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粹白之昕》黑猫匣之里Sawyer

60、二十、意识的偏差

　　“是什么样的感应？你都不能确定，为什么就说它是思想者病毒。那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检测。”

　　“你傻呀，就是因为不能确定那种牵引感是不是病毒才要去检测的！”小花毫不留情面的斥喝我道，“你去什么去，你觉得擅做主张管用吗，也不用问问你家那位的意思？”

　　听小花提起小哥，我的态度一下子就软了，眼里带着询问心虚地回头，“小哥……”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令我始料未及的失望。

　　他说：“吴邪，解雨臣说得对，他应该去。”

　　“那我呢？”

　　“你不行。”

　　“靠！凭什么！”

　　如果小花去验证是否感染是为了确认他所感知到的思想者信息是否准确，那么小哥直接否定我的原因是什么？难道他们都认为，我已经被感染了？

　　可能是我这个人太好懂，想法又天真，心思总是被人一下子就看透，小花见我反应激烈，于是立即说道，“吴邪，放心，你不会被感染的，我们都看着你呢。”

　　“可是……不是早晚都要去的吗，就算现在你们不让我去，等检测将要结束的时候他们也会过来要人的。”

　　黑眼镜啧了一声，像是嫌弃我的迟钝，对我道：“难道你不认为现在我们急需一个和思想者联络的渠道吗？而花儿爷在这个时候恰好有了那样一种感应，那么不管是不是巧合，我们都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和思想者取得联系。当然，得是在确定了花儿爷所说的那种感应真的是思想者病毒之后。”

　　听完黑眼镜的话，我皱皱眉头，选择了暂时保持沉默。黑眼镜的话听上去是很有道理，但还不至于有道理到让我难以反驳，先不提他说的这些和我能不能去有没有关系吧，只是那话中的破绽，我随随便便的，就能给他指出个一二三来。

　　比如，为什么我们非要立刻主动去联系思想者不可呢？明明再等等也许就会有新的消息传过来了也说不定。再比如说，若是真的检测出病毒，我们该怎么样让小花避免注射清毒的药剂然后再去和他们联系？难道说黑眼镜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还是他要等病毒感染到一定程度，之后给小花栓个铁链子，让他带着我们到思想者的集聚地去？他能舍得？这怎么都不太现实吧。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之所以会这么想，并不是因为我自恋，而是我觉得，这是他们每个人都该想到，甚至说必须想到，然而，却谁也没有提起的一个问题——

　　既然他们已经觉得小花可能被感染了，为什么，还那么放心大胆的，让我们经常处在一起？

　　难道是我本身已经携带有病毒？还是说，他们觉得我根本不会被感染？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只能很不好地说明他们这些人瞒了我一些事情。

　　我的行为在我自己这里一直有着记录，而我也会经常的去查看它们，虽然在之前我有过对于自身过高“人格化”程度的质疑，怀疑那会不会就是病毒潜伏在我身体里，但从根本上，我想我应该还是不相信自己身上有思想者病毒的。

　　我细心地观察者我自己与周遭的关系，我并未发现自己对外界的反映发生过什么变化，如果要我必须给自己一个判断的话，我会认为，我没有被感染上思想者病毒。可是，我又没有理由能够说服自己，说吴邪一定不会被感染。

　　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奇怪了，思想者病毒是通过机器之间的信息交流传播的，不制止我与小花的交流，如果小花真的感染了，不是极有可能将我也一起拖下水吗？我的态度就不必多说了，虽然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小花的变化，但他是我朋友，是我一直以来的“同类”中，唯一可以依靠的一个。就算我梦见过他拿刀子捅我，就算在他身上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生改变，我依然……把他当作是我的朋友。

　　所以就算我发觉了他可能被感染了又怎么样，有些话，说与不说间，它所导致的结果，是有着天壤之别的。这件事，我吴邪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可这是对与我而言的，但别人呢？他们为什么对这种情况毫不在乎？思来想去，我只能认为，会不会每一个人都和我一样，都有着一个属于自己的理由呢。

　　别人，别人，也就算了。小哥呢，他是怎么认为的？如果像闷油瓶以前说的那样，我身上的某种特性使得我对他而言是重要的，那么无疑，让我继续跟小花共处下去，就会是对我原有人格的一种损伤，如果闷油瓶还是想依靠我来找回他的记忆，那么这不是已经要损害到他的利益了吗，事情都成了这个样子了，他也要置这些问题于不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要么是他们在忽悠我，要么……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头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很突兀、很特别的念头。

　　要么，也许除了我之外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觉得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让我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比喻——

　　就好像我突然回到了比千年前还要更加久远的远古，我穿着现代的衣服，面对着一群赤身裸体的野人。我觉得我穿着衣服是正常的，但在他们看来，我虽然也是个人，可因为我穿着衣服，所以我就是一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变态。

　　这是一种意识上的偏差，是一种很恐怖的“不同”。

　　难道说我与小哥他们的思维之间，也存在着这样一种难明缘起的偏差吗？那么这种偏差是因为什么？在我的比喻中，显然那种偏差是由时代的不同所导致的。可现在呢，如果真的存在那种偏差，它的原因何在？难道因为我是一台机器，而他们是人？

　　不对不对，明明小花也是机器……

　　仔细想想，还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细思极恐，也就是这么回事了吧。

　　现在，我只能说，我宁愿他们是一起骗我，也不希望事情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因为如果真的如我所想，那么万一我们不能够做到思想在大方向上的统一，也许我们的处境就会变得十分危险。我会分不清孰假孰真，也辨不明接下来每一脚该往哪条路上走，那样麻烦可就大了。

　　但愿我机体的自我保护系统还没被之前高强度的训练给折磨到完全麻痹，我真希望等下一次自己待机醒来，我就会自动忽略掉这些容易让我操心过度的东西。

　　不过要是所有的问题都能这样解决，那可真就皆大欢喜了。我在心底深深地叹气。

　　多么怪异的境况啊，但是我除了能将一切一切全都接受之外，其他的却什么都改变不了。所以当黑眼镜说完那些话，虽然之前在我脑中，我已经把种种可能想的是天花乱坠，但到最后，我也没能再说出什么。

　　黑眼镜见我不言语，就当我是同意了，脸上换回了招牌式的微笑，对我们说出了一个时间。

　　他态度转换得有点儿让我跟不上思路，我疑惑地一歪头：“不是不让我去吗，怎么变成大家一起去了？”

　　经我这么一问，黑眼镜立马就笑开了：“本来就是要一起去的，是不用你检测，又不是不让你跟着，一起听个结果嘛。”

　　啊？是这么回事儿吗？那之前许契铭还问我和小哥有什么打算……

　　“那到时要是……”

　　黑眼镜突然打断我的话，瞧他头部转动的幅度，似乎是还看了一眼我身后的闷油瓶，只见他推了推墨镜道：

　　“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