辉羽翼不同，路西法的光芒毫不柔和，也毫不掩盖，在寂静与黑暗中兀自招摇，尖锐、凌厉、无所顾忌，金色的圣光仿佛要穿透头顶的层层混沌，直刺向第七天的神座。在能量的爆发中，万魔殿上微微有蓝色的字迹陡然显现，出现的突然、短暂、朦胧、模糊，却不容质疑。
——满足一切欲望，包容一切善恶，一切属于路西法。
身边鼓噪一时的魔君全部沉静下来，低头致意。万魔殿的祭典并没有什么标准的礼节，是各人随意的做法。远处，有七十二魔神醒目而安静的悬浮在空中，周身微微散发着魔力的光晕，由摘下兜帽的巴尔统领，也是微微的低头致意，已经是高傲魔神最明显的效忠了。
柯尔特默默的随之一起低头。那似乎与立场和效忠都无关，只是长期处在魔界的黑暗中，单纯躲避眼前明亮光芒的刺目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记事十一：祭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