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粹白之昕》黑猫匣之里Sawyer

17、十六

　　【十六】

　　五一零一年开始的第四个早晨，是一个难得的，天空能呈现出一种迷蒙的灰蓝色的日子。
　　这一天，我、闷油瓶、小花、黑眼镜，一行四人，按照我的计划，开始踏上了行程，目的地是我们现在所在之地东南方向上五百公里外，意为长相守、到白头，白雪横千嶂的——长白山。
　　我们轻装出发，四个人的装备只有三个背包，里面是一些私人物品。小花的东西都背在黑眼镜那儿，我和闷油瓶则是各背了一个。
　　在这之前的一天，我思考了关于笔记的问题。我知道小哥每天外出，有一部分原因，是和“昕计划”有关，他不想让我知道，所以与“昕计划”相关的事情，他需要自己调查，还有和黑眼镜商量。另一部分的原因，是他在这个社会的身份，张起灵是循环者，而且是最后的一个循环者，关于那个循环者的方案，到现在变得不了了之，留下了张起灵这么个闷不吭声的拖油瓶，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他没有任何官方的资料能证明自己是谁，只记得自己是张起灵，是循环者。据我现在了解的，他的失忆，会让他忘记自己在一段时间内经历的事情，但是已掌握的技能，是不会失去的。所以他只需运用自己懂得的知识（虽然这人很少有瞌睡和发呆外的表现，但一段时间相处以来我发现他懂得的东西真的很多），还是能有个地方让他实现自己的价值的。【匣里：对于未来我们现在只能想象，而不同时代社会存在所决定的社会意识是我们很难想象的。在一个日常物质从来不缺的时代，我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么人们的追求自然就会小于对精神和自身价值的实现了吧。】闷油瓶也说过，他做的是技术活。也就是说，只要是有电脑和网络的地方，他都能有条件工作，至于为什么不用家里的那台电脑，可能是因为他怕留下的信息被我发现吧。众所周知，机器这东西越高级，就越能体现出使用者的特点。目前最高级的电脑，其实就是我们这种人形机器，像人形机器能够因与所属者关系的改变而使基础性格设定发生改变一样，作为我们这种机器最初前身的普通家用电脑，形态在千年前就已大致确定，不再发生改变，它同样可以由所属者留下的使用痕迹判断出这个所有者的爱好、性格特点、以及生活方式等等。
　　既然出门，正常来讲我们几个大概都是要呆在一起的。黑眼镜说的没错，这不过就是旅游而已。看看风景，感受一下那些从千年以前开始被保护起来的古老与神秘，对于在“昕计划”后要被转化成另外一种物质存在了的我们来说，或许真的是再好不过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也可能，只剩我才有能力如此的像一个人类一样去思维了。
　　我要和这几个人一起，但还得继续着我的笔记，这着实是个问题。
　　于是我想到一个方法，虽然那可能有违我一开始要用纸笔来记录的初衷，但现在重点的问题在于得把一切都先留住。有关闷油瓶的每一个细节，有关自己每一刻的想法，都要先保存下来。
　　所以我在出发前的一天，在去给闷油瓶打饭的时候，特地拿回了许多专门录入文字用的可以连接私用机器的资料盘。之前也说过，私用机器的后颈处可以开启。往里探一些，在侧壁上有几个插孔就是用来连接外部数据的，只不过这些功能如果不是做纯粹文字、图像、计算工作的机器，通常不会被使用。而且我的型号古旧，不知道现在的资料盘，于我还是不是适用。
　　把资料盘塞进脖子里，这可真费了我不少劲。
　　因为我的关节很僵硬，要独自完成那一系列的动作，的确有些难度。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旁边的浴缸里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镜中的面容有些模糊了，我伸手抹开镜面上的水雾，尝试着使用文字录入功能。
　　叫一个机器来描述系统运作的过程给人类听……这种事情，我看还是免了。
　　但非要简单解释什么的话，就是插入资料盘之后大概会有那么几分钟，我们机器本身会产生一些排斥感。
　　那种排斥感是一种在系统将五感转化为文字录入时耗费时间所产生的时间差，很快就能够适应。说白了，就是把你平常的生活场景，一下子变成完完全全的文字叙述，如果要算是一部小说的话，那它还得是第一人称的。因为它还会具体的把机器对外界做出的判断过程也录入进去，也就是说，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最后也可以原原本本的以文字形式从那个资料盘里调取出来。这次是出去旅行，我打算把大江南北的古迹风光全都看遍，要记录的资料如果保存，一定会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文字量，需要足够多的内存，所以同样的资料盘我准备了好几个，都和那本笔记一起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每个人都只带了很少的东西，闷油瓶的背包也是瘪瘪的，我只记得出门前他把客厅里的电脑拿走了，其余的还真没见他带了什么。这倒也无妨，需要的东西，一路上随时补充就好。
　　在去与黑瞎子汇合的道上，闷油瓶一直走在我的侧后方，可能是因为我很少有能和他走在一起的机会，加上这人的存在感也实在低的可以，所以走着走着，我就会恍惚有一种他已经从我身边消失了的错觉。然而每每当我回过头去寻找的时候，就会发现，他的确还在那里。
　　在我第三次回头时，他见我停下来，还以为我是累了，便抬起眼睛，表情呆呆的，朝我伸出手来，要替我拿背包。被我笑着拒绝了，“我还以为你没在后面。”，我说。
　　闷油瓶闻言后微微摇了摇头，随即竟像是在对我宣告他自己的存在一般，颇有些严肃地对我说了句：“我在。”我笑了，说他平时看起来那么迷糊，整天昏昏欲睡的，难得正经一回还正经的不是地方。
　　之后他也没再过多的表示，只是跟着我的脚步，继续往前走着，依旧是在我的侧后方，不过距离似乎是和我拉进了一些。沿着街道向前方迈动步伐，地上铺着一层薄薄得人工雪——这东西融化的速度不是很快。闷油瓶走在我身边，我能听到他步子落到地面上时轻微的声响，那时我突然意识到，这其实是他的一种，已然是很直白了的表达情感的方式。——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都拿行动来证明。我走在前面，心里感动的不行。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我和闷油瓶在一个十字路口看见了已经等在那里的黑眼镜和小花。几句寒暄后，一行人，又开始向着长途车站的方向走去。
　　第一站，长白山。

作者有话说

　　学生党快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