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冲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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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大家尚在感慨中，一向理智的彻却早一步回到更现实的问题上来了。狄将军点点头，道：“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他顿了一下，瞥了一眼桌上的尸体，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厌嫌之色。
“我们换个地方再继续吧。”
接下来没克莱尔什么事所以他先归队了，而我们则回到那顶大帐篷里。这里显然是将军处理军务以及休息的地方，里面摆设简单，一大部分地方都划作了工作区域，几张矮桌上堆满了资料文件，还有不少散落铺摊在地毯上，生活区域被浓缩到一角，由一张挂帘简单分割开来，半拉的挂帘后，露出了吊床的一角。
狄将军可真是个踏实人，从里到外都无一丝浮夸，单就这帐篷内的一切，便可看出他对国家的慷慨，和对自己的严苛。
由卫兵大致收拾了一下后，大家在地毯上随意坐下，这时传令兵进来，行了一礼后将几份简报交给狄将军，狄将军接过马上看了起来，阅毕眉头微皱，对传令兵道：“传令各队将领，于半小时后集合到这里开会。”传令兵遂领命离开。
那几封简报……怕是最新的情报吧？
前线又有什么动向了吗？
六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将军，让将军随意把简报放到一旁的手略微一僵，我们赤裸裸带着疑问的视线让他此刻也觉得需要给个解释了：“咳，我并没有向各位隐瞒的意思，前线暂无变化，只是军中调度需要一点点变动，不是什么大的变动。”
“我们到达时已见全军列阵完毕，想必这个变动从一开始就跟我们无关吧？”彻眯起眼道。
“是的，跟你们无关，你们另有安排。”将军也不含糊，从矮桌的资料里抽出一个卷轴就平摊在地毯上。
居然是一幅冬月国的地图。
只是这幅地图远不如夏月国地图那般精细，只简要标出几处重点区域，例如各城镇的位置，皇宫的位置，一些特殊设施以及周边的部分特殊地貌，很多标记仍处于尚未完整的阶段，可想而知夏月国对冬月国的情报收集有多困难。不过话说回来，这工作也不可能轻易完成，这可是国家机密，在战时尤其关系到国家存亡，每个国家都有必要做好保密工作，别看这图简陋，谁也说不清夏月国到底牺牲了多少人才刺探到这个程度。
“在今天之前我们军部就商量过对你们的安排，我们一致认定你们将作为别动队而存在，今天，就在刚刚，我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这场战役的关键点，就在那支兽人军队上。”
果然，我们的推测应验了，狄将军没有把我们分散到战场上的意思，我们直面的，将是这场战争最核心，也是最危险的部分。
彻的脸色开始凝重了起来。
“虽然目前情报仍然欠缺，但从之前得到的信息看来，阿道弗斯的研究大概也就是刚好完成的阶段，否则冬月国之前不会出现这么多骚乱。”狄将军道。
迅想了想，接着道：“那些骚乱是阿道弗斯在调整研究吧，毕竟他的研究不可能一下子就达至完美，当中出现失败的试验体也是很可能的事，从时间上来说，派来攻城的入侵者可能就是第一批成功的研究成果。”
“不，不可能是第一批。”彻摇摇头，“按弗格医务官说的话，改造人——兽人士兵的变异部位不是接驳上去的，也就是说那是生长出来的，我不清楚阿道弗斯到底有多厉害，但这始终需要一个过程，一段时间。若入侵者是第一批的话，那到现在他到底能完成多少批？到底他需要多少这样的兽人士兵才能单方面决定这场战争的走向？”
彻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我转向狄将军问道：“将军怕是现在还没将敌人如今的情况和我军作战力对比吧？”
狄将军闻言苦笑：“入侵的规模不算大，没有什么近距离交战的机会去获得足够的信息来作为对比参考，现在开战在即，怕是不可能完成这一步了。等一下的军部会议，我也只能向全军通报这一发现，让大家尽量小心。”
阿道弗斯真是滴水不漏的人，仅仅的一次试探也做到尽量不留给我们丝毫信息。
“不过万幸的一点是，尽管对方这手的确高明，但也不可能这么点时日就产出成千上万的兽人士兵取替冬月国的军队，我猜想他更有可能是将这些人组合成一支精锐，在战局失衡的关键时刻一举发力，夺取胜利。而破解这个困局，就需要靠你们了。”狄将军缓缓说道，抬头认真地扫视了我们一圈。
“冬月国这支精锐不可能刚开战就出现，所以我打算这边派出两支精锐，潜入冬月国，先摸清敌人的底细，可以的话……”将军顿了一顿，语气一沉，“直接清除这个隐患。”
潜入，敌阵。
不，潜入的，是敌人的核心才对。
这个任务毫无疑问是最最艰巨的，比一线冲锋杀敌的先锋队危险数倍，彻的脸色简直能用阴冷来形容，众人的表情也不甚自然。
肩上的担子实在有点过重了。
“将军的具体安排是怎样的？”彻低声问道。
“我将亲自从军中挑选最杰出的士兵，和你们分散组合成两支十人小队，战争打响的时候我会利用大军尽量牵制住敌军，你们则伺机潜入，摸清那支精锐的情况以及尽可能多地获取冬月国的信息，撤退时发送信号，我会安排去接应你们。”
“如果途中被发现了呢？”
“哪支队暴露了就发送信号，转为诱饵，协助另一支队潜入；若都暴露了，视情况做出决定，不行的话，回来从长计议，你们看如何？”
“将军的计划我并无异议，对此我只有一个要求，”彻直直望入狄将军双眼，坚决道：“这个任务，我们六人不能拆分行动。”
将军微微一愣，问道：“为什么？”随后他面色一暖，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清楚你们都还是少年，对自身的安全、对陌生人都比较顾虑，但我挑选的绝对是人中龙凤，是最专业最负责的士兵，他们会尽全力保护你们的。”
彻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怀疑您士兵的意思，只是我个人有义务对我们全队成员的安危负责，这个责任，我不能假手于人。”
“彻你打算跟着去？”诺吃了一惊，“你又没有武器，跟去干嘛？”
彻恼怒地瞪了诺一眼，道：“谁告诉你我会留在这里？我当然要跟去，这里——”彻点了点自己的头，“——就是我的武器。”
“我很敬佩你这种精神，但我还是倾向于将你们分拆为两队。”狄将军的一句话瞬间让全场又静了下来，“若不分拆，你们这队又刚好被发现了的话……”
那这次任务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狄将军虽没把话说全，但目光里透出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那就调整计划，增加一支专门诱敌的小队负责吸引对方注意力。”彻冷冷道。
“精英可不是这么浪费的，两支队负责潜入已是极限。”狄将军皱眉道。
“那么就两队分拆为三队。”
“拆分为三队，每队人数过少不能保证任务执行。”
“那就还按两支队来，一支专门负责引诱。”
“这样还是风险太大，容易向敌人暴露出意图。”
“总之我们六人不能分拆。”彻坚定立场，毫无退却之意。
“可这样的话队伍的编制组成难以达至最佳状态。”狄将军也提高了音量。
一时间彻和狄将军都各执己见，互不相让，帐篷里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充满了火药味，彻涨红着脸，还打算说什么，我马上伸手按住了他。
“彻，你太冲动了，先冷静一下。”彻扭过头来瞪着我，呼吸因争吵而有点失速，半息后，他深呼吸一口，终于恢复回冷静的样子，只是脸上还带着不甘，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的地图。
彻的坚持我不是不能理解，但狄将军的安排也是合理，于我来说，都能接受，但若是整体的话……我偷瞄了一下其余人的脸色，大概是比较倾向于整体行动的。
我暗叹了一口气，真是左右为难，当下也不知该怎么去解这个死结。
就在这时，旁边的迅突然动了，扬起笑容道：“再这么争论下去恐怕短时间内也没有结果，将军接下来还有要务在身，不如我们换一种方式，用一个小游戏决出胜负如何？输的就按赢的安排去做。”
“游戏？用这个来决定是否过于儿戏？”狄将军瞪大眼睛惊诧道，眉峰高高皱起，对于古板严谨的他来说，这种方式实在太离经叛道了。
“事关安危我们岂会乱来？请将军放心好了。”迅拍拍胸口保证道。
“……什么游戏？”
“在第……在我们那边，这个游戏也经常用于在大家意见发生分歧时能尽快公平地做出抉择，这个游戏的名字叫作——猜拳。”
迅微微一笑。
跟将军简单解释了一下游戏方式后，将军沉默了片刻，终于勉强答应了。这个游戏玩法简单至极，也无甚使假出花招的可能，料是将军心细如发，霎时间也愣是挑不出一丝错，当即不再犹豫，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来。我们这边迅是提议人，这时候也主动请缨，挪到了将军面前。
……然后接下来的30秒里，将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连败五盘，郁闷且不明所以地悻悻妥协了。
虽然彻提出的意见并非最佳选择，但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愿赌服输的狄将军很快便摆正心态，重新和彻商定各项细节的变动，方案敲定后，我们便离开了帐篷，把地方留给已集合在帐篷外等着开会的将领们。
由卫兵领着去休息间的路上，彻的脸色仍像此刻头顶上的天一样，毫无转晴的迹象，沉默了一路。然而到了休息的地方，只剩下我们六人时，他突然抬起头来说道：“对不起，我刚刚失态了。在这事上，我应该跟你们商量再集体表决，而不是单方面决定……狄将军的建议才是最佳的。”
瑜和展回头瞧了彻一眼，神情复杂，迅直接笑道：“所以你现在想回去跟将军说撤回变动？”
“……看你们的意思。”他嗫嚅着回答道，闻言瑜和展立马苦着一张脸。
“那就不必了，忘了那晚我们的表决吗？我们相信你，就算走到最艰险的一步，我们也会留下来，只要有你在，我们就仍是一个整体，共同进退。”我拍拍他的肩鼓励道。
迅贱贱地补上一句：“而且别让我赢得这么没意义啊，好歹我也算是‘打败’了一国之将。”
我扫他一眼：“话说你就不能手下留情让个一两盘？这么对将军你真是太狠了。”
迅立马露出又憋屈又无奈的神色来：“你想着倒轻松，将军是什么人，这游戏的技巧说不定他玩两把就给摸出来了，这时候当然得一口气赢下来不能给他细想的时间，否则我就没把握了。”诺闻言皱起眉头：“技巧？什么技巧？猜拳不就是想到什么出什么吗？”
“心理。你还是太嫩了。”迅很欠揍地朝诺一笑，“不过我突然想到这个方法也是拜你所赐，在这点上我得感谢你。”
“拜我所赐？？我有说过什么吗？”诺搔着头嘀咕，迅只笑不语。
这么一闹，彻终于有了点生气，抬起的双眼带上坚毅之色：“我说过会对你们的安危负责，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会走在前头。”我看着彻，此时心底有点感慨：一直以来彻都是以绝对冷静与理智的姿态来行动，在第一界平乱这个任务中，比起参与者，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与记录者。若当初在第二界茅屋门口台阶上的对话让我看到他理智底下一丝对同伴无条件信任的豪迈，那么现在，我看到的是，这丝豪迈，在艰巨的任务前，在同伴的信任前，终于燃成了一簇热火，成为队伍前进最可靠的明灯。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