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歌》皎皎里

3、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已是到了都中，因为鱼家在都中有旧府邸，来都中前已吩咐打扫，来时便直接住进，只是在小院分配有了许多不同，以前水馥的水色馆环境好得很，甚至可以说是主位，而佟雨涵的绿园甚是凄凉。这次回都佟雨涵住在栖琴园中，地势正是鱼府主位，水馥只能住在稍微偏点的题春园中。
　　凝真十分高兴“夫人，这次回都咱么才算是扬眉吐气了，佟家的意思老爷岂不能领略？”
　　“凝真，都中不但有佟府，还有鱼老妇人，虽然在大伯家住，但水馥是他亲妹妹的女儿，她岂能不管？娘亲虽疼我，但却望尘莫及啊！”佟雨涵去下头上的蝴蝶簪子，梳着青丝。
　　“夫人，”外面响起凝安的声音，那声音一下拉近，“夫人，佟老妇人刚刚来人通报，要你明日去佟府。”
　　“娘亲，”佟雨涵的眼泪已是滴落，滴滴玲珑剔透，“娘亲。”
　　“夫人，我这就去回报。”凝安善忙道。
　　“慢”佟雨涵擦掉脸上的泪。“告诉母亲我后日再去佟府。”
　　“夫人，为什”凝安还想问，可佟雨涵已示意她去去回报，只好走了。
　　“夫人明日为何不去佟府。”凝真问道。
　　“明日是要看鱼老夫人的，”佟雨涵答道。
　　“可鱼老夫人这些年待你并不厚道，从未为你说过一句话。”凝真不满道。
　　“凝真，你这名字起的倒是很好，”佟雨涵道“当真是有什么说什么。真的很。”
　　“夫人”
　　“我们以后再不能像以前了，任人宰割，就算不为我们自己，也是要为隐薇打算的。”佟雨涵道。“鱼老夫人那里我们必要做好。”
　　“我知道了，夫人，”凝真点点头。“奴婢这就去给您挑明日送给鱼老夫人的礼物。”
　　“嗯”佟雨涵满意道“记得拿上那个印有佛经的玉如意吧。”
　　“是”

　　凝真走后，佟雨涵不能自已的哭了出来，泪水如同开了闸，再刹不住了，只能留着，刚开始只颤了声音，后来就呜咽出声了。
　　隐薇走进屋，看见母亲在哭，忙跑过去，“娘亲，娘亲，你怎么了？”
　　佟雨涵抹了抹泪“好薇儿，母亲想哭了，你先去外面玩，娘亲哭一会就好。”
　　“娘”隐薇道。
　　“好薇儿，若是想哭却不哭，会憋坏的，让娘哭一会。”说着，便把隐薇拉出屋外，关上了门，只听见屋中传来一声声哭泣。
　　隐薇看着园中已谢的梨花，片片洁白，却终要殒与泥土，实在是可惜，可隐薇太小，不懂葬花的悲戚，她只知道娘很不幸福，她要为娘争取。
　　一阵风吹来，把尘埃与梨花融为一体，辨不清彼此。

　　题春园中，水馥正发脾气“那贱女人，一来都中，便是得了势了，竟叫我住在这院子中。”
　　“夫人，你消消气，鱼老夫人可是您的姨妈啊，她佟家实力在大也不敌你那。”金莺忙安抚二夫人。
　　“呵呵，也是，明日就见姨妈了，姨妈不待见她。我看那女人怎么办？”水馥瞬间觉得心情舒畅，快活了许多。
　　“而且夫人，明王战功赫赫，上次在驿站又主动示好送药。”金莺又道。
　　“是啊。”水馥有些纳闷“要说这明王十五六岁，一晴才八岁，若是看上一晴，不大可能啊，可我祖上确与明王无什交情，不该啊。”
　　“夫人，我看这明王八成是看上小姐了，小姐虽才八岁，可身量摸样，真真是精致的很，明王他慧眼识珠也不是不可能的。”金鹰巧言。
　　“好了，借你吉言，让一晴有个好归宿吧。”水馥在头上比了一个与簪子“来给我梳头吧。”
　　金莺乖乖的打了句是。

　　鱼凌天这晚在佟雨涵屋中用餐，佟雨涵知道他是想打听佟家的态度，可她却也不恼，只聊了点闲话，话题就去了鱼老夫人那里。
　　“明日我们便去哥哥那里看看娘。”鱼凌天道。
　　“自然，这么多年了，都不能孝敬娘。”佟雨涵接道。
　　“哥哥如今做了礼部左侍郎，很受右丞相器重。”鱼凌天道。
　　佟雨涵道：“礼部上达天子，下领黎民，重任在肩啊。”
　　“是啊！”鱼凌天感慨道。
　　“凌天”佟雨涵忽深情道“你将来定可平步青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涵儿”鱼凌天很高兴有人懂他的抱负。“谢谢”
　　“我是你妻子，自该事事以你为重，说什么谢那？”
　　“涵儿”倍感深情。“我鱼凌天有此红颜一生足矣。”

　　第二日，佟雨涵包好玉如意，裹了件金纹绿色里衣，着了青绿纱衣，带了寻常的玛瑙，头上插了朵白色芙蕖花虽是普通饰物，可却雅致轻灵，因为也穿了件淡兰中衣，梳了两个小丸子；而水馥则着了玫红牡丹里衣，着了同色纱衣，艳丽，直冲人瞳孔，头上的金银饰物更是铃铛作响，也给一晴穿了一身炫目的红。
　　鱼凌天忙吩咐走，回头看了看他的两位夫人，水馥虽是夺目，但到底太过喧宾夺主，而佟雨涵不卑不亢，很是知道分寸。
　　马车颠簸了一会，终于到了鱼凌风家。
　　刚进门，便见一位身着淡紫飞满荷花，头戴流金花钗，耳戴珍珠的夫人，鱼凌天忙道“嫂嫂。”
　　却见一位深蓝袍子的中年男子走出来，鱼凌天道“大哥。”
　　那男子道“娘在后堂那。”
　　夫人们却走得很慢，那大嫂走近佟雨涵“涵儿，这么些年过了，你还是那般貌美。“她的眼神转向那隐薇”这是薇儿吗？这么漂亮”
　　隐薇乖巧的说“大伯母好。”
　　“嗯，薇儿真乖，不像我家可心整天闹腾得很。”大嫂接着说。
　　水馥穿的很是夺目，可别人却好像未看见，直接忽视，她忙使了个眼神给一晴，一晴忙上前道“大伯母好。”
　　大嫂这才回过头笑道“一晴已长这么大了。”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说“水馥，好久不见啊。”
　　水馥妩媚的一笑“嫂嫂好。”
　　“快走吧，娘在后堂等你们好久了。”又回头对佟雨涵说。

　　只见后堂端坐着一位身穿深紫衣服的老妇人，那妇人慈眉善目，却不失威严，腰板直直的，一开口虽是柔声，却带着别人不可抗拒的严肃，鱼凌天是嫡子，鱼凌风是庶子，这鱼老夫人是鱼凌天的庶母，鱼凌风的生母，因为鱼老太爷与鱼凌天的亲生母亲过世，便也算是鱼家的长辈，。
　　鱼凌天已与娘说了几句，与凌风出去说话了。鱼老太太的眼神一扫来的人，便笑道:“涵儿，馥儿，你们来了，来我的乖孙女们，让祖母看看有没有变化，”
　　佟雨涵道“娘，”说着便要隐薇过去。隐薇乖巧的走到鱼老夫人边上，一张晶莹的笑脸一抬，便是让鱼老夫人惊讶啦。
　　当年佟雨涵走进鱼家的门，她已是觉得佟雨涵美貌无双，想不到生个女儿也如此貌美，可鱼老夫人刚想将隐薇与一晴对比一下，瞟到了水馥，不仅又想，佟雨涵再是貌美，不也被这个逊她一筹的水馥压下来了吗？貌美何用？想着，对隐薇的喜爱就减下一份。
　　隐薇和一晴都站在了鱼老夫人面前，鱼老夫人很是高兴，叫道“明珠，去把绍林，可心，可娜叫过来，这么多年了，他们堂兄妹还没见面吗那。”
　　大嫂明珠忙道是啊，就派人叫他们去了。
　　一会儿，只见一个俊朗的小少年走出来，已大概十三四岁，脸庞上也带了分硬朗，身后有两位小姐，一位都约摸十岁的样子，很活泼，一位约莫十二三岁，文静的垂着眸子，那活泼的便拉着祖母道“祖母祖母，这就是我的堂妹啊。”
　　“是啊，”鱼老夫人接着道。“这位是你薇儿妹妹，那位是晴儿妹妹。”
　　那女孩乖巧的说“薇儿妹妹，晴儿妹妹好。”
　　那少年微微点了点头，却不知是古板还是戒备。
　　那文静少女道“两位妹妹好，我是可娜。”
　　隐薇福了一福。
　　一晴也懂事的拜了拜。
　　那老妇人很是高兴儿孙的和睦，便招了招手“你们先去花园里玩吧，我与你们爹娘说几句。”
　　孩子刚一出去，水馥便凑上前来：“娘，馥儿好想你啊。”
　　老妇人只点点头，并不接话，屋中不禁尴尬之味。
　　老夫人虽并不喜欢佟雨涵，但她绝对不能让侧室爬到正室之上，坏了鱼家的门楣，但她转念一想，毕竟水馥是她的外甥女，便道“去拿那串红木佛珠给水馥，馥儿，多念念也好啊。”
　　看上去是赏，但红木佛珠是清静之物，不乏劝解水馥收收余心之意。
　　水馥脸一红，便退了下来。
　　鱼老夫人道“凌天宅子远，我不能时去，但也不要把我这个老太婆给忘了。”
　　“娘，我们哪敢？”鱼凌天忙街道。
　　“不敢最好，”鱼老太太又道“如今你们初回大都，一干个什么事，满都人都知道了，丢了脸面如何是好。”
　　佟雨涵神色自若，只道“娘的话，媳妇一定会听，”
　　鱼老夫人道“很好，如今回来了，定要时常带着薇儿晴儿来。”
　　明珠忙道“娘，才见一小会，可就这么上心了。”
　　老太太这才绽出一个笑“我的孙女，能不上心么？何况两个孙女都这么乖巧，也多亏涵儿教导。”
　　佟雨涵道“哪里是媳妇的教导好，两个孩子本就是这么聪明。”
　　明珠道“哎，可心可就不省心了，整天乱跑。还好绍林稳重。”
　　老太太道“绍林稳重，抓紧吧，再给我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明珠道“涵儿还年轻，娘你就等着吧。”明珠是正室，又因鱼凌天并不与他们同住，与佟雨涵并无利益冲突，自然是偏着同为正室的她的，且当年水馥与佟老夫人住时，没少让初嫁鱼凌风的她少受气，自然不会给水馥好脸色看。
　　佟雨涵的耳根就红了，水馥却咬紧牙，真真是羞耻的很。
　　老夫人却拉近明珠的手“明珠，娘还在等你拿。”
　　明珠道“你就不怕再来个可心那？“
　　“可心也好，实在啊。”鱼老夫人笑着。

　　终于到了傍晚，鱼凌天一家回到了鱼府，佟雨涵扶着微醺的鱼凌天，水馥经过这一天的冷遇，本就不快，看着佟雨涵余凌天那样近，更是生气，边走上前去，“姐姐一天劳累了，还是让我扶着凌天把。”
　　佟雨涵道也不恼，她不想鱼凌天去她那里，但也不想让水馥从她手中把人抢走，便冷笑道“妹妹不累吗，还是在把玩把玩娘送你的佛珠好。”
　　“你，”水馥不甘“姐姐是担心不用此凌天变不去你那里吗。”
　　佟雨涵含笑看了他一眼，便直接扶了鱼凌天走了。
　　纵是为了气水馥，也是有些情吧，通函看看鱼凌天，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