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记事十：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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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柯尔特发现自己躺在因维迪亚殿曾经的房间里。不久前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阿尔错愕得表情，血肉的触感，在指尖崩裂的头骨，李斯特已经完全疯狂的眼神。他翻身无法控制的干呕两声，虽然他并不是无法忍受血腥场面，但是从第一人称的视角来看出奇的恶心。
腐蚀……吗？
柯尔特回忆着当时自己的愤怒。仿佛对于以往，对于现实，对于人类，对于恶魔的愤懑与不满一起爆发出来，享受着不死的感觉，终于成功的违背了神与命运的权利。当时的逻辑与想法还记得清清楚楚，并不是完全无法认可，想起来也并不认为没有道理，但是心里却无法再一次燃起那种怒火和愤恨。
与其说是腐蚀，不如说是突然拨动了身体中的某个开关，放大了一些可能的负面想法。不是变成其他的性格，而是走向一种自己没有选择的生活。但正因无法分辨什么是侵蚀、什么是本性，这种状态的恐怖才如此真实。
柯尔特躺回床上，刚才的一番折腾让他从心底感到一股灵魂上的疲惫。桌子上放着有清水，不知道是谁的手笔，柯尔特喝了一点，感到心情好了许多，头脑也清明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弯弯曲曲的灰色走廊莫名的让人赶到平静——也许因为这是他第一个来到的地方。
因维迪亚的天台建在宫殿顶部，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领地和远处若隐若现的灰色死亡之树。柯尔特走到天台上，正在向下凝望的人扭头，向他一笑，挥挥手，招呼柯尔特到他旁边。
“死亡之树在萨麦尔领地旁，由别西卜掌管。渊狱则正相反。”拉里淡淡的说。“也不知道路西法大人是有意还是无意。”
“兰斯洛还好吗？”柯尔特问。
“这样下去我可真的会吃醋了，小柯尔特。”拉里挑眉一笑。“他被莉莉丝带走了，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后来的状态似乎很不对，更加的……”柯尔特犹豫了一下。“像我所见的魔族。”
“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啊。”拉里叹气。“那是效忠者受血池的正常影响，只要控制得当，习惯了就好了。反倒是你，没什么事吧？人类的神经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脆弱。”
“还好。就是有点恶心。”柯尔特微笑。“也许是潜意识里有点担心这种倾向，反而没什么感觉了？”
“在人界也一样？”拉里看着远方。
柯尔特苦笑。“更严重。但是一直有一个人提醒着我……”他没有再说下去。埃德已经死了。
“很少看到你这种表情。”拉里笑了起来。“不过在魔界，还是多微笑要来的轻松。”
“有时候沉重反而更重要，不过还是多谢了。”柯尔特点点头，扭头看着拉里。“还有兰斯洛的事情。”
拉里微微勾起唇角。“那可是小柯尔特答应的交易，不要谢我。”
“那么，”柯尔特耸耸肩。“你的要求想好了吗？”
“我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啊。而且我们的意见也永远不统一，也是很让人苦恼的啊。”拉里扭头看着远方，叹气。“也许出手只是我，不，拉里那的一时兴趣，想看一看你和那个人以后的关系而已，本质原因可是很卑鄙哦。”
柯尔特微笑着摇摇头。“只看结局，不求因果。”
“学的很快。”拉里淡淡一笑，随即扭头，变成柯尔特很少见的完全严肃的表情。“那么，我要你的一个承诺。”
“是什么？”柯尔特一愣，问。
“当路西法大人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他显然想起了什么。他把你带走绝非兴趣或偶然。我不知道路西法大人的打算，但是我要求你，协助他，不要背叛。即便不能接受，也请明确拒绝，不要带出人类的阳奉阴违，让他失望。”拉里的声音很深沉，恢复了迷雾的阴冷。
柯尔特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默菲斯托大人也说过类似的话。你们就这么担心这点？”
“默菲斯托？那一点也不奇怪，人类脆弱的口碑实在是太差了。”拉里重新笑起来。“那么，你的回答？”
“我答应你。”柯尔特点头。
“那么我就依赖于你的承诺了，小柯尔特。”拉里一撇嘴。“真是讨厌，玛门肯定讽刺会我做了一个亏本的交易。”
柯尔特看了拉里的侧脸几秒中，走上前，紧紧拥抱了他一下，他的身形的确很消瘦，惨白冰凉的皮肤有一种奇特的质感。
“拉里，多谢。”柯尔特说。
“你是在向我暗示什么吗？”拉里在柯尔特耳边轻笑。“不要这么不温不火，要更直接一点嘛。”
“只是人界的一种礼节方式罢了，你带着我飞过挺远的了。”柯尔特松开拉里，向后退了一步，挑眉一笑。
拉里耸肩。“你还真是越来越坏了。”他轻轻一越，腾空而起，居高临下的看着柯尔特，挥了挥手。“萨麦尔大人应该还想见一见你，我直接把你传过去吧。不过，小柯尔特，我会再来找你的哦。”
紫色的光晕腾起，魔力乱流袭来。拉里的脸没入黑暗，还是微眯的深紫双眼，那种贱兮兮的笑容。
“萨麦尔大人。”似乎就是第一次和萨麦尔交谈的房间，心境却有所不同。柯尔特低头欠了欠身。
“我不用再和你对峙了吧？”萨麦尔耸了耸肩。
柯尔特坐下。“如果我是您更喜欢的一个性格，能给我一个更详细的解释吗？渊狱的创造者，人类灵魂的创造者，这些名头都大的有些虚无缥缈了，像人界所谓的上帝一样，让我们这些渺小的存在无法理解。”
萨麦尔轻笑。“这些不提，我素来对人类有着很大的兴趣，这也是我为什么需要你的协助。”
“是指把我作为容器的这件事吗？”柯尔特挑眉。“不胜荣幸。”
“不要那么看着我。”萨麦尔耸肩。“我说过，我喜欢双赢的合作，也喜欢合作者的自由发挥。作为谢礼，我也会分享一些我所知的内容。”
“请讲。”柯尔特颔首。
萨麦尔微笑。“首先，我并不是灵魂的创造者，我所做的只是调配了人类身体里各种属性力量的组成比例。你知道，这个世界有不同的力量在流转，所有存在被其属性不可否认的影响束缚着。天使的力量庞大而单纯，人类的力量薄弱却复杂，不同的配比，就有不同的走向。”他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笑起来。“比如说莉莉丝就是我的一个失误，幸好她知道后没有向我追究。”
“那么所谓的灵魂又是什么呢？”柯尔特问。“意志呢？”
“后来人类产生了灵魂。”萨麦尔简单的总结。“灵魂是一种新被创生的力量，独特的属性，唯一不同的是，它并没有一个造物主。我最先发现的是人类的灵魂，后来才陆陆续续的发现了魔族甚至堕天使的灵魂。”
“魔神呢？”柯尔特直觉性的问。
“最强大的魔神没有灵魂。”萨麦尔一笑。“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不会死亡。”
“我想我逐渐开始理解了。”柯尔特点点头。“那么渊狱又是什么呢？”
“我收集实验素材的场所而已。”萨麦尔摊手。“那里本来就有一个紊乱的通道裂口，如果力量过大过小都会被撕裂，完全无法利用。它恰好与人界相连，我就废物利用了一下。”
“还有一个问题。”柯尔特突然开口。“在天界，关于人类的创造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路西法大人那么厌恶人类？还有……据说神偏爱人类，是吗？”
萨麦尔轻笑。“从某种角度说，当然。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你的观点。”
柯尔特默认。
萨麦尔继续。“莉莉丝堕出伊甸园后，新的人类是亚当和夏娃——虽然我一直没有明白亚当是怎么接受这个事实的。神把人类叫至第七天，神谕天使要为人类服务。路西法大人说，光之子如何能拜土之子，然后扬长而去。这就他是真正开始逆神之战的时机。”
“能够想像。”柯尔特点头。
“微妙的是，在那不久，人类就被逐出伊甸园，据说是偷食了智慧树的果实。但是，” 萨麦尔耸肩。“智慧之树是我栽培的，而玛门当时把上面的葡萄数的一清二楚——我承认他有时候真的很无聊——向我保证并没有减少。那么，堕天到底是因为原罪，还是因为神需要人的繁衍，谁也说不好。”
柯尔特沉默。
“那个神并不偏爱强大美丽者，他只是看着炽天使矛盾而堕落，连阻止都没有。”萨麦尔低头，似乎在思索。“但是，也并不能说他偏爱人类。最恰当的说法，不如说神总是在试图平衡着世界。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力量都属于神，混沌就不是，最后神选择了用人类这种弱小而相对繁多的存在来调剂力量的循环，这是神的动机。”
萨麦尔轻笑。“只要等待；不到最后，一切都不会有最后的结果，万事万物都会有其缘由。这句话还是很久以前加百列说的呢。但是路西法大人回答，这只是那个自诩至高的神掩盖懦弱矛盾的借口而已。所以，不要说路西法大人厌恶人类，那某种意义上是对他的不敬。”萨麦尔看着柯尔特。“ 路西法大人从来没有把人类放在过心上。他只是不喜欢人类存在的这个事实，他所厌弃的，只是神而已。”
“为什么把这些告诉我呢？”柯尔特沉默了一下，最后问。
“谁知道呢？”萨麦尔摊手。“拉里说的对，路西法大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找到你。在一切开始之前，你最好能够理解，什么是魔界，什么是人类，而什么又是神。”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记事十：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