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记事十：背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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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里并没有下降，而是浮在血池支流的高空，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看不太清。”柯尔特拽拽拉里，旁边的人配合的下落。
“莉莉丝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柯尔特疑惑。他更想问的当然是兰斯洛。
“当然这个场景只有一种可能了。”拉里耸肩。“看到兰斯洛了吗？他身上的能量走向并不单纯，而是非常的混乱而浓重。”
“什么意思？”柯尔特皱眉。
“兰斯洛还真的成为了效忠者，当时我还没有想到啊。”拉里的眼中流动着一种兴味。
“怎么可能？”柯尔特的第一反应就是质疑。
“怎么不可能？当然，并不是自愿的。”拉里温和清晰的回答。“应该是兰斯洛试图打破契约逃跑，被莉莉丝的手下追踪，坠入血池，结果存活了下来，追踪者才通知莉莉丝过来的。”
“欢迎新成员？”柯尔特挑眉。
“当然。”拉里一笑。“效忠者是魔界独树一格的存在。有着属于自己的社会和法则。”
“效忠者到底是怎么来的？堕入血池？”柯尔特问。
“堕入血池，并且活下来。并不是因为自愿，而是某种强烈的执念。”拉里冷冷的回答。“据莉莉丝说，人类是唯一一个有可能在血池里活下来，身体和灵魂都被改头换面，仍然有所坚持。”
“执念啊。”柯尔特点头，兰斯洛的确符合条件。
拉里扭头。“我们还是落下去吧，没有什么遮掩的必要。”
“也是。”柯尔特点头。
血池旁边的两拨人正在对峙，虽然莉莉丝明显在状况之外悠闲的旁观。看见拉里降下来，扭头打招呼。“拉里，看起来你把柯尔特带过来了？兰斯洛，你一直担心的人出现了。”
柯尔特一愣，兰斯洛扭头看了他一眼。果然，他的发色漆黑，原来棕色的双眼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似乎是人类效忠者的标志之一。比起上次看到他时，他的身体状况明显好了很多，带出了那种魔族的完美。但是双眼中明显带着有点绝望的不祥狠戾，看向柯尔特时才微微软化，露出了一丝悲伤。
“柯尔特。”兰斯洛开口，声音有点嘶哑。“好久不见。”
柯尔特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不过有一面之缘，看到兰斯洛的眼神，却总归不太纯粹。他把自己看成了什么？同样的沦落者。这也许是唯一的假说，一个再错误不过的假说。
兰斯洛对面的人并没有给他叙旧时间。
“你还想说些什么，兰斯洛？”对面的入侵者冷笑道，显然是和兰斯洛一道的人类驱魔人。“你就这样消失，出现在恶魔身后，改头换面？”
兰斯洛闭眼，摇摇头。“我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但是我请求你们快点离开这里。这不是你们应该应对的场面。”
“我们曾经寄希望于你！”对面的人显然状态更差，双眼充血带着疯狂，身体上面伤口遍布，靠魔力支撑。“你居然在让我们退却！”
“不是退却！”兰斯洛大吼。“你们不要出手，赶紧离开！他们就会遵守承诺。”
“什么承诺？”对面的人冷冷凝聚魔力。“你用苟且给我们换来的吗？”
“你要取我的生命，可以。”兰斯洛闭眼。“但是不要白白的死去。”
“不行哦，兰斯洛。”莉莉丝在一旁轻笑。“你已经是我的人，我是不会轻易拱手让出的。”
“果然如此。”对面的人眼中火焰在燃烧。
“李斯特，无论你现在在想什么，都是错的！”兰斯洛猛地睁开眼。“我中了埋伏被抓，签下契约是为了伊索尔的性命！”
“就是伊索尔告诉了我们你叛变的消息！”对面的人冷笑。“那么下面，你打算如何狡辩？你的力量？或者你的眼睛？”
“伊索尔现在在哪里？”兰斯洛没有回答，定定看着对面。
“他已经死了。”李斯特嘶哑着声音回答。
“这不可能……”兰斯洛低下头，暗红色的眼睛开始向鲜红转变。
“是啊。”另一个人讽刺的笑出声。“他已经死了，在对你的失望与仇恨中，而你还活着。这么鲜活的……活着。”
“这不可能……”兰斯洛重复到。
莉莉丝慢慢走近兰斯洛的背后，暧昧的附在他耳边，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兰斯洛，我给你告别的时间，但是不要浪费。因为——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兰斯洛瞳孔瞬间放大，身体没有移动，只是缓缓开口。“即便如此……我的决心也没有改变。”
“真是倔强的孩子啊。”莉莉丝的指甲划过兰斯洛的脸，兰斯洛僵硬着没有动弹，显然很清楚莉莉丝的实力。“你听到了吗？他们灵魂崩坏的声音。”
兰斯洛没有，但是柯尔特却实实在在听到了，那种渊狱恸哭声在重压下溢散，悲伤的哀号，是灵魂自然分解的声音。
“不要为我求情，兰斯洛。”中间的人开口。“或者说，我早已不该叫你兰斯洛，而是……恶魔？”
下瞬，李斯特突然按捺不住出手，向着兰斯洛瞬移着直直的攻去。兰斯洛抬手挡住攻击打飞，被生生的撞倒了血池的边缘，仍然在试图辩解。
“我只求你相信一点。”兰斯洛喊到。“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背叛你们！”
“恶魔的谎言。”另一个人冷笑一声飞身上前和李斯特合攻，却被旁边的效忠者挡下。
“果然很强啊。”拉里轻笑。“真的打起来，这个效忠者可能会有危险呢。”
“他为什么要保护兰斯洛？”柯尔特略带疑惑，他还以为那个效忠者和莉莉丝一样，只是旁观者而已。
“保护？也许有吧。”拉里耸肩。“但是大体上他只是在清理入侵者而已。效忠者近似魔族，而魔族战斗从来不需要明确的理由。”
“他们几个和莉莉丝相比呢？”柯尔特有点担心的问。
“莉莉丝是在魔神的战争中活下来的人，你觉得呢？”拉里微笑着看着柯尔特。“兰斯洛也比较危险，他虽然素质很好，但刚从血池中出来，能量还很混乱，注意力也是一塌糊涂。”
李斯特和第三个人合攻向左躲右闪的兰斯洛，好几次几乎击中，却被莉莉丝插手挡了下来。
“你还想说什么？”第三个人一边攻击一边咬牙说。“这是你新认识的恶魔吗？很有诱惑的魔女吗？莉莉丝大人吗？”
莉莉丝轻笑。“不要搞错我的身份啊，男孩。”
兰斯洛一闪到了莉莉丝和另两个人中间。“阿尔，不要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里！想想艾丽娅！想想菲尔！给我清醒过来！”
“我说过。”莉莉丝细语。“他们已经死了。”
“我可以把这个当成威胁吗？”对面人的攻势更加凌厉，兰斯洛似乎有一点放弃，但是莉莉丝还是挡下了进攻。
“魔力又加强了啊。”拉里微微的眯起眼睛。“还真是找死啊。”
“莉莉丝大人会救下兰斯洛吗？”柯尔特带着希望问。
“如果他不停止进攻的话，也许？”拉里冷冷的回答。“但是他的眼神已经是属于人类的眼神了，莉莉丝是不会接受一个陷入在悔恨与愧疚中的效忠者的。”
柯尔特看着兰斯洛的身上已经开始见伤，莉莉丝果然收手，冷笑着站在旁边。
另一侧，随着三个人能量又一次诡异的上升，效忠者和入侵者的战斗已经开始分出胜负。随着那个效忠者的胸口被刺穿的同时，他伸手扣住了对面人类的咽喉，死死拉着他一同倒进了身后的万丈血池之中。莉莉丝的笑容似乎暗淡了一下，但是并没有伸出援手。那是魔族特有的冷漠。
“拉里，如果想让你在兰斯洛有生命危险时救下他，需要什么回报？”柯尔特扭头，直直的看向拉里。
“小柯尔特学会了魔界的求人方式啊。”拉里笑了起来。“可惜，我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想要的啊。”
兰斯洛被重重的击了出去，后背拉开了一条裂口，因为效忠者的体质开始慢慢的愈合，却立刻又被撕裂。
“在未来，在任何时候。”柯尔特扭头回来，看着拉里。
“虽然小柯尔特水汪汪的眼睛很可爱。”拉里伸出食指划过柯尔特的嘴唇。“但是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人类呢？我有一点嫉妒了哦。”
“只是在意而已。”柯尔特看着拉里。“你到底需要什么代价。任何事情。”
拉里挑眉，似笑非笑。“本来只要小柯尔特亲我一下就可以了，但是现在我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战场上，两个人没有给兰斯洛再多的时间辩解，而是把兰斯洛逼向一步步后退，恰好向着柯尔特的方向，被躲开的袭击砸在了他们的脚边
“如果你们已经下定决心……”兰斯洛终于放下手，似乎放下了防御，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等待着结束的来临。下一瞬间，拉里一个闪身到了兰斯洛面前，手上黑雾一拢，消化下了所有向兰斯洛袭来的进攻。他慢慢的送了一口气。
“你是谁？”两个人看着拉里，目眦尽裂。
“受人之托而已。”
拉里的话音未落，异变突生。其中叫阿尔的人突然转移攻势，向着柯尔特直直冲去。柯尔特就感觉到一条灼热的射线穿过胸口，慢慢低下头，看见目光刚刚可及之处留下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从前至后全部洞穿，周围的焦肉还微微冒着白烟。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血肉模糊的场面，没有动弹，只是静静的等着血洞愈合。
不知道为什么，柯尔特本身平静的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愤怒。
悬崖边有点寂静，几个人就看着柯尔特从伤口上目光抬起，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向着对面的人一步步走去。
“你……”阿尔错愕。魔族有痛觉，而且靠瘴气恢复；柯尔特痛觉几乎尽失，靠着灵魂支撑，所以给人直觉上大有不同。阿尔虽然不是没有见过高等魔族恐怖的自愈能力，但是像这样毫无防御的被洞穿胸口，还似乎无痛无感笑起来的人还是第一回看到。
尤其是柯尔特一路留下的血痕慢慢蒸发，胸口裸露的皮肤继续开始溃散时。
“柯尔特！”兰斯洛叫出声，一个闪身想要挡过来。“这一切和你无关！”
“无关？”李斯特冷笑，刚要出手，就被兰斯洛一下拦下。兰斯洛的双眼微微泛红，仿佛重新燃起了斗志。
“为什么不攻击了呢？”柯尔特轻笑，歪了歪头。“你不是还有很多的怨恨吗？”
阿尔怒喝一声，甩出一片魔力的利刃，几乎把柯尔特当胸砍断。柯尔特的上半身微微向后倒去，又被他自己用手扶回了原位，骨肉以飞快的速度重新联合在了一起。
“啊啊。”柯尔特笑起来。“我一直想知道，如果被完全砍碎到底怎么愈合呢？帮个忙吗？”
对面的人被他的失态一时惊呆了，随后攻击如暴风骤雨一般落下，柯尔特毫不在乎的向前走去，偶尔被物理的冲击打的向后倒了倒，再继续任凭身上被洞穿、愈合。
柯尔特步伐轻松，摊了摊手，仿若真正的恶魔。“我一直觉得复原没有什么用处，现在看起来，还是挺便利的啊。”
他几乎是踩着自己的鲜血走到那人面前的，用手抹了一点鲜红的血液，看着它慢慢消失，抬头对面前的人眨眨眼。“人类的身体还真是脆弱啊，脆弱的以至于全部复原都花不了任何时间。”
柯尔特看着面前人的表情，越笑越开心。
“愤怒吗？仇恨吗？想要杀死我吗？那就试一试啊。你可以一遍遍的杀死我，直到永远。”
“啊，我看到了。”柯尔特的脸微微靠近。“你母亲的眼神还真是绝望啊。你就舍得把她那么扔在家里？哦，还有你哥哥。你们兄弟还真是无情啊。”
“喜欢看我现在的样子吗？喜欢鲜血吗？那就再来啊。”
柯尔特加快速度，把对面的人向血池一步步逼近，声音中仿佛带上了一种魔性的诱惑，让人只能直愣愣的看着他血肉不停合拢的脸。“事实上，我一直在想，恶魔之子与天使之子有什么区别吗？都是与别人不一样的异类而已。”
“你会忍耐着，等待着，选择着，抛弃着，悲伤着，憎恶着，绝望着，战斗着，维护着虚伪的正义与教廷的谎言。直到最后——”
柯尔特和阿尔很近了，慢慢伸手扼住他的咽喉，任凭身体被打成筛子。
“阿尔，你在愣什么？”李斯特在背后大喊。可是柯尔特面前的人已经被他的疯狂所冻结住了，他却被兰斯洛突然又猛烈起来的袭击阻拦的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柯尔特把手穿过结界，微微用力，直接折断了阿尔已经万分脆弱的脊椎骨，看着无头的躯体直直的倒下了血池。
“你这个恶魔——”李斯特跃起，又被兰斯洛拦下。他的眼睛已经不再是暗红色，而是微微变浅的正红。
“果然，世界支离破碎，连自己的□□也只能……腐朽。”柯尔特略带失望的看着手上的头，睁开的双眼还在直直的盯着他。“可是身体不是还由灵魂支撑着吗？莫非灵魂也已经支离破碎了？”
柯尔特转身看着已经暴发却被兰斯洛死死拦住的李斯特，挑起一个笑容，举起手上的头。“你想要吗？”
李斯特一声怒吼，终于穿过兰斯洛的屏障，一个飞刃就斩断了柯尔特的右臂。手连着阿尔的头在地上滚动了一下，被柯尔特又俯身捡起来，扭头看了看自己骨头、肌肉、皮肤一层层的长出来的右臂，碰了碰，露出吃惊的表情，抬头看着李斯特。
“好厉害啊，失血过多，都有一点晕了。”李斯特崩溃似的刚要继续进攻，就又被兰斯洛一个飞身拦下。兰斯洛的能力似乎每一刻都在恢复增长，下手仿佛突然没有了任何犹豫。
“不过，看。你把他的头弄脏了。”柯尔特用新长出来的手拍拍阿尔的头，瞬间撕下了左脸皮肤。他挑眉看了看，随手把血淋淋的一片扔在了地上。“啊呀，对不起。看看你的脸都成什么样子了？”
李斯特仿佛着了魔似的疯狂攻击，兰斯洛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但是没有退守一步。柯尔特只是伸出手，继续抚摸着人头，继续看着李斯特，面无表情的说。
“我很喜欢兰斯洛，所以不许你们这样伤害侮辱他。而且，你的头也应该是这样吧。在魔力的掩盖下，可以一层层的剥开，直到……完美的完成。”他满手血肉，举着一个头盖骨。“——再消亡。”
柯尔特两手一并，头盖骨应声在他的手掌间破裂，碎片被随手扔到了旁边的血池中。
“你——”李斯特魔力突然又涨了起来，但是却也没有进攻的机会。莉莉丝在旁边一抬手，抓住他防御的空袭，一击把他打下了血池。
“多谢，莉莉丝大人。”柯尔特一欠身。“闹剧结束。”
兰斯洛扭身，双眼是更浅的血红色，冷冷的看着莉莉丝。“柯尔特的状态不对，解释。”
“你就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莉莉丝挑眉。
“这是被魔力侵蚀的现象。”兰斯洛冷静到冷酷的说，仿佛换了一个人。“只不过他的似乎更加严重。”
“我知道。”莉莉丝收回笑容，点点头，看着正在和拉里说些什么，浑身带血，笑得灿烂柯尔特。
“到萨麦尔那里看看吧。”她叹了一口气。“毕竟人是他带回来的。何况，你的状态也不对，自己感觉到了吗？”
“只不过不再无谓的软弱罢了。”兰斯洛冷冷回答。“这不是你所想看到的吗，莉莉丝大人？”
莉莉丝轻笑。“只要你不后悔。”
兰斯洛走到刚才人坠下的血池旁边，双眼平静无波，血红的映衬着下面翻滚的哭号。
“小柯尔特，到萨麦尔那里去一趟吧。”拉里抱着柯尔特的胳膊，兴高采烈的摇了摇。“虽然这个样子的小柯尔特真是更可爱了。”
柯尔特挑眉一笑，带着点邪性。“我的荣幸。”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记事十：背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