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番茄小摊主》笔落惊风雨

70、云朗的店

　　“我在云港基地新投资了一家店，和郁空一起来快乐玩耍吧～”。
　　接收到云朗的短讯后，傍晚时分，温轻和郁空两人乘坐刺猬抵达了云朗所指纬三路18号，这是一栋两层楼高的白色建筑物，上面绘制着四季的色彩与各式各样的天气。
　　云朗笑着出来迎客，温轻和郁空分别上前给予拥抱，“店里主营什么生意？”
　　“售卖天气。”
　　云朗招呼两人进去，店里布置得明亮精巧，大气上档次，因为还未正式开始营业，所以并没有顾客，但门口已经有不少好奇张望的民众。
　　云朗拿出项目服务表，上面罗列了各式各样的天气，温轻和郁空按照云朗的要求描述想要的晚霞形状后，十五分钟后，云朗喊两人到门外，“看，你定制的晚霞。”
　　顺着云朗的手指方向望去，西南角的一处天空上，赫然是131号骨架、小黑、慕小白、王中中等人的轮廓，是七彩的晚霞组成的美丽光景。
　　三人躺在顶楼的软垫上，手枕在脑后，看天空里云变换的形状，风吹着云彩缓缓流动，楼顶的微风穿过三人的面颊和身体，惬意无比。
　　“在末世以前，我就非常想要有一家自己的店，末世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对这个理想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云朗缓缓地倾诉着。
　　温轻笑出声来，“终究，想做的事必然会做成。”
　　“嗯。这次来云港基地助攻，没想到意外获得你们基地赠予的一摞积分币。于是，我拿它们在这里实现了自己久远的梦想。想到更年少的时候，那些对店铺经营、连锁遍布的大胆畅想，真的很美好。”云朗拿着遥控器对远处的天空遥遥一指，天空的云彩聚又散，散又聚，形成一个背着书包、戴着眼睛的少年郎模样。
　　“那时，妈妈与爸爸的兄弟姐妹们各种飞黄腾达，本来算是小康上进的家在他们的映衬下显得暗淡无光。在那些闪闪发光的金币面前，所有的道路选择全部失去了意义。那时候，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开店，一定要至少站在他们面前毫不怯场。”天空里，是散落的金币的形状。
　　“确实，在金钱塑造出的安全壁垒前，人很难不内心起波澜。”温轻接了一句话，郁空静静聆听着他们的对话。
　　“尤其，他们不费吹灰之力获得的幸福轻松生活，显得父母那么多年的苦苦挣扎像是一场笑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曾经是兄弟姐妹，吃一锅饭的他们站到一起，像是有深深的沟壑横亘在他们之间，所有人都在时间的洪流里，被各自的命运吹得面目全非。命运并没有格外照拂更吃苦的人。”云朗的声音里有深深的痛苦。
　　“人与人之间，是不能比较的，比较后，轻则压抑，重则绝望，会看不见狭窄缝隙里透出的亮光。”温轻拿着遥控器同样对着天空遥遥一指，手指慢了一拍并没有按下去，可是天空仍然变换出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哈哈哈，骗到你了。”云朗笑到捶地，后又正色道，“嗯，人与人是不能比较的。年少时无知，每次想到亲朋好友凭借各种机遇翻身，奋斗前行的心一下子就消散了，陷入了自怨自艾的深渊里，一家人愁眉苦脸。可是有什么必要呢，那是其他人的人生，不是我们的人生。因为别人身上亮起的光，就觉得自己暗淡无比，这是错误的。”
　　“想开店是为了赶上那些亲朋好友的人生吗？”
　　“一部分是，还有一部分是更理想主义的，开自己喜欢的店子，无所谓是否盈利。现在我的店子开起来了，但已经没有站在他们面前需要金钱撑场子的亲朋好友了。”云朗的声音渐渐恢复到平日里正常的音色。“我们在末世里失去了联系。在各自的命运上开枝散叶，我们与他们仿佛从不曾有过交际。现在想想，那些因为其他人幸福而感到自己痛苦的日子，实在非常没有必要。”
　　“嗯。”温轻看着天边聚集起的红到发黑的云霞渐渐又消散到温柔的浅粉色，“所以，晚霞是由你的大脑操控的吗？”
　　“是的。”
　　“怎么做到的？”
　　“这可不能告诉你，这是商业机密。”
　　云朗带温轻两人到不同房间里看各式各样可定制的天气，风云变幻，电闪雷鸣，活像他是一个拥有全系天气异能的异能者，但云朗发誓自己只有变身大蚂蚁的异能。
　　点了外送餐饭后，三人坐在一张圆桌子上吃饭，玻璃桌面上是朝霞铺陈，三人身后都是白云滚滚，时不时飘出一个小型干燥的闪电，噼里啪啦一阵响。
　　晚上的时候，三人露营在楼顶，黑色的夜静谧地流淌。就在快要沉沉进入睡眠时，云朗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这个店，明天就不复存在了。我购买的心想事成异能就只有一天的时效。”
　　温轻的睡意一下子消散殆尽，却没有说话，他和郁空两个人都睁着眼睛，静静地听云朗的倾诉。
　　“这个店开起来也并没有意义了。年少时的梦在青年时实现，只是晚了十年，也并没有任何意义了。年少时有那样的梦想，是因为当时缺和需要，到了青年，我已经有其他的欠缺与需要了。终此一生，我都在永远追逐梦想的道路上，直到我身体损毁，精神消弭，这一切永无止境的奔波才会停止。”
　　“这短短的一生，为什么就一定要过得比其他人轻松幸福呢？这本来就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目标，其他人是一个模糊的指代所有人的代名词。其实，我只要过得比昨日的自己更幸福就好了。”云朗的声音里再次出现了希望与期待。
　　等到零点一到，温轻才发现三人睡在一个青绿色的土坡上，天空上繁星点点，草丛里有各种小动物的快乐叫声，两层楼的房屋已经消失了。
　　“真实的星空，其实也很美。”三个人在虫鸣里渐渐进入梦乡。

　　次日醒来三人快要离去的时候，云朗忽然停顿住脚步，在前一日房屋的地基处闻来闻去，摸来摸去，突然有点自我怀疑的说，“这里好像有石油。”
　　等郁空联系了基地资源管理处，深深的钻头刚一触碰到地表，黑色的石油猛烈地冲击出来，将操作的工人全部都喷上了高空中。
　　温轻目瞪口呆，云朗的探索雷达真的无往而不利。看到云朗乐呵呵地在石油外围来回转圈圈快乐的模样，温轻也情不自禁温柔地笑起来。
　　人生能够找到自己的立身资本和快乐源泉就好，不必非得比别人强、比别人快、比别人富有，不过就是一场游戏，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物质弱于人的时候，难不成精神与自信也要弱于人吗？
　　温轻与郁空骑着大刺猬，沿着街道缓缓前进，云港基地经过大半个月的重建，已经恢复了旧时的模样，热闹的街道，摩肩接踵的人群，明明有许多生命已经消逝在那场战役中，但就人这个群体而言，似乎一个不少。
　　云朗在领取完资源发现奖励后就会离开云港基地了。此次，他从小蚂蚁基地过来帮助温轻，在战事稍稳的时候，通过门异能接过来了教导的一群小蚂蚁，这群小蚂蚁哼哼哈哈地帮忙搬着云港基地里的碎石瓦砾，跟在云老师身后不怕苦不怕累地跑东跑西。
　　本来以为云朗真的在云港基地投资了一家店铺，没想到是为圆少年时的一场梦，原来在那数不清的成长岁月里，因为家庭式微，一个少年有振兴门楣的美好想法。只是到如今，当初让他起跑的动力已经消失不见，而少年已经成长为永不停歇的青年。
　　郁空开口，“云朗的这些想法我从来都不曾有过。作为家里的小儿子，上面有哥哥姐姐撑着，父母也一直是在各种环境里的佼佼者。”
　　温轻莞尔，“你呀，就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孩，物质生活富庶、家庭和睦幸福、学业轻松自在，哪怕是末世来临，也强大异能加持，是命运的宠儿。”所以，面对喜欢的人，奉行拿来主义。
　　“嗯，好像确实如此。”郁空浅浅地笑了，并没有铺展开来讲家里的二三事。每一次，提到他的家庭，总是及时打住，没有更深地聊下去。
　　温轻不在乎，因为他家庭的一二事更是没什么好说。甚至，他连自己究竟是这场游戏的玩家，还是系统生成的NPC都一无所知。
　　就在刺猬距离家门越来越近时，空中又纷纷扬扬下起了熟悉的银色粉尘，这些粉尘像带着肃杀和血腥，却又浪漫地落到了云港基地的大地上。温轻和郁空的脸色瞬间就苍白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
　　明明大家刚刚把云港基地重建成，明明埋入地下的人刚刚得到安息，明明基地居民惊恐万分的情绪刚刚得到缓解，这些丑陋肮脏的银色粉尘为什么又再次落入了云港基地的土地上。
　　只是，在粉尘还没有幻化成感染者时，一道绿色的光波从地面扫过，所有触碰到的粉尘纷纷炸裂，在地面表层开出一小朵一小朵绚烂的绿色小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