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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十二、确定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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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就和先前说的一样,这次的事情看上去并不复杂,我完全可以只用一句话就将其概括出来。
——小花做了一个简单的骗局,让我误认为小哥已经知道了我的那些秘密行为。
当然,这只是表象,而随着这个表象能够引起我们思考的那些相关问题,才是最为关键的所在。至于它引起的到底是我们怎样的思考呢?那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他这样做的原因”,已及“他这样做会产生的后果”。
我觉得在这个时候,要问原因的话,也许,不如去直接去看它的结果。
因为从早上发生那件事开始一直到晚上(还不算上闷油瓶为了不耽误训练对此只字未提),我们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便拆穿了小花的谎话。
我与闷油瓶在房间里交谈,将他的谎言识破了——这不正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结果么?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拿着这个结果,去探求事件发生的原因。闷油瓶说过,小花不合理的行为,多半都是由黑瞎子授意的。
我相信黑眼镜有着一个相当好用的脑袋,他自己也肯定明白,资料盘到底是不是小花给了闷油瓶,这种事,我只要一问就会清楚了。那么他何必要特意去做这么抹黑自己的事呢。所以我想,这也就是闷油瓶“即便有目的恐怕也不在于你”这句话的意思。
我找出了一个可以帮助我们对事件进行的方法,那就是看在这一天里,我和闷油瓶,或者小花,分别都得到了什么信息。我不知道这方法我是怎么想起来的,不过事实证明那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首先是我,我在早上与小花对话,得知原来小哥一早就知道我背着他们记笔记的事情。可后来经过证实,这个信息是错误的。相反的,反而是小哥在门口等我,却听见我在质问小花时,自己把话都抖了出来,从而知道了我的秘密。
小花……我们正研究的就是他,不清楚他想知道什么或者想知道什么,所以跳过。
虽然说只有我和闷油瓶的信息,小花那一面缺失,不过只要经过仔细思考,逻辑间断裂的空缺处,也并非是无法填补上的。
他们既然不是为了刻意制造嫌隙,也不为蒙蔽我什么,那他们的目的看来就只剩下……
“让闷油瓶发现我有事瞒他”这最突出的一个了。
他们确实是针对闷油瓶的,但在这个目的中,“让闷油瓶发现我的秘密”似乎也不像是重点,他们要真想让闷油瓶知道,一句话就了事儿了。因此我想,他们如此做,为的应当是那“偶然”二字。
如果说有什么能来解释小哥和黑眼镜在一起组队的原因,大抵就只有那个“让张起灵恢复记忆”的目标了吧。
偶然,它带有一种刺激的性质。黑眼镜也说过:“哑巴的记忆,是在慢慢恢复的。”所以这种刺激,就好比是黑眼镜总说的那种具有引导性的话一样,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引导。
他们是想通过让闷油瓶在不经意间发现问题的这样一种方式,来点拨闷油瓶,使其在一种主动与被动分相结合的方式下进行思考,回忆。
“我看他们以前没少用过这种手段吧,看样子估计也是有点成效。嗯……这样一来,小哥你看上去对这件事一点也不在意,也就能够解释了,你看,我的想法如何?”
闷油瓶的眼神在那个时候平静的近乎温柔,他说道:“没有更合适的解释。”
我顿时不由心中大喜,想继续和他说些什么,可随后却突然发现,我分明已经把那些个麻烦问题理清了,但心里却忽然受到了某种躁动的情感的袭击,使我整个人都开始轻微的打颤。
一半糊涂,一半明白,它们把我的理智给搅得稀烂。我觉得自己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也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勇气,一咬牙,就凑近了闷油瓶,说:“那小哥,你说一句实话,你觉得我和你,是不是还算挺搭对的?”
我看着闷油瓶搭在床沿上近在咫尺的手,因为揣摩不透他的想法,所以有些微的紧张。
那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掌间带着些薄茧的手,在我的注视下有那么一瞬间的绷紧,但很快就又放松下去。
我听见手的主人点点头说:“对。”
我紧逼不放,心想既然他还没看过我的资料盘,说明我对他的那些想法,还都未曾清楚明白地入到过他的眼,但今天,我都表现地这么热情了,而且我有那种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就没察觉出什么?怎么还跟块儿木头似的。于是我有些气恼(当然不好表现出来)地问:“在你已有的记忆里,你……有过什么非常亲密的人吗?”
闷油瓶摇头,但却像是一下子发现了我俩夹着的空气里隐约漂浮着的暧昧,开始以一种似平静而又非平静的眼神看着我。
我被他盯得直发晕,那些长久以来堆积起的情愫,如同被统统当成了肥料,浇注到了一株小苗儿的身下。那小苗儿一直积蓄着力量,直至今天,它终于爆发了,“嘭”地一声成长开了,变得粗壮,变得坚实,还长出了条条的蔓子。
我突然很想把闷油瓶缠紧了捆在身边。
我肯定闷油瓶绝对已经猜出我接下来想说的是什么了。
该死,就只等着我去说。
其实我很清楚在这种境况下也许并不适合去谈什么情爱,而且两个男人在一起腻腻乎乎,那不是我想要,也不是真接受的了的。但我们也许是到了该确定一个除“物与物主”以外关系的时候了,套用黑眼镜的的一句话——再不谈情说爱,就没有时间了。
照目前的情况看来,轻度工作的展开恐怕不会太远了,到时才真是一切都没有定数了。
日久生情。我对闷油瓶,可以说是这样的感情吗?
说来奇怪,我并不觉得是因为这个。
因为我是同一天见到闷油瓶和黑眼镜的,但从最初开始,我一直信任的,想要陪伴的,打心底里想去抓住的,却就只有闷油瓶而已。
我对他的感情,仿佛是来自另一个时间的东西,飞度过几座时空的桥梁,降落在这个身体里,有那么少许的突兀,冥冥中,却又那样的契合。这令我坚信,我与闷油瓶之间的牵绊,绝不是什么肤浅的东西。
如果他能同意让我们之间更靠近一些,给我给我增添一点儿对未来的期许,好让我能在以后为活下去而更加努力的话,那么我接下来要对他说的那些话,也就不能算是任性了吧。
我一下子按住了那只手,用掌心摩挲他发凉潮湿的手背,我很惊喜的发现闷油瓶并没有打算挣开,之后我听到自己用蚊子样大小的音量问他:“那你……愿意和我变得更加亲密一些吗?”
或许是因为从没有哪一个会像我这样去握着他的手,无比恳诚地去询问他的意愿,虽然我最闷油瓶的过去全然不够了解,但我能感觉得到,他一定是有过许多的身不由己,因而从闷油瓶的眼中,我看出了一丝浅浅的动容。
他的眼睛在深夜的灯光下,睫毛所盖的那一半,是幽深幽深的黑,另一半闪亮闪亮的,仿佛流动着星河的光辉。闷油瓶曜石一样的眼珠儿贴着眼眶的底部轻轻滚动向一侧,他不答反问:“相信你自己吗?”
相信你自己吗?相信你能成为我真正的助力,即使是在日后的混乱中也可以长久的存活吗?
我心说这实在是一个太容易回答的问题,于是覆在闷油瓶手掌又紧了紧,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信,只等你一个点头。”
后来我回想这话,好像听起来怎么都有些强迫的意味,但闷油瓶当时却异样乖顺,唇角带着一点藏得很隐秘的笑意,口中说了句“好”,之后便冲我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同意啦!那我们现在,就算是在一起了?”
“嗯。”
见闷油瓶承认的相当干脆,我耍贱的劲头一下子就窜了上来。把心里头忸怩地缴着手指的那个小人儿给蹬到一边,自己凑得离闷油瓶更近,半占便宜地用右肩头拱蹭着他的左侧背。我悄声道:“小哥,你给我来句实在的,其实你老早就觉得我挺好的了,是不是?”
我调戏似的开着闷油瓶玩笑,他表现得越是平静,我身体里那颗不安分的小火苗就窜得越高。
“你害羞?”我逗他逗得来劲,不觉就有些过火,一只手不得空,另一只便要朝着他腰间乱摸。
闷油瓶自打同意了我那简单、拙劣、粗糙的表白之后,就一直纵容着我语言上的轻浮,可当我整个人都快贴在他身上了的时候,他却突然转头,目标明确的盯住了我的眼睛。
我本能的动作一卡,一边暗想难道是惹他不高兴了?一边急忙往后撤回身子。闷油瓶指着我的床,说道:“天晚了,你过去睡吧。”
“啊~”我一个字拐出了好几个音调,虽然心里赞同他的话,但面上却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嘟囔道:“我们现在可是确定关系了,就像平时一样,那也太普通了吧……”说着摇头起身就要往对面走。
哪知我才刚放开闷油瓶的手,就被他手指头一勾夹住袖子给拉了回去。
我一屁股坐回到床上,这下可是有点儿慌了,乖乖诶,我开玩笑的,他别是要来真的吧。
我僵硬地转过头,眼神飞快的、偷偷地扫了一眼闷油瓶身上的某个敏感部位。
还好还好……没犯事儿。我抒了一口气。
可闷油瓶就在这时松开了我的袖子,在我吃惊的表情前一手过来摆正我的脑袋,而另一只手则伸出了修长的食指。
只见他飞快地在自己的唇间点了一下,随即又用那指尖,轻轻地,触碰了我的唇。
我愣住了。
他的动作就像是快速在我们两人之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但我知道,那——是个间接的吻。
他以这样一种既不唐突,又足能够表达亲密的行为,告诉我,他确确实实,已经接受我了。
我的脸开始烧起火来,闷油瓶却异常干脆的走去熄了灯,之后转身,上床,躺下去睡觉。一个字也不多说了。
我摸着黑手脚并用的爬回床上,胡乱的蒙上被子,两耳朵贴在枕头上,就只听见自己的脑袋里“嗡嗡”直响,很规律的轰鸣,就好像自己的体内有着一颗会跳动的心脏一样。
我忍不住一遍遍地去回忆,回忆他刚才拉住我时的力道,回忆他触摸我耳鬓时的小心,回忆他的表情,回忆他的眼神……
最后,当我陷入沉睡之前,我的脑子已经浑到连闷油瓶的脸都回想不清了,却还仍记得,他轻触我嘴唇的指尖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