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第二十三章 ...
-
竖日清晨,耳边渐渐响起嬉笑声,揉了揉惺忪的秀眸,望着那蓝色的幔帐它静悄悄的守护着我,就像我努力保护着绝华楼一般。
绝华楼,绝舞风华。
这是父亲生前用心经营的‘家’,绝华所其名曰绝舞风华,意旨是望我一生风华不减。
楼下传来的的嬉笑声越发清晰,伸着懒腰吸了口气闭眼片刻便爬起坐在床边,这是我最舒适的起床方式。
着衣洗面梳妆,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清丽脱俗,艳美动人,盈盈秋水中却夹杂着无数疲惫感,拿起眉笔勾画着眉目,青眉如黛,朱唇皓齿,抽出首饰盒,望着其中的首饰,随意挑了支碧玉簪插上发髻,“张绝舞,努力!”对着镜子笑笑便起身走向门口。
每日我都很累,用假笑奉承那些高官贵胄真的很累,也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提起精神。
我理了理袖子,走到楼梯口见众人嬉笑打闹,藏起眼中的黯然道,“何事如此开心啊?”走下楼梯,见怜儿脸颊上还带着方才打闹而露出的红晕,而身边众人依旧笑意未减,我则眼神一睨侧身坐在主位,想着快些吃完早饭,出门散散心。
街上,人声鼎沸,怜儿拿着方才买好的物什跟在我身后,小嘴嘟着我便晓得看着那些男子对我要么殷勤要么作揖借故寻机会攀谈她心中生出了羡慕之意。
其实这并非我要的,我要的只是一个老实的能好好爱自己的男子,他不必风流倜傥,却定要有英雄气概。
就如当日在衙堂上的姜王爷那般男儿气概,英姿飒爽犹酣战,亦如银面。
“姐姐,你看啊,看他们的眼睛都直了,真是……”那时我总喜穿红衣,粉红大红桃红的衣裳鞋子在柜子里摆得满满。
那时银面也说,他喜欢我穿红衣。
听着怜儿的话我倒不禁心中感概,我的傻怜儿,你怎会知我才是羡慕你呢。我不要艳名远扬,我不稀罕那些男子留恋的目光,更不稀罕它们送来的精贵物什,我宁向你一般有个普普通通的家,承欢爹娘膝下,倒也一家和乐。
“傻丫头,这事儿没什么艳羡的,日后姐姐给你找个可靠的男子。”我听着耳朵里都可以长茧子了,偏头对着低头撅嘴的怜儿安慰道,见她这副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噗呲一声捂嘴笑道,“别撅嘴了,现儿去梓洛斋买些糕点行不?”怜儿最爱吃那东西,果然一听得这话她立马就笑魇如花,方才的抱怨此刻消散无影。
怜儿最爱吃莲花糍,尤其是梓洛斋阿楠师傅做的。
我也不例外,阿楠做得杏花糕与莲花糍可是汴京出了名的,那儿的价钱也自然昂贵。
“绝舞。”
身后传来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我一听就晓得是谁,嘴角笑意斐斐的转过身望着他,“林大哥。”与他相识三年,他是林家独子,林家盛产绫罗锦缎,乃是皇家御用,所以林家乃是汴京第一富,在绝华楼最危难的时刻若非林大哥出手相助,恐怕我也熬不到今日。
“林大哥。”怜儿放开我的手就跑向了林大哥,殷勤的小手似想勾上林大哥的臂弯却又羞涩的放下,“林大哥,你回京了啊,何时回来的啊,你可不知道我们这几日可苦了呢,还有……”瞧她这般兴致勃勃的诉说我都不忍打断她。
“林大哥,三月不见何时回来的啊?”待林大哥向我走来怜儿住了嘴我才樱唇微动冉冉笑道。
林大哥望了我许久才缓缓开口,“昨夜回来的。”见他盯着我我也还笑,听他继续道,“一回汴京就听说绝华楼出了命案你,你等无恙吧?”
“虽是店内出的事,但毕竟与我等无关,所以姜王下令放了我们。”望白衣翩翩如他,只觉身高背影与那人极是像,刚想问却被怜儿打断了。
“小姐,咱们同林大哥一起去梓洛斋喝茶吧。”想起怜儿还在,我还是闭了嘴,毕竟有些私事是怜儿都不知道的。想想还是日后再寻个机会问他吧。“林大哥若不介意就随绝舞一同去吧。”见他儒雅点头,踏前一步侧身伸手让路,我也自得其乐点头走于前。
“绝舞,我从西域回京的途中予你带回一件稀罕物。”
转头望着他笑道,“是何物啊?”每次他带给我的物件都很珍贵,珍贵的让我都不敢再欠下他任何情谊,这几年慷慨又不求回报的帮助任谁都是看得清的,只是我心中已住了银面该是容不下别人的吧。
怜儿那小妮子倒是比我好奇,赶忙跑过去好奇问着,“对啊,这次又给小姐带了什么啊,山海明珠么?”见林大哥摇了摇头,抿唇而笑,“那是翡翠珊瑚吗?”见他又摇着头,怜儿皱眉嚯道,“难不成还是滢石夜明珠啊……”
“不错。”林大哥自得一笑的同时,我的步伐竟也生生止住,不敢置信地转身,一脸惊愣地盯着他从身后拿出了个过分精致而令人不敢直视的锦盒,轻声道,“绝舞,它还是被我找到了。”
那一刻热热的液体在眼眶中烨烨生光,尤其是在他打开盒子的瞬间险些滑落,我颤动着双唇却不知说什么,一道淡淡的荧光从锦盒中散出端起盒子放于我眼前,后来林大哥同我说,当时我的脸彷如会发光般霞美,柔韵飘仙,我只是莞尔一笑当做戏言。
脑海中不禁忆起三岁时母亲打开盒子珠光照耀娘亲脸的情景,我自小便比常人早熟,对事物的感知也比同龄人强了个几分。那时父亲总说,舞儿日后定有大出息。
合上锦盒,怜儿仍乍舌不止,双眼因惊羡而瞪大看着我迟迟没伸手盒子,她咽了口口水,眯紧眼睛缓解酸疼,“哇,这滢石夜明珠我只听说,从未真正见过,林大哥你可真厉害啊。”怜儿满眼的憧憬与敬慕,我怎会不知怜儿的心思,但在未确认他是不是那个人之前,我还不能……
“可惜绝舞不愿收我这礼啊。”他故作失望神情哀伤地望着怜儿叹口气。只见怜儿果真中计赶忙接下那盒子放在我的手中,似带责怪的语气道,“哎呀,我的小姐啊此物可是价值连城啊,林大哥将它赠予你你若不收岂不辜负他的好意,还是快些收起万一被歹人看到起了邪念就不好了啊。”
这丫头!无奈瞪了怜儿一眼示意她不要擅自做主,但想她说的也对,此处乃是大街虽然天子脚下但也少不了歹人,若是被哪个眼尖地瞧了去可就废了林大哥的一番苦心了。
到了梓洛斋,买了些糕点,因怜儿嘴快将明日上坟的事给说了,林大哥自是要求要一同去。
竖日一早我便带上祭品香烛纸钱同众人来到坟前,点上香烛三炷香插上香炉,怜儿蹲在一旁烧着纸钱,其他人则都朝坟头磕了几个头上了柱香,待大家都站起后,我才扑通一声跪下朝着坟头磕了五六个头,低头闭眼抬头睁眼,鼻中叹着气,心中无限话想与爹娘说可到了嘴边却开不了口。
最后,只得伸手放入几张纸钱苦笑道,“爹娘您们放心,女儿现如今一切安好,绝华楼也好,如今生意越发红火,朝中多少达官显贵都将绝华楼当成自个儿家般日日来,舞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大家……”野草随风飞起,飘落在焚烧纸钱的火焰中化成灰烬不遗痕迹。
纸灰漫天飘飞,冉冉火焰在在瞳中燃烧,就似我心中那颗永不停顿的报仇心般,凝视着火焰闪烁下的墓碑,双亲的姓名在烟灰下显得格外刺眼。
十九岁的我早已不如往日的俏皮稚嫩,取而带之的聪明伶俐与稳重。十五岁在林大哥的帮助下我重建绝华楼,十六岁成为女掌柜,这三年来若不是抱着报仇的心思想必我也熬不住吧。
害我家破的仇人若不被我手刃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亲,那般惨死在狱中的父亲,若不是卖了绝华楼她是连尸体都拿不回来的。
当时她穷途末路若非银面她想自己该是要死在路边的。
伤心是不能随意显露的,父亲说人需要会隐藏自己真实一面如此才不容易被伤,所以她一直都很坚强一直都是笑着的,人前落泪很少很少。
我与大家振奋了士气,要好好将绝华楼的生意做下去,我总是将自己的哀伤隐藏得很好却在及个人面前如何都装不了开心。
林大哥就是其中一个。
他故意放慢了脚步拉着我慢慢走,“若是想哭便偷偷在我身后掉几滴泪。”我摇了摇头,强颜欢笑地对他说没什么可哭的,该落的泪在以往便落了,如今的泪得省着些毕竟往后还长着。
虽是这么说但心里总是酸酸的,一个人承受这些并非我所愿,所幸银面与林大哥懂我陪我护我。
驻足转过头还是忍不住望了眼爹娘的坟,只会飞舞在墓碑前彷如爹娘那哀怨的双眼,终是咬牙不看回头继续走,自绝华楼出事后我心中就是不舒服,就是莫名的害怕莫名的孤单起来。
“放心,我答应了伯父伯母会好好照顾你的。”林大哥握起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说着,那一刻我的心是暖的,这般感动的话语也不是第一次,只是这一刻我当真很感激他,他与银面一样赐我重生。
深吸了鼻子,逗笑道,“又在胡诌,你何时答应我爹娘的啊!”
林大哥温柔地将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就是方才啊,还记得有阵风吗,风后我竟隐隐听得两位老人的叹息,这一定身才瞧见有一对中年夫妇站于我身旁,对我说,‘林志,今日我二人就将爱女绝舞托付于你,她是个外表坚强却内心柔弱要人疼爱的孩子……’,所以啊我看你还是早些嫁我算了,免得日后嫁不出去了伯父伯母找我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