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记事十：魔族暴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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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尔特站在拉克苏利亚的天台上下望。从这里大概可以俯视整个白色宫殿的全貌，还有远处隐没在浓浓的地狱瘴气之中、只是熔岩与烈焰的世界。生活又平静了下来，萨麦尔没有再联系，仿佛带他来就是为了和阿斯蒙蒂斯认亲似的。
头顶一团黑色的东西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柯尔特抬头，大概可以分辨出那是一条九头蛇——很明显的，地狱里只剩下一条九头蛇——在头顶上空张牙舞爪，几秒中后，以人形降落在了他旁边。
“呦，小柯尔特。”拉里笑的奸诈。
“无论你在上面飞多久，我都是不可能上去迎接你的。”柯尔特无奈。
“我是来找巴尔的嘛。”拉里撇嘴。“可是魔界暴动越来越厉害，他们好像都被借走了。”
“到底在发生什么？”柯尔特皱眉。近两天，连他也能隐隐感觉到空气里躁动的气息，还有各种魔力的波动。
“魔族最近不太正常。”拉里淡然的回答。“虽然刚刚开始，但还是仿佛要重演魔界刚建成时的大混乱似的。”
“莉莉丝大人和我简单说了。”柯尔特点头，看着拉里。“说起魔界的混乱时代——你当时在哪里？”
拉里表情阴冷下来，让柯尔特有一种问错问题的感觉。刚要开口澄清，面前的人还是开口回答了。“后期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魔界，而是在混沌中。我当时在追杀贝利亚，但是最后还是被他偷袭成功，坠下深渊，醒来时已经卡在了渊狱那里的空间裂痕中。当时萨麦尔大人正在建立渊狱，发现了我，最后还是路西法大人亲自把我救上来的，才知道暴乱已经结束了。”
又是路西法。拯救一切的路西法。柯尔特慢慢理解了拉里对路西法的痴迷，接口问。“渊狱是……萨麦尔大人建立的？”
“当然。”拉里点头，表情严肃起来。“极北的渊狱，魂归之所；极南的死亡之树，支撑魔界。这两个地方几乎都是萨麦尔大人冒着消亡的危险，亲自创生的。”
“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死亡之树。”柯尔特感慨。
拉里笑起来。“那是别西卜的领域，不是任何存在可以涉足的，我也不行。它是所有没有灵魂或失去灵魂的存在腐朽的地方，死寂、混乱。死亡之树的根系支撑起魔界的力量系统，是把地面连接在一起的桥梁。小柯尔特，我们就站在黑暗与腐朽之上。”
“我当然知道。”柯尔特回答。
“事实上。”拉里像想起什么似的。“极南的确有一场非常大的暴动，似乎阿巴顿正好空闲，亲自赶了过去，应该还是有一点观赏价值的。柯尔特要和我一起去看一看吗？”
“听起来是一个足够危险的地方？”柯尔特挑眉。
拉里又笑得轻佻。“不要怀疑我保护你的能力嘛，小柯尔特。”
柯尔特点了点头。“其实我也很期待。”
很期待，这份心情并不作伪。柯尔特并不知道自己对于魔界的感觉慢慢变质成了什么，仿佛已经习惯走在寂静的拉克苏利亚当中，感受着魔力擦过皮肤的刺痛。
拉里这回终于没有在魔界上空环游，而是直接空间转移。一阵魔界乱流后，柯尔特重重的落在了一块岩石上，差点被拉里的蛇尾压的窒息。勉强爬了出来，被迫深呼吸了一口灼烧着喉咙的气息。
“这里是穆奇亚峰，向极南的最好观战地点。”拉里的上身还是人形，扭头一笑。
凝望远处，暗黑的天幕尽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阴影，柯尔特知道，那就是死亡之树，仿佛自成一个巨大的世界。低头看向近处的地方，脚下正是一片混乱的景象，黑压压的魔族，以低等魔族和原生魔族为主，中间夹杂着骨翼，还有形貌诡异的混沌魔族。能量的光芒四射，似乎被上方的一个巨大结界全部反弹，只有少数魔族似乎冲破了防御。他们占领的位置是一个近似的椭圆，却好像在被什么力量压缩，缓缓缩小。
“现在在发生什么？”柯尔特问。
“一边倒的胜利。看起来他们今天想速战速决。”拉里冷冷的回答。
“哪里是我们的人？”柯尔特仔细看。“不，不是我们——我是说阿巴顿大人他们……”
拉里感到他的失言，似笑非笑的看了柯尔特一眼。“以这个距离你应该看不清楚。阿巴顿似乎直接把阿加雷斯和瓦沙克拉过来了，还有几个其他的魔神。”
“就他们几个吗？”柯尔特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魔族一愣。
“还要多少？”拉里挑眉。“不过他们几个还是一如既往的偷懒。看这样应该是打算把所有的暴动魔族限制进阿巴顿的有效攻击范围内，再一举消灭。”
“魔界的战斗经常建立在这样的绝对力量之上吗？”柯尔特略有疑惑。看着几个魔神解决下面几百个魔族，实在不像是什么划算的战术。“阿巴顿大人不是魔族军团的首领吗？为什么要自己出手？”
拉里摊手。“谁知道呢？应该是他们三个在打架的时候来了一个命令，就干脆直接自己来了吧。”也许是受不了这个敷衍的解释，他的表情随即换了一个人，严肃起来。“所谓魔族暴动并不是叛乱的魔族发起进攻，而是效忠的魔族叛乱。”
“区别在于？”
“你可以姑且理解为一种集体化的精神失常。”拉里回答。“和这个地区的魔力和瘴气暴走有很大的关系。”
“就类似于路西法大人沉睡时候的魔界？”柯尔特问。
“不错的理解力。”拉里点头，随即换了一个人格，轻笑起来，伸出食指在柯尔特的眼前的晃了晃。“所以，小柯尔特，如果派出的人太弱，统统都会被侵蚀，最后变成不得不消灭的敌人哦。”
柯尔特皱眉。“从下面的魔族来看，那岂不是大部分军队都无法调动了吗？”
“当然。”拉里回答。“这就是为什么只能派出最强的阵容了。”
“具体多强才能抵御侵蚀？”柯尔特又想起了兰斯洛。
“最严重的时候，我估计也就是魔神级能够抵御了，当然这种情况还没有出现过，一般高等魔族都可以征调。”拉里面无表情的回答。“在魔界，战斗从来不可能依靠人数。不仅仅是因为力量的优势是绝对的，而更是有时候，单打独斗——是唯一的选择。”
说话之间，包围圈在继续逐渐减小。在习惯了瘴气与黑暗后，柯尔特逐渐能够分辨出来最外围电光中的几个身影。他们发出的魔力似乎相接融合，聚拢了一个巨大的结界。忽明忽暗的魔力屏障盖住了每一个角落，凡是接触到屏障的魔族，似乎都迅速的灰飞烟灭。
“好强的实力差距。”柯尔特喃喃感慨。
拉里挑眉。“你以为魔神是什么样的存在？默菲斯托和巴尔的实力都肯定凌驾于魔君之上。”
“那这难道不是单方面的屠杀？”柯尔特一愣。“魔族的暴动也太……”他想说得不偿失，想起人类入侵者，又没有再说话。
“没有意义吗？当然没有。”拉里冷冷的说。“就像我刚才说的，这并不是魔族暴动，而更像是魔族暴走。在冲动中按照本能行事，而魔族的本能，就是反抗与战斗。”
柯尔特和拉里在一起并肩看着下面。拉里的表情有点严肃。
“怎么了？”柯尔特扭头。
拉里脸色转回温和，语气却相对凝重。“这不是魔族一贯的进攻风格。”
“……进攻风格？”柯尔特看着下面的一团混乱，怀疑道。
“那里。”拉里的手在眼前的结界上划了一条线。“虽然是双生魔族，但是阿加雷斯属性主进攻，瓦沙克属性主防御，在上空形成了一个能量交错，顶端的结界会不太稳定。现在，很多魔族就在集中火力向这些地方进攻。”
“选择薄弱点进攻，不可以吗？”柯尔特无奈。
柯尔特扭头，却突然被拉里的脸色吓了一跳。他的脸冷厉而严肃，似乎某个不常出现的性格又浮现了上来。
“魔族战斗靠的是直觉，何况是狂暴状态的。这绝对不是他们的作风。”拉里的声音冷厉。“那几个白痴……跟我来一下，可能会有点危险。”
与上回一样，拉里的蛇尾一下子卷住了柯尔特，腾上了暗黑的天空。越往上电闪就越密集，耀眼的白光，有几次甚至擦过了柯尔特的脸颊。他顺着电光的来处眯眼向上看，在闪电的发源处隐隐约约有一个黑色六翼的天使，应该就是阿巴顿在观战等待。
拉里扭头对向柯尔特，笑眯眯的警告。“开始下降。”
柯尔特感到他们从高处急速落下，越往下魔力越浓厚，他的皮肤泛出绽裂融化的感觉，眼睛也逐渐开始迅速充血。拉里悬停在似乎是魔力结界攻击范围上方的地方，透过微红模糊的视野，柯尔特终于可以清晰的看到下面的魔族。
维持着人形，展开骨翼的是普通的魔族，在空中悬浮，魔力的光芒包裹全身；没有骨翼的是原生魔族，物理攻击更加敏捷，魔力更加狂暴；更加奇形怪状，被厚厚瘴气裹在当中的是混沌魔族，攻击到他们的魔力几乎迅速被吸收，有几个就在他们脚下不停冲击着结界裂缝。
“和平常暴动能量一样啊。”拉里冷冷的皱着眉。“可是还是感觉不对。”
“什么感觉？”柯尔特问。
拉里看了他一看。“直觉。”
柯尔特沉默，继续仔细看着下面的战局。
“等一下。”柯尔特突然出声，无奈的闭上嘴让被灼烧的口腔迅速恢复后接着说。“往左移一点。”
拉里的眼神冰冷，但还是照做了。
“在暴动的中心有人类。应该是入侵者。”柯尔特最后肯定的说。“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那里，但是应该没有错。也许和你说的异常有关？”
“我的夜视能力比你要好很多。”拉里皱着眉反驳。“在这种高度，没有理由你能这么直接发现。”
“也许我对人类的感知更敏锐。”柯尔特已经习惯了身体中若有若无的天使的力量，虽然描述不出那种堕天使和人类综合出来的直觉，但总归仿佛在下面的一顿混乱中，看到了一两点熟悉的颜色。“玛门不是答应了放过所有入侵者吗？他们应该还活着，就在这里。”
“但是人类是绝对不可能和魔族在一起的。更何况是入侵者。”拉里皱眉，犹豫了一下。“除非……你确认？”
“直觉。”柯尔特摊手。
拉里没有再说话，沉默的观战了十几秒。
“他们应该是想借助这里的魔力暴发来追踪魔力线索。”拉里最后淡淡道。“魔神和高等魔族都可以顺着魔力追踪到所在魔力发出者的所在地点，就是有一定的误差。能量越强，精确度越高。人类身上外加的力量还没有达到能够精确追踪的需要水准，所以需要一个大型的魔力增幅来定位精确位置。”
“虽然听不太明白——但是大概可以知道他们在试图追踪某一个人的位置线索。”柯尔特看着下面。“为什么？”
拉里一笑。“等待结果出现就好了。”
他静静的看了几秒钟，摇摇头。“这几个入侵者的力量又增大了，照上回看到的情况，他们原本应该绝对不能做到这点的。”
柯尔特苦笑。“相信我，这很正常，人类从来不是什么轻言放弃的种族。”
“不过如果要离开的话，他们要加速了。”拉里抬头。“阿巴顿快要开始了。”
他们到底试图在追踪谁？魔君吗？还是魔神吗？
柯尔特知道，还有另外一个最可能的答案。但是他不想去想象，到底发生什么，又到底将要发生什么。
柯尔特最后只是整理一下心情，扭头问拉里。“人类力量增幅，应该和默菲斯托大人汇报一下吧。”
拉里扭头轻笑。“小柯尔特怎么突然这么为魔界着想了？”
柯尔特一愣，淡淡的摇头。“可能只是……不喜欢那样孤注一掷的人类吧。”
“就在现在。”拉里突然出声，伸手指着一个方向。“那边的结界正在破裂，不是魔族的力量。要我跟上吗？”
柯尔特点点头。“多谢。”
拉里邪邪一笑。“我可是要收报酬的啊。”
下一个瞬间，他们就如离弦之箭一样向着一个方向直直冲去，魔界大地在脚下掠过，瞬间把后面的战场甩的很远。
拉里的速度微微降下来后，柯尔特终于成功的从血肉模糊的状态恢复，看到了远处在空中悬浮，飞速前进的身影。
拉里一笑。“你说对了。的确是人类。很奇怪的人类。”
“奇怪？”柯尔特扭头问。
“已经勉强达到高等魔族的级别了。”拉里冷冷评价。“他们的身体已经崩毁，灵魂也不远了。相比与人类，你应该叫他们……尸体。归宿是死亡之树的、灵魂已经散乱的尸体。”
“是吗？”柯尔特惊讶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大的触动。获得力量，难道不是恶魔契约最常见的一种，比任何其他都要引人堕落吗？“拉里，你能一直跟踪吗？他们一定有明确的目的。”
“当然，因为我很喜欢小柯尔特向我提要求啊。”拉里轻笑。“不过不用等太久，他们已经减速了。而且我想我知道他们的目的地。”
柯尔特扭头看着他。
拉里没有回答，只是加快速度，最后悬停在了一条深不见底的裂谷上空，淡淡的看着下面。“血池的恪拉斯支流，不错的战斗场所。”
柯尔特低头，幽暗的深处，浓稠的血红在翻涌。空气中弥漫着隐隐的咆哮声，和渊狱的配上恸哭不同，低沉、沙哑、让人不寒而栗。意料之中，除了刚才的三个入侵者，已经有三个人立在悬崖边，临近深渊，默默对峙。
其中有两个柯尔特认识，分别是莉莉丝和兰斯洛。莉莉丝一身红色劲装，在血红暴怒的绝望湍流旁，带着凌厉慑人的美感，兰斯洛全身黑衣，站在莉莉丝身旁的不远处，和刚刚落下的三个入侵者对面而立。他比第一次狼狈相见的时候精神了不少，也许苍白了一点，从高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为什么会和莉莉丝出现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柯尔特从来不是什么好奇的人，但是也许是因为某种初见的情结，兰斯洛在他的视线中是那么的孤单，那么的萧杀，而那么的悲伤。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记事十：魔族暴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