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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二十三、琐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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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这人除了闷之外的脾气也是蛮不好摸的,虽然说多数时候还算不错,不过偶尔静心想想又好像不完全是那么回事儿。
记得那是挺久以前的事儿了,当时我们还在中南一代,具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总之是比现在要热多了,没有一个制冷设备几乎就是活不下去。
一次黑瞎子拿了冰水,倒了好些杯给我们降温,小花不能喝,就直接顶在头上拿脑门儿接顺杯壁落下来的凉气。
黑眼镜一脸贱相,看着那静如坐佛的闷哥,非和我打赌说我肯定不敢把冰水浇到张起灵头上,那时候我和小哥关系根本还没好到可以随便开他玩笑的程度,不过黑眼镜也是实在烦人,吵得我硬是不得不接受了他的挑衅。
我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可以说已经是打算拿生命去开一个玩笑了,但当我踮着脚悄悄走到闷油瓶身后,手里托着水杯心中无数遍地默念着“抱歉啊抱歉啊”,眼一闭把手中的水往出一泼后就想在那儿等死了,可结果还不等我惨叫呢,就感到耳边一阵风过,之后就听见黑眼镜发出了“嗷呜”一声。
我一面心想着这黑眼镜难道是要变狼人了,怪叫什么?一面赶紧睁开眼睛。然而没想到的是,我看见原本应该是闷油瓶坐的地方,一滩(我泼的)水软趴趴的正四散流开,没波及到闷油瓶分毫,而闷油瓶却是手里正握着一个空水杯,就站在我身侧。我顺着杯口的朝向看过去,发现反倒是黑眼镜被浇了个透心凉,于是立马在脑中模拟了一下刚才的场景:
闷油瓶可能在之前就听见了我和黑眼镜的话,所以当我在背后拿水泼他的时候,他就那样背后长眼了似的神奇地躲开了,同时就着之前便拿在他自己手里的冰水,朝我身后的黑瞎子浇了过去,黑眼镜猝不及防被迎面拍一盖潮,于是发出一声嚎叫……
而当时的我看着闷油瓶,沉淀几分后,除了惊讶,脑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靠,怎么这么解气啊。
也正是那次,我突然发现也许闷油瓶并不是只有“闷”而已。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蛮有趣的一个家伙。可就是由于他这种难得的,与平日里的待人态度反差极大的融入,才更叫人觉得他难以捉摸,让我有点儿“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和这人放开了说笑”的感觉。
所以即便是我在试图拉近我俩之间的距离的时候,也总是小心翼翼的,我碰不碰钉子倒还是次要,主要是要是让他觉得我烦了,那可就不好了。
不过长时间的相处下来,我发现,每每好像只有我和闷油瓶两个人在的人时候,他对我的注意就会更多一些,我和他说些什么也总能乖乖的应答,而大伙儿一帮人都聚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又变得不合群了,话也要少得多。真不知道我是该高兴他把我和别人却别开对待,还是应该担忧他这种自带的模式切换功能。
前一阵子我跟着闷油瓶训练的时候,偶尔黑眼镜也会图有趣把许契铭撇在一边然后过来我们这里插上一脚,就好像他闲得不行了似的,瞧我和闷油瓶练习的中规中矩,便非要拉着我看着他耍刀。
黑眼镜有个毛病,刀抽出来在手里总先转上两圈,我看着看着的,用刀的技巧是学了不少,可那转刀的毛病不知不觉的竟也给学了上来。当时大家都在,闷油瓶是什么也没说的,不过等到回去之后只有我们两个,他就开始挑我的毛病,说像黑瞎子那样的不是什么好习惯,对我来说太过花哨了,于是又帮我慢慢纠正了过来。
不过那都是些琐事了。
——闷油瓶也许是难以捉摸的,但并不是不可接近的。
由此我这样想着。
也许……正因为我始终是这样觉着的,所以我们才能像现在这样走到一起吧。
我在心里笑笑,快走了两步直到比他还要往前了一点,就回过头去看他的脸色问:“怎么不说话,难道真的不高兴?”
他被我挡住看着地面的视线,于是直接把目光转向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说道:“你把编号告诉那个人了。”
“你都能听见,还问我。”我心说难道他刚才就是在想这件事?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儿,而我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话能再接上这个话题,于是就又像之前一样安静跟着他,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
走着走着我突然就想起了上午那个关于意识偏差的问题,纠结了一下,我还是决定要问问他,我也不是非要虐待自己的脑子,只是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不能回避,说开了比较好,不然的话,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麻烦。
叫了一声小哥,在满意的得到了一个询问的眼神之后,我发出一长声鼻音的“嗯”,表示自己是在思索,然后扯了闷油瓶的一只胳膊,对他道:“小哥,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不用你多说什么,给我个反应就行了。”
见闷油瓶点了点头,之后我便开口问道:“我和小花在一起相处那么久,你难道就不担心我会被思想者病毒感染吗?”
并不出乎我意料的,闷油瓶在听到我的话之后,像是被什么给突然击中了,他的脚步突然停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像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是如同在我的比喻中,原始的不着衣履的人类奇怪我问了他们‘为什么不穿衣服’的那种奇怪。不过闷油瓶毕竟是闷油瓶,在恍惚了一瞬间后,他立刻就进入了一种非常沉静的状态,我知道那是他在思考。
我的话起作用了——他觉得奇怪,那就说明这个问题是闷油瓶所没有想过的。也有可能,是他没想到我会问出来的。
而无论是哪一种,其实都非常的不符合常理,都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个世界里,有什么东西会影响,甚至可以控制他们的思维走向。或许这种引导在像我这样的一台私用机器的身上也存在着,就像是自我保护程序那样,会替我有选择性的过滤出一些信息。
但就这一次,关于病毒感染的这件事,反倒是在我这边想得清楚而在他们那里却没能察觉。
此时我的问题就如同打破了蒙蔽着闷油瓶思想的那层屏障,经过我这么一点拨,他立刻就察觉出不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