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粹白之昕》黑猫匣之里Sawyer

61、二十一、信任

　　风力微弱的天气通常伴随着闷热，更别提是在这样一个春夏之交的时节。闷油瓶安静地走在我一侧，空气流动得很慢，给人一种压抑的无力感。我随手在路边拿了一份冰点递给闷油瓶，他也小心地接过，我俩就那么安静地走着，像是一对普通的情侣。

　　其实各怀心事。

　　我其实很想问他些事情，但是想了想，却又因为这样的好气氛实在难得，而没有立即说出口。

　　我的本意是要和闷油瓶一起去最近的一个检测站点看看的，可出门之前我只注意了方向而没精确距离，没想到即使是最近的那个检测点，步行往返也要一个多小时，但当时只是拉上了小哥就出去了，谁知道这天气竟然会闷得跟我旁边的那个人一样。

　　我俩走到后来，干脆谁都不急了，于是直接放缓了步子，边走边吃冰解渴，一副十足的小情人约会状态。

　　天气恼人的厉害，我们穿的还都不少，又慢行了一段路后，闷油瓶指了指街边的长椅，意思问我用不用休息，我还想揶揄他道累了就直说嘛，还好死不死的问我，但很快我就明白过来他这样其实是有话要和我说，于是对他点点头，小跑过去在一边儿坐下。

　　看闷油瓶也坐在我身边了，我琢磨着差不多也该问问他前几天的事儿了，就开口：“你……”“吴邪。”

　　两个人同时发声，又同时收声，这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还是你说吧，反正我想问什么你也清楚。”

　　闷油瓶自然不会跟我客气，该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不用等我再去催促他，他很快就主动说起了有关前几天他未归的事。

　　闷油瓶说起事情来还是和教科书一样死板，不会有意牵引更别提幽默，连语气也没什么起伏，我想要不是他说的是他自己的事，而是其他什么普通的故事的话，我估计自己撑不了十分钟就会睡着。

　　就像黑眼镜说的那样，小哥他的确是记起了一些事情。

　　我不知道他的这种突然插入式的“忆起”好还是不好，不过光从他行动的那种匆忙来看，若他想起过去的频率再高一点的话，恐怕我就能封他个“失踪专业户”了。

　　在闷油瓶的表述中，这一次，我听到了和以往我们所重视的那些问题关联性都并不算是太过紧密的一个信息——

　　小哥他，也就是张起灵。他是张家人。

　　其实我们早应该想到的，闷油瓶所持有的网络技术，以及他对机器的了解程度，还有他在虚拟世界的种种特权，都足以证明，“张起灵”这个身份的不简单。如果他的那些能力不是因为他是循环者的话，那么就有极大的可能，那些能力是由他背后的那个庞大的家族赋予的。

　　只不过由于张姓实在是一个太普遍的姓氏，而那个专搞军用机器制造的张家，他们的身份特殊，我们在闷油瓶没有这部分记忆的情况下是不能够胡乱猜测的，所以我们当初也只是想想，便没有直接将闷油瓶直接当作是一个“张家人”来看待。

　　可现在，闷油瓶却告诉我说他想起来了，虽然不是全部，但是有他身处于张家的那一部分。他确实是张家人。

　　“那么你这次，其实是回你本家去了吗？”我心想，回个老家而已，既然去来也不过三天，虽说他急是急了点儿吧，但要是早说一声儿，带上我不也好有个照应吗。然而还不等我继续开口，却就见他他摇头否定说：“不，张家本家的具体位置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它距离这里很遥远，三天的时间不够。”

　　“那你去干什么了？电话不接，连个消息也没有。要不是你说会回来，我等了几天不见你个人影，都得让你吓死你知不知道。”抱怨的话脱口而出。

　　埋怨什么的其实根本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不希望他再像这样一声不吭的就走人叫我担心罢了，没想到却把他说的一愣。我看着闷油瓶，他就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神不知落在身前的什么东西上，或许是小路对面的绿树，又或许是更远处的房屋。之前盛冰的空盒还在他手里托着，估计要等路过下一个垃圾桶才会被扔掉，他听完我的话之后睫毛不经意地抖了抖，随即说了句抱歉。

　　倒像是个听话的家伙，我释然的笑笑，心想，只可惜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我没有立刻去找张家的其他人，”他看我对他微笑，便继续说下去，“那个‘张家’给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我觉得我不能去靠近，所以我去查的是另外一件事，但是这件事，也许是任何一个‘个人’都无法插手的。”

　　“那你是去……”

　　“我去看一样东西，根据我的记忆，它能够证明我和张家的关系。”

　　我心说他这辈子活得还真是忙碌，总是反反复复的忘记想起，想起忘记，好不容易想起的东西还必须得经过证明，真难为他愿意把这些事请告诉我。可就在我以为闷油瓶还会继续对我吐露的时候，他却突然住了口，然后倏地站起身。

　　“啊？这就完了啊，有点诚意行不行。”我瞪大眼睛看着闷油瓶，十分不满他说话只说半截。

　　他不回答，而是直接朝我伸出手。

　　我虽然没有生他的气，但也没有立刻就着他的手站起来，而是在他把手收回去之前抢先问道：“小哥，我可以完完全全的相信你，你不会，也没有理由骗我，是不是？”

　　虽然你经常对我有所隐瞒，可那是因为你也有许多苦楚，有许多疑惑，所以我不逼着对我说出那些连你也不清楚的事情。我知道，如果我有疑惑，因为我把你当做是我的依靠，我就可以抓住你去询问，但是你无法去依赖任何人，当你有疑惑的时候，你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让你抓住去问。

　　所以，我只要你答应你不会欺骗我，不会说回来却一去不复返了就好。

　　他的手在我问出问题的前一刻其实想要收回到它主人的身侧，然而却被我不失时机的捉住了。“一切都会变好的，无论私用机器留存与否，这世界都会归于一个正常的秩序，是不是？”我问他。

　　那之后，我感觉到闷油瓶被我抓住的手掌也开始慢慢的回握住我的手，他的前臂只微微用力，就把我从长椅上拉了起来。站定了身子，我和他的身体便贴得很近，因此接下来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的见，也都清清楚楚的记在心里。

　　那也许是他说的那么多令我难以理解的话中最好听的一句了。

　　虽然还是如往常一样的让我费解。

　　他说：“是我最先找到你的，所以吴邪，无论如何，我都会守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