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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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幕式结束后，唐非领着叶玲珑一起走进了万花谷的画舫
才刚刚小歇片刻的万花弟子们纷纷看向他们，与唐非有过数面之缘的方如墨率先站起来迎了上去，脸上扬起一个惊讶却又有些意料之中的笑容：“真是稀客呀，好久不见了。”
唐非礼数周到地报以一礼，微微点头道：“方姑娘。”
“还是这么客气。”方如墨甜甜一笑，眉眼里的光亮亮的，光彩夺目，想要上前靠近一点，却见唐非礼貌笑着却不动声色地避开，目光这才流转到他身边的叶玲珑身上，视线微微向下看到唐非牵着她的手，身体不知为何一瞬间有些轻颤，顿了一顿，才又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笑道，“想来这位一定是你的未婚妻叶姑娘了。”
她脸上笑容靓丽，看不出片刻前一星半点的失落。
叶玲珑看在眼里，然后不轻不重的微微弯了弯嘴角，看不出友好，也并没有失礼。
气氛刚有些尴尬，画舫内室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影撩开了珠帘，一袭黑衣间衬着几分浅紫，衣裙褶皱有些繁复却更显庄重，她微微靠着门廊，扫过唐非和叶玲珑的微诧目光很快化成了温婉一笑，笑吟吟地道：“哟，玲珑也来啦？”
唐无夜上了岸，穿梭在人群里。
百姓们看完了精彩的开幕式，此刻正三五成群相继簇拥着，沿着湖边和城郊连成一片的活动场地参观今年的展览。再远一点的地方，文场和武场第一天的比试很快就要开始，台下已经聚了一些围观百姓，一旁等候的参赛者也都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而他才没有这份心情。
曲微寒跟在他身后，尽量将神态放得轻松愉悦，掩人耳目。
“你打算一个人去？”他低声问道，有意无意地看一眼前方唐无夜的背影。
“自己的仇自己报。”唐无夜想都不想地回答。
“太危险。”
“他也一样。”他说着一下顿住脚步，看向前方某处的目光暗沉暗沉，跟在他身后的曲微寒浑然不觉，正欲走到他身边，被他一把拦下。唐无夜回过头，神色沉重而认真的看着曲微寒，仿佛警示一般地摇了摇头，“信上说了，只能我一个人去。”
“……”
“曲大哥该去找姐姐了。”他不动如山地回过头，视线死死盯着前面某个方向，那个混在人群里摇着扇子装模作样，却不时将目光扫向他的引路人正最后瞧了他一眼，刷地一下合了扇子，身影紧接着没入人群里。唐无夜眸光一亮，脚步一动就要追上，头也不回地最后叮嘱了一句话：“别跟来。”
画舫内，唐非、叶玲珑正围着檀木圆桌坐下。
方如墨神色不快地端着托盘上了茶，而后乖乖地站在了自己师父身后，默然不语，看起来知书达理，乖巧听话，只是有些幽怨的目光会时不时落到叶玲珑身上。
叶玲珑低头喝茶，只当是没看到。
唐非忍住笑，在桌下收紧了握着她手的手掌。
“非儿的礼数是越来越周到了。”凌冉轻啜了一口茶，低声笑着闲话家常。
“冉姨客气了，万花谷远赴扬州参加烟雨行开幕，我来拜访自是理所应当。”唐非连忙敛回了神思，温文有礼地一笑，目光轻轻浅浅扫过方如墨最后又看向凌冉，“只是开幕表演上只看见了方姑娘，没想到您也来了。”
“那我可得庆幸这回我来了，不然就又见不到玲珑了。”凌冉感慨地轻叹了一口气，视线流转到玲珑身上，温和平静地对上她的目光。
而叶玲珑显然有些局促，她对这位唐非娘亲的师姐其实并不熟悉，努力回想了许久也并没有想起与她的交集，但对方眉目中流露出的喜爱和亲切为何那样浓烈，她也很想知道原因。
当然，与叶玲珑一样想知道这一点的，还有方如墨。
此刻她站在师父背后，看着师父这般和颜悦色，又是疑惑又是不能说什么，只能不悦至极的捏紧了手指，咬紧了下唇，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自在。
背对着她的凌冉却全然没有顾及到这一点，她上前拉过叶玲珑，细细打量起来，说话的声音轻柔温婉：“我上回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么高。”
说着还在腰间比划了一下，神色唏嘘好似感叹着时光飞逝。
叶玲珑的眼里不□□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她实在很难回忆起她所指的上次相见是什么时候……可即便如此，此刻她的举止也大方得体，在嘴角露出一个恭敬的轻浅的微笑。
“凌冉前辈才是百闻不如一见。”
“既然都百闻了，那还不快跟着非儿叫冉姨？”凌冉的眼风微微挑起，打趣地催促道。
“师父！”话音刚落，身后的徒弟却忍不住地小声抱怨了一句。
凌冉回头看她一眼，眼神里大约传达了什么，方如墨只好乖乖地闭了嘴。
见状，凌冉这才满意地转过头来，柔和的目光依然放在叶玲珑身上。
“还不快叫？”她饶有兴趣地催促道。
“冉……姨？”
眼下的情况恭敬不如从命，叶玲珑有些不安，也只能恭敬谨慎地轻声回应。紧接着就用试探性的目光看向唐非，像是慌张不定心中没底的小白兔，询问他这样是否妥当，而唐非只是朝她了然一笑，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才像吃了定心丸，脸上局促的神色缓和了许多。
“乖。”凌冉满意地点点头，继而宽慰般地说道，“不必紧张，你可能不怎么认得我，但我却是熟悉你的，白容雪的女儿，可是我和阮师妹一块儿接生的。”
“当真？”叶玲珑和唐非都睁大了眼睛异口同声。
旋即相视一笑，唐非清了清嗓子补充道：“怎么从来没听冉姨你说过？”
“十几年前的事了，我总不能时时记得挂在嘴上说吧？”凌冉嗔怪地看他一眼，继续看向叶玲珑对她解释道，“后来我常居谷内，很少再来江南，除了这次，上次来也是因为白容雪去世，所以我说……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只有那么一点高。”
她这样一说，叶玲珑就有了些印象。
娘亲葬礼上一直扶着阮凄伯母的那个女子，原来就是她啊。
才刚刚恍然大悟，凌冉就已经再一次打量起她的脸庞，神色复杂地感叹道：“你跟你娘真是越来越像了，都是美人胚子。”
“那是，我们家玲珑可是高岭之花，无人能比。”唐非趁机飞快地接过话茬，脸上又是认真又是讨好，笑容肆意逍遥全然不顾叶玲珑瞪过来的那一眼。
“只可惜白容雪走得太早，不然就能亲眼看到自己闺女出落得这么亭亭玉立了。”凌冉悠悠说着，语气有些叹息，顿了顿，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望着他们的眼里一下闪起异样的光，“说起来，白容雪的死因有眉目了吗？”
顿时，唐非和叶玲珑倏地怔住，不约而同面面相觑。
唐无夜跟着前面的引路人走过桥头，穿过小亭，经由一片草地和高低不平的丘陵，又兜兜转转了好些时候，终于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失去了引路人的踪迹。
他只觉正好，喽啰退出，主角就该登场了。
“还不出来？”茂密空阔的树林里，他的声音冷峻而又高扬，仿佛能够传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周围忽然刮来的风，唐无夜不由得将手放到了身后，握住了自己的千机匣，戒备警惕，随时准备着迎战。
那阵风过去，幽静的树林里挑衅般地响起了三下掌声，一个人影从某棵树后走了出来。那人也是一身白衣，看起来文质彬彬，却和曲微寒是完全不同的气质。唐无夜无比厌恶地皱起眉，仿佛遇见了天下最能恶心自己之人，紧握千机匣的手明显已经按捺不住。
林语濯在他前方六尺外站定，不急不慢地摇着扇子打量他。
嘴角很快勾起一抹虚伪的笑：“三年不见，别来无恙？”
话音未落，几枚化血镖直扑他面门而来，林语濯目光一凛，一个巧妙的闪身后竟将那几枚暗器徒手接了下来，不偏不漏，还准确无误地避开了暗器上喂了毒的棱角。
“啧。”林语濯轻嗤一声，故作失望地摇摇头，眼里却是彻头彻尾不屑的疑惑，“怎么你跟在曲莫身边三年，他老谋深算的本事，你一点都没有学到？”
没有人回答，本该接话的人似乎根本懒得浪费唇舌。
林语濯看着他一言不发地打开了千机匣，眼眸中的神色已然是至死方休的可怕，不由得惊觉原来唐无夜没有学会曲莫的沉着，倒是学会了他的狠辣。这样想着，不免也抽出了长剑警惕起来，小心仔细地盯着前方人的一举一动，提防着这场随时都会迸发的厮杀。
“对你这种人，只要杀就够了。”
弩箭乘疾风之势而来，这是唐无夜见到他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从万花谷的画舫内出来，唐非和叶玲珑的思绪都有些恍惚。
打从凌冉提起白容雪的死因之后，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们的心情沉了又沉。
今年整个烟雨行的味道都有了彻底的变化，往年平静祥和，诗情画意的展览一下充斥满了不知真假又令人难以明白的谜团，让人着实有些惋惜和神伤。
唐非牵着叶玲珑往唐沁等候他们的地方走，神色却明显还在思考刚才的对话。
“对了，冉姨今年怎么会突然带领弟子参加烟雨行？”
不安地避开了谈论白容雪的死因，唐非连忙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凌冉放下手中的茶盏，墨色般幽韵深长的眼眸微微透出几分神秘的色彩，只听她压低了声音，道：“前些日子有秀坊姐妹相邀一叙，我在花谷闲来无事，自然也就去了。可在秀坊的时候听到一些风声，说今年的烟雨行藏有几件不凡的宝物，其中有些或许与花谷有关。”
“所以冉姨是奉命前来？”
“并非如此。”凌冉摇摇头，否定了唐非的推测，“这些充其量不过是小道消息罢了，就算要调查，也不可因此将整个花谷牵涉其中。我只是劳烦七秀的姐妹修书一封，自己也写了信，让人送回了花谷，只说了七秀今年负责表演的姑娘们想请我们帮个忙。”
“原来如此。”
“怎么，不想知道那是些什么宝物吗？”
“既然与门派有关，冉姨不说，我们又怎么好问。”唐非礼貌谦恭地回答。
“这几年，你倒是沉稳不少。”凌冉夸赞地看了他一眼，顿了片刻还是有意无意地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是谷内遗失的一本无名医典，是我们师父所著，当年你娘离开万花谷时师父特意送给她的，她也只带了那一本书走，可自她去世后，那本书也不翼而飞。”
“竟有此事？”唐非诧异地睁大了眼，又低头回想道，“当初我收拾娘的遗物时，除了娘自己写的许多注记，并没有见过冉姨所说的这本书。”
“所以才叫不翼而飞。再者这本书到你娘手上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不知道也不稀奇。只是那本医典是师父亲自所著，对我来说着实重要，这些年一直在寻它下落，也不知怎的，这次竟听说会出现在烟雨行上。”
“那冉姨可要我帮忙找寻？”听完缘由，唐非自然而然地想要揽到自己身上。
凌冉唇角的笑容倏地僵了一下，却又很快消失不见：“不必。”
说着又微微笑起来，柔和的仿佛还是那样天晴云暖，万花开尽。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唐非不解地蹙眉，不愿去承认这次见到他一直敬爱的冉姨，却有一种像是见到了另一个人的感觉。偏偏她还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提起白容雪的死因，又冒出一本他从未听过的，还从娘手中下落不明的医典……突如其来，让人难以明白个中缘由。
不禁有些泄气，叶玲珑忽然拉了拉他的手。
害怕不好的情绪影响到她，连忙收起愁绪，温柔地转头看着她：“怎么了？”
“唐非。”
“嗯？”
“那本书……我好像见过。”叶玲珑微微蹙着眉，犹豫着小声说道，情绪不被他影响也显然没有好到哪去。看着唐非更加诧异和不解的表情，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像下定了决心一样补充道，“在爹那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