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这崩坏的江湖！）》柏斯

39、绿毛小奶狗！

　　慕云天调整气息后捂着胸口站起，嘴角仍沾着血迹，映得他此时的面色更加苍白几分。青衣染了血迹，看得初小夜触目惊心。
　　重恩的剑架在他脖子上，破碎的面部狰狞地勾起嘲讽般的笑意。
　　剑锋再送入几分，慕云天一命呜呼已成定局。
　　而此刻，重恩身体不动，剑锋忽而转到身后劈开初小夜投来的东西。
　　“哼……”重恩冷冷一声轻蔑之言还未落音，眼前便是一片炫目白光。
　　初小夜当然不会傻傻地以为自己能伤到重恩，此时掷出的是初昼给他的联络弹。军用联络信号，即便升上半空也能照亮一小片天际，更何况在重恩眼前炸开。
　　慕云天虽说伤势颇重，但仍旧关注着初小夜的方向，自然知道他打得什么心思，在信号丸子爆开之前及时闭上了眼。
　　虽说他早已注意到重恩左手紧握不曾张开，不过没想到的是，这种时候他宁可调转剑锋也不愿用左手抵挡暗器。

　　重恩左手捏着的东西，怕就是此人灵力暴涨的原因。
　　慕云天脑子转的奇快，趁着重恩未从炫目白光中回过神之前，便提起最后一口护住心脉的灵魄之力攻了过去。
　　极寒冰刃扫过，却不想重恩虽说丢失视野，也还是堪堪避了过去，未能如愿砍下重恩一只左手。
　　但重恩用左臂硬挡了一下，划出的伤口足有一尺多宽，飞溅的血液中混杂着一股奇怪的刺鼻味道。
　　“左手和心脏是灵力源！”不确定慕云天到底知不知道这一点，初小夜还是吼了一嗓子。
　　慕云天看不见灵魄，刚刚是全凭交手时对方的动作判断出来的。初小夜却是看得清晰，心脏处是重恩自身的灵力源，颜色仍旧昏黄，而他左手却死死捏着一枚灵力纯净刺目的金色元丹。
　　想来刚刚忽而升级的灵魄之力并非重恩本身的，而是这元丹催发的力量。

　　一击不足以制敌，慕云天此时已经了然重恩死穴并非周身要害之处，而是这藏着乾坤的左手，于是当下提起喷薄而出的灵力，又飞身与之缠斗起来。
　　信号光芒能争取的不过是片刻时间，若是重恩恢复了视力，怕是慕云天仍旧要落了下风。
　　初小夜此时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一边分心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关注二人的动作，每次兵刃滑过慕云天周身大穴，初小夜的心脏就恨不得跳出胸膛来。
　　但所幸此时慕云天已经显然掌握了对方的要害，一下下攻击转向重恩左手死捏着的灵丹。
　　一时间，重伤的慕云天竟与仍旧持有金段上级灵力的重恩打了个平手。

　　“啊！慕凌霜来了！”初小夜闭着眼睛扯着嗓子咋咋呼呼瞎叫唤。
　　通过刚才重恩自己说的话，当年杀了重恩父亲的，慕云天的母亲，该是叫这个名字才对。
　　事实证明初小夜果然赌对了。
　　话一出口，连初小夜都能看出重恩的动作有片刻迟疑，更何况心细如发的慕云天。
　　高手过招，要抓的不过是对方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破绽。
　　不过须臾迟疑，慕云天已然趁机砍下了重恩死捏着的左手。
　　鲜血从空荡荡的袖管里喷射而出，满地石子都染上了血迹。
　　空气中，那股奇异的味道更浓。

　　重恩此时已经没有了最后一手保命符，连忙跳开数十丈远，竟身影一闪到了初小夜身后。
　　没有灵魄之力的初小夜毫无察觉，还在愣怔怎么战场上莫名其妙少了一个人。
　　冰凉的剑刃架在初小夜脖子上，身后那刺鼻的血腥味袭向鼻间。
　　“夜儿！”慕云天面色忽而森冷，盯着重恩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狠戾，周身寒气比极寒冰刃更为刺骨。
　　若说刚才慕云天与重恩交手不过是看不起这人与他父亲当年的下作行为，再加上对娘亲负伤的怨恨。
　　那么此时，就是被触动了那龙之逆鳞。
　　护在心口的，绝不容许任何人染指的，那一枚逆鳞。

　　日。
　　这是初小夜此时唯一的想法。
　　但作为人质他只能缓缓举起双手。
　　即便少了一只手也没有了金段上级的灵力，但初小夜很清楚，这人轻轻挥动剑刃杀死他的速度，绝对比慕云天身上的寒气冻住他的速度要快很多。
　　“你就是那个灵魄之眼。”重恩嘶哑的声音混杂在刺鼻的血腥味之中，顿时让初小夜觉得胃里有点不舒服。
　　“不，我不是……”初小夜无奈。
　　“你找死！”重恩的肯定语气本就不是真的在问初小夜是不是灵魄之眼的传人，此时见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质竟然堂而皇之骗他，当下怒意更甚。
　　“我真的不是……”初小夜往后退了些，尽量离那森冷的剑刃远上一些，再远上一些，而后慢吞吞道，“我的眼睛才是。”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重恩被初小夜摆了一道，当下将剑刃收近些许。
　　初小夜感觉到自己脖子上温热的液体，正在哗啦啦从伤口向下流，立刻僵硬身体丝毫都不敢动。
　　当下无语，他怎么就这么背。
　　说好的此行大吉呢！以后再扔铜板就剁手！初小夜默默发誓。
　　“放开他，你我的恩怨与他无关。”慕云天见着初小夜本就纤细的脖颈上刺眼的血迹，握着极寒冰刃的手几不可见地颤抖着。
　　极寒冰刃发出嗡嗡轻鸣，仿佛感应到了主人压抑不住的怒气。
　　“哼，与他无关又如何？”重恩此时没了元丹已经没了底气，心下知道即便杀了初小夜自己八成也跑不了，只能强撑着开口，“能让你慕家人不舒服的事情，我一样都不会少做。”
　　初小夜囧囧有神，望向慕云天挤眉弄眼，传达一个讯息：快告诉他我死了你会很舒爽！
　　这样估计重恩就不会动手了！

　　但一切只是二货初小夜单方面的想法而已，慕云天即便明白了那眼神也不会蠢蠢地照做。
　　“放开他，我让你走。”慕云天再次开口，竟抬手扔下了手中极寒冰刃。
　　“哼，我便是要走，也定是要带着灵魄之眼走。”重恩所估计出的慕云天对初小夜的在乎显然远远低于事实。
　　而这话简直是点燃怒气值已经如同炸药一般的慕云天的那一根导火索。
　　慕云天目光森冷，若不是此时初小夜处境实在危险，而他自己又身负重伤，实在没有把握先于重恩的剑刃救下初小夜，怕是早就忍不住将重恩剁碎了几百遍。
　　“不想走？那就别走！”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慕云天眼神一亮，冰山脸竟融化几分。
　　初小夜一愣，这特么又是谁来掺一脚？
　　愣怔之间，初小夜已经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背上还压着一身恶心味道的重恩。
　　看着越来越近的石子地面，初小夜忍不住伸手护住头，不然肯定要变成猪头。

　　青色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初小夜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落在了熟悉的怀抱里。
　　“你还好吧？”初小夜赶紧跳下来，这人重伤之下又用尽了灵力，此时面色地叫他看了心里就隐隐作痛。
　　“无妨。”慕云天从背后拥住他，将身体的一半重量支在初小夜身上，“药呢？”
　　“什么药？”初小夜暗自捉急，慕云天身上没有明显伤口，但是他好像没听说有什么药可以治内伤的呀。
　　“宁血膏。”慕云天的嘴唇就在初小夜耳畔，极富磁性的声音震颤着耳廓边缘，温温热热的气息叫初小夜有些气血上涌。
　　初小夜赶紧掏出宁血膏递给他，一边观察着谷中此时的局势。
　　而慕云天竟倒出宁血膏细细地敷在初小夜脖子上。
　　初小夜一惊，原来是给他用的？
　　明明是你伤的比较重啊大哥。

　　这边二人悠悠然敷着药聊着天，那边两道身影已经少了一道。
　　“重恩呢？”初小夜再度吃惊，不过分分钟的事情啊，这人这就跑了？
　　“跑不了。”慕云天柔声道。
　　虽说初小夜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但慕云天说跑不了那肯定就跑不了了。
　　谷中那道新来的翠绿身影慢慢逼近二人，初小夜有些紧张地抓住慕云天的胳膊。
　　来人自然是个男子，一身翠绿色竹纹广袖锦袍，看起来极为打眼。但细看相貌，已然过了不惑之年。那人长得五官倒是端正，身形有些清瘦，长长的胡须随风而动。明明穿着骚包得很，却莫名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初小夜注意到，这人走路姿势有些奇怪，一双脚奇大无比，粗略看去，该有普通人的两倍大小。
　　但这些显然不是重点，重点是，来人也是金段。
　　“怎么办？”初小夜有些紧张，回头看着还在认真上药的慕云天。
　　我擦大侠啊，咱俩都快死这儿了还擦什么药。
　　能不能不要这么淡定！

　　一道金色灵力霎时间在二人脚下飞散开来，溅起的沙石迷了初小夜的眼睛。
　　再度勉强睁眼，慕云天已经带着他换了一个位置，二人稳稳立在那块潭边大石上。
　　“别闹了，我伤得不轻。”慕云天懒懒地开口。
　　“哼！”来人的哼声竟然跟狐仙璃璃有些相似。
　　只是璃璃虽说修炼了五百多年，但面上看着不过二十来岁，这人早已年过四十，这么一哼竟然让初小夜觉得幼稚地想笑。
　　慕云天将初小夜转过来，细细查验了一番。看见脖子上伤口已经凝固，这才开始帮他吹眼睛。
　　初小夜恨不得飙泪，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你看着我！看着我！快点！”来人不甘寂寞，跳脚大叫起来。
　　“嗯嗯，看着你呢。”慕云天头都没抬，慢悠悠应付道。
　　“我早上就叫你来你怎么现在才来！哼！再这样以后我不跟你玩了！”
　　初小夜实在好奇，勉强睁眼侧头望过去，差点没笑喷出来。
　　那翠绿衣服的中年男子竟然双手抄进袖子里，盘腿坐了下来，扭过头去不肯看他们二人，活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这个坐姿本来是没什么，但配上这男子的一双高高翘起的大脚，初小夜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前世养过的小奶狗举着爪子打滚的样子。
　　不过幸运的是，细细观察下来，初小夜发现来人并无任何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