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研之墨》卫籽

6、六 京华风云变

　　最近，京华最大的消息，是睿王反了。
　　睿王联合三位手掌重兵的将军，以清君侧的名义造反。
　　大庆积弊已久，君不成君，臣不像臣，天下怨声载道。这次睿王一反，天下响应。得了拥护的睿王军一路势如破竹，不过三月，已经打到了京华。如今京华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留神，扁豆了性命。
　　原以为睿王会一鼓作气直破宫门，但是临了，竟让世子御宁出面和谈。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
　　而宋家，虽然多年来都是忠君一派，但因宋卿和御宁交好，地位也不会有太大的动摇。只是涵华看得出他眼中的疲惫。她知道他，虽与御宁交好，可自小所受的教育让他绝对不会赞成御宁的做法。情谊与忠义，让他十分为难。而且，一旦御宁成功，御宁的下一步，恐怕就会要回她。
　　“华儿，若他果真登上了帝位，你会怎么做？”
　　“这一生，这一世，涵华只属于宋卿一人，谁也抢不走。子顾，涵华此生，绝不相负！”

　　出人意料的是，和谈的结果竟然是以皇帝让位于御宁结束。谁都不知道在御宁进去与庆献帝密谈的两个时辰里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睿王世子一出来，皇上就下了禅位诏书。而且让位的不是睿王，反而是世子御宁。
　　三日后，就是御宁的登基大典，这时宋卿已有多日称病不上朝了。听闻御宁登基的消息，宋卿长叹一声，在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第二日，涵华在他的书桌上看见了一份辞官奏折。
　　可这份奏折，终是没来得及送出去。
　　御宁登基当晚，就有密函被送到了涵华手中。
　　对着那寥寥几字的密函，涵华看了很久。在宋卿回来之前，她烧掉了密函。
　　待宋卿回来，看见的是隐在黑暗中的涵华。“怎么都不点灯，你不是最怕黑？”说着，拿火折子点燃了灯。那明亮的灯光，让习惯了黑暗的涵华留下了眼泪。亦或是，那是隐忍许久的泪。
　　宋卿想抱住涵华，但她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涵华低头，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一狠心说：“子顾，我可能，要食言了。”
　　宋卿的脸色瞬间苍白，他勉力笑笑：“华儿，不要闹。”语气中的恳求之意，让涵华快失了说下去的勇气。
　　“子顾，对不起，我不能用你的命，用宋家上下一百多条人命开玩笑。我输不起。”怕失去打断她的话，涵华接着道：“明天，药就会送来，过了明天，这天下人就都会知道，涵华死了。”
　　宋卿的手渐握成拳，一个大力将涵华搂在怀中：“你答应过我的！你明明说过！”此时的宋卿，就如一个孩子一般痛哭出声。
　　涵华紧紧护着小腹，泪不觉淌下：“是，涵华答应过你，可是明天，涵华就死了。”
　　登时，宋卿的脸色变得灰败，手无力垂下。一瞬间，似已苍老了十岁。
　　“子顾，找个好姑娘，好好过日子。我与你的缘分，本就是偷来的，总该还的。我以为他会忘记，却忽略了他的占有欲。如今天下，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了。你不许做傻事，知道吗？”
　　宋卿不答话，蹒跚着走出了鹤居。涵华只能看着他落寞的身影，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直到药被送来，她喝下药时，都没有再见到他。
　　这一天，宋府传出消息，宋卿之妻涵华，那个名满天下的舞伶涵华，歿了。
　　除了感叹一句红颜薄命，只是对宋卿没有在涵华的葬礼上出现感到奇怪。但人们皆以为是宋卿太爱妻子，接受不了妻子逝世的事实。无人知道，那掩在重重帷幕后的真相。
　　涵华去世之后，宋卿大醉三日。直至宋母叫人到了一盆冷水在他头上之后，才清醒过来。从此，宋家无人再听他提起过涵华。涵华二字，一时间成了宋家的禁忌，无人再敢提及。
　　新帝在半月后大封六宫。原世子妃周傅仪被封为皇后，除此之外，还封了三个妃子，五个美人，还有一些各地进献的美人也都一一有了封号。但其中最惹人注目的，是新帝刚封的华贵妃。华贵妃并不是皇帝以前在府邸时的侍妾，也不是各地进献的美人。据说是在勤王路上所遇。初见时皇上便惊为天人，不顾众人阻拦，将她带在身边，并且在登基之后封为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而且皇后并不受宠，能当上皇后，除去因为是皇长子御安的生母，还因为娘家势力不小。有些消息灵通的人传出风声，原本皇上想封华贵妃为后，就是因为现在皇后的父亲极力阻止，才没成。可这样一来，皇后也算是彻底失了宠。
　　皇上登基三月，去后宫的次数不多，但是却是次次歇在华贵妃宫里。为此，大臣们多次劝诫，听说后来是皇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才住了那些大臣的嘴。
　　如今后宫里，华贵妃的风头，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