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研之墨》卫籽

3、三、 春暖尚可恋

　　纵然宋卿语出惊人，却也不值得涵华就此记住。
　　一日，涵华去无相寺还愿，回来时想起自己的胭脂快用完了，原想着打发婢女去。但转念想想，自己好久没出来了，就和婢女一起去了“凝香居”。可让涵华措手不及的是，宋卿竟然也在那儿。
　　两人见面，避无可避。涵华向他见礼，问：“大人是来给夫人买胭脂的吗？”
　　宋卿似乎有些尴尬：“姑娘说笑了，在下还未娶亲，这是个舍妹买的。”
　　“原来如此，那是涵华唐突了。大人好好挑挑，女孩子可不好哄。”顺手拿起一盒胭脂：“那么，涵华就不打扰大人了，告退。”说着，招呼婢女去付钱。宋卿拦下婢女：“与姑娘相见也算是有缘，就拿这胭脂做见面礼，望姑娘不要推辞。”
　　涵华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回府之后，涵华对着身后的婢女说：“我记着我尚有一盒胭脂没有用完，这盒就给你吧。还有，今日的事情就不要和世子提起了。”
　　到澜香橼，御宁已经等着了：“今天晚了些？”
　　“在府里闷久了，想出去散散心。”
　　“也好，是该出去逛逛。”
　　涵华笑笑，换了话题：“今天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等了许久，都不见御宁回答，抬头，便见他紧蹙的眉。
　　见他如此，涵华了然：“你夫人快回府了吧？”
　　“是，她三日后回府。”顿了顿，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涵华，我知道是我委屈了你，但傅仪毕竟是我的妻子，安儿的母亲，我不能不顾及她。但你放心，这一生，御宁惟爱你一人！”
　　涵华搂住御宁，将头埋在他的胸膛：“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会避着她的，你放心。”
　　御宁未见到的，是此刻她冷然的表情。
　　“唉，涵华......”
　　三日后，外出陪伴睿王妃礼佛三月的世子妃回府。下人们都去迎接，涵华一人在澜香橼，百无聊赖地看着一本书，心思却早已不在书上。
　　御宁有妻，涵华早就知道。甚至她是看着他的妻子过门、生子。
　　涵华很小的时候就已被买进睿王府，因舞跳得好被主子看中，接着才有了与御宁接触的机会。可以说，她与御宁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他娶亲以前，她一直以为，她会是他的妻。但是，她忘了她的身份。一介舞伶，纵使再被主子看重，也不过是一样玩物，是随时可以被丢弃的物件。睿王府，也得有一个身份配得起的世子妃才行。
　　原来，就算不是正妻，御宁也会娶她做妾。但是世子妃善妒，而且怕御宁太宠涵华自己会失宠，丢了世子妃之位。所以以种种借口，阻止御宁娶她。但为了彰显她的大度，将两位远房表妹许给了御宁。只因世子妃是嫡系，那两个表妹只是旁系，对她的世子妃之位毫无撼动。而涵华在这样的事实下，一点一点消磨了对御宁的爱。
　　正想着，院门忽然被推开来了，是王妃的贴身侍女。原来是王妃传话，让涵华今晚献舞。
　　涵华自是不敢拒绝，应承了下来。
　　晚宴席间
　　世子妃与御宁一众侍妾都出现在了晚宴上。那些女人包括世子妃看着涵华的眼神都十分不善。将视线转向御宁，他的面上隐隐透出了一分不耐。但因睿王和睿王妃也在，没有表现的很明显。从涵华来了之后，他就看了过来，见涵华这时看他，御宁一笑，涵华也回来他一笑。
　　向众人行过礼后，涵华就开始跳舞。今日跳的，是“团圆”。
　　舞罢，涵华正想退下，王妃叫住她，开口道：“涵华，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吧？”
　　“是。”虽然奇怪王妃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但涵华仍恭敬地回答。
　　“二十可不小了，该许人家了。换着其他姑娘，大概孩子都有两个了。你看傅仪，十七岁嫁给了宁儿，十八岁就生了安儿。你一向受主子器重，你的亲事我会好好上心，可不会委屈了你。”
　　涵华抬头，看了一眼高深莫测的王妃与在一边露出得色的世子妃，低首应道：”谢王妃挂心。“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走出宴会时，涵华回望了一眼御宁，清楚地看见了他脸上的焦急之色，但心下却并无半分欣喜：“御宁，你到底是为爱我而急，还是得不到我而急？”当然，这个问题，或许永远没有答案。
　　宴会结束后，澜香橼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来人步履匆匆，完全没了往日半分从容。御宁一句话未说，猛地抱住涵华，力道之大，让涵华误以为他要杀死她。
　　良久，他才慢慢放松力道，却依旧搂着她，道：“我该怎么做，涵华。怎么做，才能让我不失去你？”涵华微叹：“御宁，大概从一开始，我与你就都错了吧！”
　　闻言，御宁嘶声道：“如何会错？我爱你，从未悔过！”
　　“御宁，不要傻了。王妃的意思你还不清楚吗？我与你，当真是......”
　　“没有什么不可能！”御宁打断她的话，“涵华，你等着，我定会想出一个法子保全你，我一定会娶你！你，只能是我的，也一定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