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粹白之昕》黑猫匣之里Sawyer

58、十八、静候

　　“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已经能够确定这是吴饬在试图与我们取得联系，可是他代表的是思想者那边吧，他这样做，是需要我们做什么吗？”我看着那个已经消散了香气的空空如也的塑料箱问，“既然吴饬能把东西送过来，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更实际一点的信息。”

　　“一定还是有什么难处。”小花说，“毕竟现在我们处境尴尬，也许吴饬也并不能确准到底他的使用者是否会遵循人类的决定。”

　　“果然他们还是觉得贸然留下信息太危险了是吗……”我抓了抓脑袋，觉得这其中还有许多叫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但还是拍拍许契铭的肩膀笑着说，“不过好在小饬有消息了不是，起码说明他还认得你，而且说不定在我们找他们的同时，他们一直也在观察我们呢，这下好了，没想到思想者会这么主动的过来拉拢，你一颗心也总算可以放下了。”

　　许契铭点点头，露出淡淡的喜悦的神情说：“其实小饬这样做，已经能说明很多信息了。”众人都没再接话，表示愿闻其详，于是许契铭便接着说道：“我们之前判断，在思想者的集体体中，他们的指示阶层可能有两种情况，一是存在一个或者几个有足够能力的重要的人物来作为领导，二是那个引领他们如何走下一步的并非是某一个思想者，而是‘思想者病毒’本身。可如今看来，清毒计划才一刚刚确定，思想者就给我们送来了讯息，如果这是一个普遍现象，外面一定会反映，”他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小花，后者则摇头表示目前并没有那种现象，“但是正如我们所见，也许真的只有我们，才接收到了来自他们的讯息，我想，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小饬他是身处于思想者的管理阶层之中，或者说，即便他们要服从于病毒，但也可以遵循自己的意志行动呢？”

　　“你的意思是指，因为吴饬能够决定一些事情，或许他们又需要我们为他提供某些帮助，所以就来找和你一起的我们了？”我问。

　　其实在我心还有一些疑惑，不过还不等我说出，我就看见闷油瓶简单理了衣角后走到玄关处换上鞋子，显然是要出门。我心理暗骂一声靠，赶忙从后面扯住他一只袖子让他停下：“等等，小哥！你去哪？”

　　这闷瓶子！他那没有集体感的臭毛病就不能改改？存心气我呢是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要做什么先说一声儿不行吗。”我死死地拽着他，不知为什么，就生怕他一甩手出去了留下我们几个在这里干瞪眼。

　　闷油瓶垂眼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这样一声不吭的有些不妥，便解释：“只是走走。”

　　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特别想从他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可结果依然是徒劳。骗谁啊，我心想，别以为我猜不出你藏着什么心思，肯定是又想一个人去干些什么了。但我知道自己其实没有任何去管他的权力，而且大家都在，现在情况虽然复杂，可如果我不知好歹的非要去拦他，这确实也是没什么道理的。轻轻吐了口气，我撒了手，对闷油瓶说：“算了……你去吧，要是有什么发现，记得告诉我们一声。”

　　他也许没想到我就这么放他出去了，先前被我抓住的那条手臂悬空了一会儿才慢慢放下，回头说：“很快。”之后便不再解释什么，直接走出门去了。

　　看着那闷哥下楼的背影直到他经过拐弯处，我才转身把门带上，回头却发现另外几个人都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完，刚和小哥似乎互动的有些忘我了，怎么会忘了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在看着。我干咳一声对此不打算做什么理会，只晃晃悠悠的走到窗边。其余人见我不认调笑，似乎也觉着无趣，相互耸了耸肩就散了，我心说也好，反正各人都有各人的打算，就趴在窗口往从五楼的高度俯瞰外面的街道，果然没一会儿就看见闷油瓶信步慢行而过。

　　走到我正下方的时候，他显然是故意的向上抬头，和我的目光不偏不倚的相撞，之后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怎么了？

　　我和闷油瓶对着口型。

　　也许是错觉，我看见他眼睛微微眯起，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一下，倒像是个微笑。之后他动了动嘴，仔细辨认后，我发现他说的是——别担心。

　　切，搞什么。

　　在关上窗子的同时，我的心里爬进了一丝隐隐的不安。他平日里是一个鲜有情绪表露的人，而今天，他不过是出个门而已，居然还特地告诉我，叫我不要担心。就好像……他这次出去，是要做什么特别危险的事情一样，就好像……他不会再回来了一样。

　　不过小哥既然说了“别担心”，也说了会“很快”，那么我觉得，我就应该相信他。

　　我对于闷油瓶的那种倚赖与信任完全是没有缘由的，这一点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了。“你一定要相信那个人，一定要相信他。”就像是被什么人灌输了这么一句话似的。

　　可是结果呢，那个杀千刀的闷油瓶，他竟然给我整整失踪了三天！

　　这三天里我倒是一直挺平静的，不是和小花他们研究着怎么给思想者那边以回应，就是尽可能多的休息，好保持精神饱满。

　　偶尔给闷油瓶打个电话发个邮件，都是石沉大海，毫无回应。黑眼镜总以为我脆弱，便试图安慰我，说什么哑巴没准是想起点儿啥了但还不能确定，等弄清楚肯定就会回来了。

　　我心说等他把自己的记忆理顺了，别说黄花菜凉了，老子要是被逮去查出病毒，那时候没准儿身子都凉透了。不过也只好笑笑说：“得，你就别再说这些了，老张那人吧，时间观念忒差劲，我理解，理解……”

　　就这么，一直等到了第三天的半夜。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从闷油瓶失踪那天开始就晚上睡不着觉。不过也真是巧了，偏就这天的晚上，我躺下之后整整两个小时，反反复复也不知摊了有多少煎饼，就是进入不了待机状态，正想着干脆别睡了吧，却猛然听到了开门声，那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又有一个关门声传过来，我才急急忙忙推门跑出去。

　　“小哥。”黑暗中，我看见那人熟悉的瘦削身姿在空旷房间的白墙前像是一个清晰的剪影。他弄出的声音不算小，其他几个都是很警觉的人，怕是已经醒了，我这样叫一句小哥，无非是帮他们确认一下张起灵的归来。

　　话也不必多说，天也够晚了，我尽量不再发出声响，直接把闷油瓶带回了房间。关了门，借着窗外面的灯光，我找准床的位置，一把将闷油瓶扑在床上，我强忍着想照面给他一拳的冲动，将头抵在他形状清晰的锁骨上，咬牙说道：“你他妈的真是想急死我啊。”

　　闷油瓶的呼吸很轻，轻到几不可闻，我把手搭在他的腰侧，上面全是精壮的肌肉，可是他整个人的身体却很软，当真怪得厉害。

　　“我说，检测点在咱们这儿立了好几天了，我们用不用去看看。思想者那边再就没有动静了。”

　　“我知道。”

　　“知道你还……”闷油瓶说话还是那么气人，我抱着他的手臂不自觉又收紧了些，然而我很快就发现他这样子似乎实在是乖的过分，脑中跑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坏了，他身上会不会有伤？我有了这样的想法，立即手忙脚乱的从闷油瓶身上爬起来，告诉他闭上眼之后打开灯，扒开衣服仔细查看他的身体。

　　好在没有。只不过比我想象之中的要更加苍白了些。

　　这时候，闷油瓶仍保持着合眼的状态，我突然发现自己终于得到一个机会可以来细细观摹一下他那明明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眉眼。他看上去很累，很疲惫的样子。像是从他出去后就再没睡过了一样，我不知道他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不过看情况，无论是什么事，小哥一定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办完了之后赶回来的，甚至连休息也顾不上。

　　想到这儿，我心里不能说是不温暖，可却很矫情的还有点儿难受，于是轻揉了一下闷油瓶的头发，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去吻他，就说：“睡吧，有什么事，都留到天亮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