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歌》皎皎里

2、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今日是鱼家进都的出行日，大夫人与隐薇坐在前面的马车，二夫人鱼一晴坐在第二辆上，仆妇丫鬟坐在第三辆上。
　　车子连进蛮紧的行了几日，在一处驿站歇下了，站里有贵人，守卫很是紧，鱼凌天便只得了偏院住下来，隐薇在园中玩闹，非要玩毽子，一踢便掉到了主园中去。只听主园中传出一声：“谁？”
　　隐薇道，“你把毽子扔过来”
　　那边却没反应，正当隐薇要走时，那边却钻出一个小男孩，一把把毽子扔到了隐薇头上，隐薇握紧拳头，想要爬上去，可墙实在太高，“你别跑啊”
　　那男孩笑嘻嘻的从墙头上消失了。
　　隐薇看边上有假山，便借石头爬了上去，她坐到墙头上，却不见男孩，只见一翩翩少年与一少女扯着手说话，那少年抬头看到隐薇，一大惊，忙松开少女的手。
　　那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眉眼中也有了分硬朗，一双狭长的眼睛含着朦胧的柔情，他看到墙头上坐了个玉面粉琢的小女娃，便抬了眼道“你是谁？”
　　隐薇似知自己闯了祸，只默默低着头，不答话。
　　那少女是当地县令的女儿，父亲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才使她见了这贵人，而这贵人终于抬抬眼，甚至搭上了她，可这小娃娃的出场却使她丧失了关注，真真是讨厌，便拉了一把贵人道“哪里不知礼节的东西，别理她。”
　　那少年却笑道，“你先去书房等我，我一会就到“
　　少女不敢忤逆，只诺诺称是，愤愤的看了隐薇一眼便走了。
　　少年一手翻上围墙，笑着看着娃娃，娃娃的短腿向假山下着，颤巍巍的，那少年也不帮，只看着她下下蹬着脚。
　　正在此时，却看见那小男孩跑过来，手里举着那毽子，“喂你不要了啊。
　　隐薇忙道“还给我。”边说边往这边爬。
　　少年笑着。
　　隐薇想一把扑上去把毽子抢走，便上身前倾，那少年忙想拉隐薇一把，隐薇一用力，那少年便向地面跌去，隐薇却稳稳的站在墙头上。
　　隐薇道“大哥哥没事吧。”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恼，“有点意思，”眼睛添出几分惊喜“你叫什么？”
　　隐薇涌出一个笑容，刚才的迷惘一是走了，唯余满眼狡黠，一语不发。
　　忽听到一个丫鬟的呼声“九公子，九公子，你在哪？”
　　少年低头对男孩道“找你那。”
　　男孩点点头，对墙上的女孩道，“明天早上，我就还给你“说着，便那毽子跑远了。
　　女娃娃不甘心的望了两眼，却也翻过墙头，走了。
　　少年捏捏下巴，小声嘟囔，“本王竟不抵一个毽子珍重了。”

　　隐薇下了围墙，便见两个仆妇正在找自己，忙跟着他们去了母亲那里，佟雨涵正在发呆，一双美人眼怔怔的望着手上的镯子，隐薇悄然走过去，懂事的不出声。
　　凝真看着自己家过分懂事的小姐，眼圈不禁红了，“夫人，小姐，莫担心了，回到都中那里，那贱人再不敢作践我们了。”
　　佟雨涵一抬眼，便道“凝真，不许无礼，礼是做给别人看得，你不做要别人看什么。”
　　“是”凝真道。
　　屋中默然了好久。
　　鱼凌天忽很急的走了进来，他一进来便急促道，“涵儿涵儿。“
　　佟雨涵不经心的抬起头，眼神流转，让鱼凌天冷了不少。
　　“凝真，你先带隐薇出去。”鱼凌天定了定神道。
　　凝真抱着隐薇走了出去。
　　鱼凌天坐在榻上，喝了口茶，慢慢道“涵儿可知住在主园的贵客是谁？”
　　佟雨涵道“自然不知。”
　　“涵儿试想，从南夷战场回来的带有三千精兵，内有锦衣带刀侍卫的像是谁？”
　　“南夷，锦衣卫，与我何干。”佟雨涵道。说着，她回头摆弄镯子。
　　“涵儿，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此时并不是生气之时。”鱼凌天道。
　　“呵呵，那你说啊，我听着那。”佟雨涵是个聪明人，自然早就猜出那主园的人是皇族中人，却不说，非要减减鱼凌天的兴致。
　　鱼凌天只得到“是皇室宗族的。”
　　佟雨涵道“是吗？”佟雨涵抚了抚鬓角，
　　“涵儿？”
　　“有什么嘛？”佟雨涵道“与你我相干吗？”
　　鱼凌天本想借这个机会与佟雨涵和好，却不想佟雨涵爱理不理，他反不知该说些什么。
　　佟雨涵一探头，看见从窗前一闪而过的隐薇，忽想到自己这样是痛快，可隐薇如何，没有鱼凌天，她通涵没什么，可鱼凌天却是隐薇的父亲，这个位置不能空着，只好回头温声道“凌天，在战场的皇室是？”
　　鱼凌天看佟雨涵终于对自己所说的感兴趣，忙接上去“是今年年方十六的明王宴睿明。”
　　“北睿明？”佟雨涵似是想起当年御花园一池春水中叫救命的顽皮孩子，但他未说话，着看着鱼凌天。
　　鱼凌天接着道，“明王战胜回都，更代表着柳将军的地位又被取代之势，那柳氏一族岂不是更要衰落。”
　　佟雨涵道“柳氏有女为梁王的王妃，梁王祖上与皇上有极大的情谊，梁王绝不会看着妻氏一组衰落。”
　　鱼凌天摇摇头，“柳氏一族是会渐衰的。”
　　佟雨涵道“明王有没有传你拜谒？”
　　“没有。”鱼凌天道。
　　佟雨涵才发现北睿明还是一样，傲，不肯低头看任何人。
　　“老爷老爷，”有仆役闯进去。
　　鱼凌天猛一抬头“咋咋呼呼做什么。”
　　“大小姐晕倒了。”
　　鱼凌天道“什么？”
　　佟雨涵也站起来，忙道，“快快请大夫。”
　　两人忙去了二夫人那里。

　　鱼一晴睁着眼睛问道“娘，我一定要闭上眼睛吗？”
　　水馥道“好孩子，一会娘喊你，你先别醒，过一会再睁开眼睛。”
　　一晴懂事的点点头，便闭上了眼睛。
　　鱼凌天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水馥，怎么回事？”
　　“老爷”水馥一脸泪水，如同梨花带雨“晴儿，她她正在玩，突然突然倒了，这可怎么办呐？”
　　鱼凌天揽着水馥便上前，只见一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忙喊“晴儿晴儿。你怎么了啊？”
　　“晴儿，晴儿”水馥也喊到“你别吓娘啊。”
　　大夫走了进来，正准备给晴儿把脉，却被水馥推开了。
　　“水馥，你这是做什么，快让大夫看看一晴啊。”佟雨涵道。
　　“不不，一晴没事，不用大夫。”水馥忙回头叫一晴“晴儿，晴儿”
　　一晴慢慢睁开了眼睛，“爹爹。”鱼凌天忙上去抱住一晴。
　　“晴儿”鱼凌天温柔到。
　　“爹爹，我好想你啊，你怎么不来看一晴？”一晴那乖巧的神态。
　　“是爹爹的错。”鱼凌天愧疚到。
　　佟雨涵笑着说“醒了就好，让大夫瞧瞧把。”
　　水馥忙推辞“不用了不用了。能有什么大事？
　　“还是看看吧，免得有后遗症。”佟雨涵又道。
　　“不要了”水馥继续推辞。
　　“看看吧，求个心安。”佟雨涵一挥手，大夫忙上去把脉。
　　水馥只好听天由命。
　　“小姐并无大碍，经脉旺盛的很。不想刚晕倒啊。”大夫道
　　水馥尴尬得道“可能把。”
　　佟雨涵心中暗笑几声，却也不动声色。
　　鱼凌天心中已知何事，也不接话。
　　正在此时，却见一名仆役走了进来，道“启禀老爷，明王送了名帖，派人送来许多补药。”
　　“补药。”？鱼凌天讶异道。
　　“是，明王听说小姐晕倒，特意送来的。”
　　鱼凌天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明王殿下如何得知小女晕倒？”
　　“鱼大人，草民是明王的随侍郎中，贵府仆人暂且找不到其他郎中且事情紧急，便叫了我来。”那大夫回答。
　　“如此，多谢多谢。”鱼凌天忙道谢。
　　却见桌子上放满了明王送来的补药。
　　水馥心中狂喜，不想交了这么好的运气，竟搭上了一个王爷，只是也疑惑何时认识了明王。
　　隐薇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见鱼凌天抱着一晴的亲切，不禁怔了怔，拉紧了母亲的手。

　　此时那少年也正是明王正与那男孩嬉闹着。“喂，你皇叔我可是义不容辞的为你种下姻缘果。”
　　“皇叔，我虚岁才八岁，你可不可以不要给我灌输这种思想啊。”男孩道。
　　“喂，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说我，什么叫这种思想？”少年的眼神一闪。
　　“启禀明王陛下，奴才已去给鱼小姐看了下。”
　　“怎么样？”明王问。
　　“奴才愚钝，但以奴才之见，鱼小姐必是装病。”那郎中答道。
　　明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奴才，奴才还有一事，鱼凌天还有一个女儿，我见了，也是七八岁，怕是怕是“那郎中咬紧了牙“殿下弄错了人。”
　　“是么？”明王道“一点小事，罢了。”说着，便饮了一碗清酒。
　　那郎中抬头偷偷瞄了那孩子一眼，八九岁的年龄，身量尚不足，脸庞却已长得有了棱角，只是嘴边的笑已是不易琢磨，他暗暗叹口气，皇室的孩子，已缺了那份活泼。
　　“好了你下去吧。”明王吩咐道。
　　郎中忙弯腰下去了。
　　“小叔，此次回都可要好好打打柳老头的威风。”那男孩戏谑道。
　　“一个老头，我与他争什么，只是。”那少年嘴角画出一个神往的弧度，“你父皇说要赏我那坛接近百年的佳酿。”
　　“小叔喝好。”那男孩道“百年的佳酿只怕，会让人醉了百年。”
　　“若醉百年不醒来也好，黄粱一梦最是悲凉，”明王捏着雕花杯子，慢慢旋转着，如同看见那佳酿已在杯中，陶醉的很。
　　那男孩也笑了。

　　鱼凌天正与二位夫人进餐，想着自己的女儿受明王青睐，他笑的合不拢嘴，水馥虽觉得很是奇怪，但也是十分高兴，佟雨涵十分淡然，为隐薇夹菜。
　　“这两日也休憩够了，明日也该走了，你们今晚整理一下。”鱼凌天又道“今日之事虽说奇特，但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他不再说了，为一晴夹了片菜。
　　鱼隐薇看见了，却也懂爹爹从不是这般宠爱自己，忙低下头吃自己碗中的菜，五岁的小女孩已让事实逼得懂事了不少，是可喜抑或可悲？

作者有话说

　　童年的事可能写的冗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