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粹白之昕》黑猫匣之里Sawyer

16、十五

　　【十五】

　　但是闷油瓶对于我要一起去旅行的决定并没有发表出什么明确的意见，他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说赞成。就连他眼中的柔和，也不过就存在了那么短短的一瞬。像一粒极小的石子投入了湖心，只是荡起了几圈轻轻浅浅的涟漪，很快就化解于平静，没能够激起千层细浪。他沉思了好一会儿，我心想自己可能还是思考的不够周全吧，只想到要出去，还自作主张的非要拉上小哥一起，说不定他有着什么顾虑也说不定。
　　我知道我提出的只要是正常要求，通常他都不会插手。可是我真的很想亲自来体会一下，这个闷油瓶存在了许久的这世界……就算我只是一台机器，但我仍然如此想。
　　我是为了帮助闷油瓶恢复记忆才被启动的。我总觉得如果我不知道“昕计划”的话，闷油瓶可能就会一直对我隐瞒直到我被销毁的那一天，而无论在那时他是否已经恢复了记忆。
　　他想和我一起保持那种平淡生活，这可能和他活了太久有关，在他那么长的生命中，肯定是不止一次的做出过选择，我不相信每一次的选择都能带来好的后果，因为每一次选择都可能意味着改变。虽然他总是不断的失忆，但是变化带来的后果，他还是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闷油瓶说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所以，比起要我知道“昕计划”，而带来一些不可控的东西……他甘愿就这么平淡着。
　　张起灵这个人，我不晓得他的交往圈子有多大，但是我觉得，如果在外人看来，他一定是甚少能在身上看出那种叫做感情的东西的人。也许是同居的关系，我总是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在和他是一边的位置，其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和他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我是张起灵的专属机器这点不能否认，但我总认为……不只是这些。
　　不该，只是这些。
　　黑眼镜是最好打破安静的家伙了，他见这气氛一时沉默起来，“啪”地打了个响指，说道：“嗳，我还当这是要说什么呢……”，说着把头转向闷油瓶，顺便在他肩膀上来了一下子，我心说敢在这闷神身上这样动手动脚的，也就黑眼镜了。就听他催促小哥：“有什么好想的，他不就是想旅个游嘛，去就是了，反正现在想去哪儿也便利得很。”
　　我也立马接话道：“是啊，小哥，我知道这要求说出的很突然。”我把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完全是一副恳求的样子，“可是，就当是满足我一个愿望好吗，拜托了！”
　　我说的很真诚，那的确也不是假装的。因为我是真的很想在最后的这些日子里，不再只是每天百无聊赖的趴在沙发上看看无聊的节目，记记流水帐而已。我要到不同的地方去，和闷油瓶一起……
　　终于难得的，闷油瓶对我犹豫的点了点头。
　　我喜形于色。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这次旅行，原本在我的想法里只有我和闷油瓶两个，但既然这事情是当着黑眼镜小花他们面前说的，就必然免不了要被插上一腿。当然，主要是黑眼镜，毕竟当初在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起了不少积极作用，所以人数一下子由两个变成了四个，也并非接受不得。反正彼此都是熟络了的，闷油瓶都说了可以，我自然好说话，只要他能答应了就好。
　　因为人口密度小，再加上现在的人似乎对外出的兴趣都不大，为了避免出门在外，若是真的到了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基础设施不够完善，就我们这两个人两台机，真要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我这个发起人的罪过，有备无患，所以为着这次旅行，我可是做了十足的功课。中国偌大的土地，从北到南从东到西，尤其是我特别要去的那几个地方，详细到哪条街上有旅店，哪里有服装餐饮，就连设有的服务机器的个数我都备下了详细的资料存在资料卡里，等到了那里调出来，做什么就都方便多了。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这个国家的东北地区，据说很多年前，在黑眼镜还没见过他的时候，闷油瓶这个人一直是四处游荡。也亏了他是在现在这个时代、这个国家，由于社会性质的高级，物质的极大丰富，在这里任何食品，服装，住房都是免费提供的。但要知道，在这世界上仍有许多地方依旧保持者使用货币来兑换产品的方式，如果闷油瓶是处在那样的社会，那他的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了。我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还是黑眼镜认识了闷油瓶之后，几番劝说才让他和个人信息绑定的。不过他也不怎么住，多数时候还是空着的。直到我成了闷油瓶的专属机器之后，才让他把那地方当成一个家，而不是路过了住一晚，第二天抬脚就走了的路边旅店。
　　从5100到5101的那天晚上，其实过的很无趣。我、闷油瓶，小花和黑眼镜，四个大老爷们儿东倒西歪的栽在沙发里，一起看着对面墙上的放着的跨年节目。
　　黑瞎子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几瓶酒，看着度数还挺吓人，然后就想给闷油瓶灌酒，小哥也不知怎么的，可能也觉得到了新的一年了（真不知道他知道自己又老了一岁到底是个什么心情……），竟也是来者不惧，和黑眼镜两个对得毫不含糊。
　　我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倚在一边不怎么走心的看着电子屏幕，虽然黑眼镜也挺能吵的，但是如果能再加上一个爱好满嘴跑火车的，可能气氛会更活跃一些。但主要的问题应该在于小哥，连小花都能因为节目实在无聊在黑眼镜哄了几番下来唱了几嗓子，可是闷油瓶他话太少，没情绪，该笑的时候也一样是呆呆的，眉毛都不抖一下。
　　十二点过了之后，各回各家，我送瞎子和小花到门口，一推开门，风呼地一下灌了进来，挺大的，但是没多冷。一路上灯火通明，我见黑眼镜喝了不少，但是步伐稳健，还有小花陪着，嘱咐了句风大注意安全，也就回去了。
　　转身回到客厅的时候，闷油瓶正在收拾桌子，我说小哥你放下我来收拾吧，他摆摆手意思不用，可我看他平时做这种事的次数毕竟少，有些笨手笨脚的。
　　不过既然他想自己动手，那我就在一旁坐着当个监工的也不错，看闷油瓶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收拾完了桌子又开始擦地，我心里乐得不行，偏是在那里看着，心说就当是新年给自己讨个乐呵吧。不过想了想……呸，什么媳妇儿不媳妇儿的，都快让黑眼镜给带坏了。
　　之后我又和闷油瓶商量了一会儿关于行程路线什么的，当然，基本上是我单方面的在讲，说一段就问一句这样行不行那样行不行，得到点头之后就再继续说下去。
　　第一站采用的是就近方案，目标地点在东南方。我主要想去瞧一瞧的是那个很有名的长白山，大概两千年前，那里就已经被作为一块旅游胜地，一直到了今天。根据资料记载，现在山上的雪期，和以前比起来确是短了许多，不过正赶上冬天，要看到真正的天然雪景，一定是没问题的。
　　等到我和闷油瓶都躺到床上开始睡觉，差不多已经是两点钟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黑眼镜给他灌的那些酒酒劲上来了，他大抵是身子热，极少见的整个舒展开平平的躺在我身边。
　　这是一个没有太多乐趣的夜晚，可是我知道它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5101，这一年，注定要有很多的事情发生，因为我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