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粹白之昕》黑猫匣之里Sawyer

51、十一、质问

　　等到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其实光看天色，一整个上午的天都看不出有什么分别，只有到了午间太阳最强烈的时候，从浓浓的云色间才能看见一团惨淡的日影。我抻了抻腰，从床上坐了起来，在发现自己的状态是从头光到跨，又从跨光到脚之后，被吓了一跳。但随后我就想起，这是因为昨晚实在太累，小花直接替我换了衣服的缘故。
　　我又抬起胳膊，看见一丝划痕也没有、光洁如初的手臂，不由得便欣慰的笑了笑。
　　闷油瓶的床在对面，被子摊开了软软的铺在上面。看样子他也是刚起，于是我给自己留了个缓冲的时间，直到头脑完全清醒了，才慢慢从床上下来。
　　果然，就当我在床尾翻找可穿的衣服时，闷油瓶刚好洗漱完，进屋见我正光着身子也没说什么，确认我已经起来了，丢过来一个“去吃饭”的眼神，就又退出去了。
　　我找了半天，也不知道小花到底把我的衣服丢到哪儿了，心想总不好这么光着身子出去，最后看见闷油瓶那里有一套长裤帽衫，无奈也就只好先凑合穿上了。
　　到客厅，人全都齐了，小花正在分发着各人的速食餐。我挑了没人的一边坐下去，却突然被后裤袋里的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大概是闷油瓶忘了拿出去的什么，我心说可别叫我给做坏了，于是赶忙伸手去摸。
　　我从我从口袋里摸到了一个类似卡片的东西，因为怕被谁发现自己可能干坏了事，我将它夹在指间，放在桌沿下小心地偷瞄了一眼。
　　诶？看一眼后，我暗自惊呼了一声。
　　这，这不是……
　　“吴邪。”黑眼镜冷不丁地叫了我一声。“啊？”我赶忙把东西捏在手心里，干巴巴地问，“怎么了……”他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就赶快收拾东西，一会儿还得去海边。”“啊，吃，怎么不吃，我嫌烫，等凉凉再说。”
　　我搪塞着，同时把手里的东西默默揣回口袋。

　　一顿食不知味的早饭后，趁着他们都去整理装备，我偷偷把小花叫到了一边，小声质问他道：“你昨天都干了些什么！”
　　他笑吟吟地答对我，避重就轻：“这是怎么了，衣服我拿去换成新的了，你需要？我去取。”
　　“不是衣服的问题！”我把从闷油瓶口袋里发现的东西拿给小花看。
　　“我的资料盘原本是在外套里，你是在脱我衣服的时候找到的吧，可为什么我会发现它在闷油瓶那儿？”
　　小花眯起眼睛，笑的就像只狡猾的狐狸：“张起灵是你的所有者，你人都是他的，还在意这些。”
　　“少开这种玩笑，”我认定了是他把资料盘给的闷油瓶，就说：“你故意的吧，我明明就告诉过你这事儿我不想叫小哥知道！”
　　小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我不说话。
　　我拧不过他，说实话和这几个家伙顶着来，我几乎一次都没赢过，最后只好无奈道：“算了……我猜也是问不出，你是当面给他的吧，他当时什么态度，这你总可以告诉我吧。”
　　小花摇着头说道：“没什么反应。而且据我分析，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这怎么说？”
　　“你把那个装着笔记本的背包护得跟宝儿似的，谁看不出有秘密。”
　　“就这样而已？”
　　“还有……”小花笑笑，“张起灵已经等了你很久了。”说着指了指我身后。
　　我回过头，见闷油瓶正站在离我不远处的门口，像是马上要出发的样子。
　　“小哥？……啊，这事。”我结巴着，恨不得把自己眼神当刀使，瞪了小花一眼，解雨臣啊解雨臣，你可真是害人不浅呐。
　　“我，这个，……有空和你解释，我先去收拾。”我有些慌张地从闷油瓶身边挤过，也不明白自己是在怕些什么，几乎都没敢去看闷油瓶的眼睛。
　　真他妈……蠢死了。我在心里暗骂自己。

　　又是一天像是要把人累傻的训练，到了晚上，谁都没心情再胡闹了，简单打理后各回各屋。
　　不过这才是第二天，我发现自己超常的适应能力就已经显露了出来，明显感觉到没有第一天那样难熬了。而且到了晚上我也学乖了些，把换下衣服全都叠好了放在床头，这才没重复昨天被扒光的惨剧。我没忘记早上和闷油瓶说过的话，于是扛着浅淡的睡意，坐在床上靠着墙，等闷油瓶回屋。
　　说起来，我们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住一个房间的，以前屋子小还同睡一张床，细想想，两个大男人，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儿奇怪。……闷油瓶是怎么想我的？我们相处的也算挺久了，他对我还是那副懒懒的态度，一点儿也不热情，和对其他人看起来也没什么两样。不过小哥应该还是有些在意我的吧，我根本没帮上他什么忙，他还肯让我跟他这么亲近。
　　啊，说不定就像我对他一样，他其实也是……
　　不对不对，又瞎想了。我摸着奇怪地有些发烧的脸，心想还是考虑下等会儿怎么跟闷油瓶解释资料盘的事吧。
　　正胡思乱想间，闷油瓶就穿着背心短裤推门进来，脖子上搭着条半湿的毛巾，头发乱得跟叫楼下老头儿养的小狗崽子啃过了似的。
　　我突然就一个晃神儿，暗里寻思自己怎么能看上这么个邋遢鬼，没忍住就笑了出来，心情顿时也好了许多。
　　“你先把你那头发捋捋，等下我有话和你说。”我笑着从抽屉里拿出梳子丢给闷油瓶，看他接过去简单的在头顶划拉了两下。
　　等他一个甩手把梳子又丢回给我之后，我率先开口说道：“关于那个资料盘的事……我瞒你也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并没有扯谎，说，“就是怕忘了，所以才记下来。”
　　我以前确实只是怕闷油瓶忘记没错，可现在，就连我自己也叫不准我自己以后还能记住多少东西，所以说这话的时候，我压根没敢说是怕谁忘了，而只是表达了自己目的的单纯，这样，也并不是在违反定律。
　　“可能你也知道了，我担心这些东西不安全，重要的事还特地用纸笔抄记一份……小哥，你能明白吧，虽然我只是你名义上的专属机器，但我是真想为你找回记忆出一份力。
　　哪怕你觉得这只是程序推演出的结果，这些话并不值得你感动，可我还是要说，因为这都是出于我对你的，对你的……”
　　话说到后面，明明是到了最该高昂起来的时候，我的声音却逐渐衰弱了下去，最想说的话，反而没能说出口。
　　纠结再三，我决定还是转移话题，心想，再缓一缓吧，等把现在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解决了，那时候再谈也算不上迟。
　　“小哥，这样吧，我先问你一句话。”我把那个资料盘放在手里给闷油瓶看，“如果不是我发现，这个你是不是就不打算给我了？让我只当它是丢了。”
　　闷油瓶盯着我手里的资料盘，又看看我，摇了摇头。“解雨臣并没有把资料盘给我，他在骗你。”
　　“什么？”
　　我愣了一下，对闷油瓶的话感到费解，“他没有把资料盘交到你那里？那我问的时候，他为什么要承认？”
　　这时，由于闷油瓶的话，我的思维已经完全从之前的感情问题中脱离了出来，开始急切的想要追求一份真实的答案，于是我开始快速思考起来。
　　“我要出门必然得换衣服，小花把我的衣服拿走了，我找不到，所以只好先穿上你的。而如果在那时，我发现原本应该在我自己外衣口袋里的资料盘，竟然在小哥你那里，我就一定会认为是小花在无意中找到了资料盘，然后给了你……”我摸着下巴分析，“但小花其实并没有那样做，可在我质问他的时候，他却非但承认了是自己做的，还说我那些事，你是早就知道的。这算怎么回事？”
　　“……诶，对了，”我突然想起，“他是那么说的，但你到底知不知道？”其实现在看来，他若是知道反而是好的，要是不知道，那在这之前，岂不是我自己把自己卖了个干净。
　　结果就见闷油瓶摇头。
　　“真的？”我不相信地追问。
　　闷油瓶不回答了。
　　好吧，我不该再多问一遍的……
　　“那……这都一整天了，你就没什么想问我，或者没什么担心的？还是说，你知道小花这么做是为什么。”我眼巴巴儿地望着闷油瓶说。他这人怎么这样，那可是很重要的事啊，他说他不知道我偷偷写日记，如今听我坦白了，难道一丝情绪都不带吗？
　　我觉得我的目光再热切一点儿，都能把他给烤着了，可闷油瓶却只不紧不慢地道：“解雨臣的做法，多半是黑瞎子授意，而即便他有目的，恐怕也不在于你。”
　　不在于我？我想着闷油瓶的话。
　　这次的事，也就发生在我、闷油瓶、小花之间，不在于我……
　　“难不成是因为你？”
　　“也许。”
　　闷油瓶最后很随意地吐出了这么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却如同有着某种魔力，突然就触动了我脑中的某根神经。我眼前灵光一闪，竟极快速地为这件事构建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之后我又用了很短的时间，来给自己的这个想法简单评判了一下。我觉得，大约可行。于是就故作神秘，带着些对自己思维敏捷的得意，同时还藏了一个特别的小心思，两步从自己床上跳下来坐到了闷油瓶的床上。对他道：“我刚刚忽然有一个想法，你要不要听听？看和你的判断有什么出入没有。”
　　闷油瓶未见迟疑，对我点点头。
　　见他同意，我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对他述出自己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