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里宾同人西安往事》唐依蓉

5、监狱重逢

　　两辆车行驶在颠簸的山路上。大概开了一个多小时，才远远地看见了被群山绿树围绕的西安三号监狱。
　　从瞄准镜里看见了有车开过来，瞭望岗上的两个重机枪手严阵以待。一列全副武装的士兵四散排开，站在沙袋旁，手持冲锋枪把守着监狱大门。
　　沈耀祖坐在汽车里向徐曼丽介绍道：“这里可是个好地方啊！这三号，号称是整个西安防守最严的监狱。地处山中，南北都是兵营，西边是悬崖，只有这东边一条路能进得去。关押在里面的那些重刑犯，越狱那是想都别想！”
　　“听说，三号的典狱长还是黄埔出来的？”徐曼丽问道：“这可是正宗的嫡系啊，不上战场打仗，怎么还来看守监狱了？”
　　沈天睿说：“沙里宾这个人啊，铁板一块。人还不错，也讲义气，就是有点死脑筋，讲死理，好像听说是触犯军法才被发配到这儿来的！”
　　苏萤月坐在前座，默默地听着开车的李子峰补充道：“咱们军统的人都不愿跟他打交道，他这个人冷得很，手段又硬，不仅是那些罪犯，我听下面的人说都有点怕他。”
　　徐曼丽笑道：“这样才能镇守得住监狱吧，希望这个沙典狱长不要让我们失望！”
　　说话间，汽车就开到了大门前。一个士兵持枪上前，举起手拦住车子，示意他们出示证件。
　　李子峰摇下车窗，将印有军统字样的证件递给他。“我们是军统西安站的，找你们典狱长有事。来之前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士兵翻了翻证件，仔细看过后交还，“请稍等！”
　　他小跑着进了大门旁的岗亭，拿起电话给典狱长办公室打了电话。没过一会儿，他挂了电话，重新跑回车前敬了一个军礼，示意其他士兵放行，“请进！放行！”
　　拦路的木栅栏被人搬开，汽车缓缓驶进了大门。
　　这时，苏萤月才发现他们刚刚只是过了第一道岗哨，长长的水泥路通向监狱深处。整座监狱是由砖和石头制成的。哨楼林立，一道道的墙上拉满了铁丝网和钢刺。
　　四周的围墙上，围墙下站的都是头戴钢盔，身背步枪的士兵。几乎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将整个监狱围得如铁桶般，固若金汤。
　　汽车开到了石质的拱门下停下了。苏萤月和李子峰下车，分别给后座的沈天睿和徐曼丽开了车门。
　　两个军统处的人员陪着陈颂娴下车，押着头戴黑色头套的日本人跟在他们身后。
　　萤月走在通往监区铁门的石子路上，一抬头便看见了不远处楼房上漆成的青天白日徽章。
　　高高的露天哨楼上，站着一个军官。他笔直的立在那里，戴着白手套的双手覆于身前，注视着他们一行人。距离太远，以至于看不清他的脸。
　　萤月眯起眼睛，还没等她看清楚他的模样，他就走开了，下了铁制的楼梯。
　　几个士兵陪同着一个矮个军官站在铁门前等候，几人一见到沈天睿和徐曼丽便敬了一个军礼。
　　“张营长，我们又见面了！”沈天睿笑着跟矮个军官打招呼。
　　“沈站长好！”张营长眉开眼笑。
　　萤月上前将档案和文件递给张营长，他打开看了一遍，又看了看被押着的日本人，从军装的上衣口袋里拿出钢笔，在文件上签了字。
　　“各位请进！典狱长已经在囚室外等着了！”张营长将文件还给萤月，命令士兵打开铁门，带着他们进了监区。
　　宽阔的场地上只有执勤的士兵，没有见到一个犯人，看来现在还没到放风的时候。
　　沈天睿和徐曼丽并行，低声向她介绍着基本情况。萤月回想着刚才那个站在哨楼上的军官，有种直觉，今天她没有白来。
　　穿过长长的走廊，众人跟着张营长进了阴森森的监房大楼。一道道有士兵把守的的铁门将整个监区划成各个部分。两边都是由钢铁焊成的牢房，中间仅留三人可以并行的过道。楼里光线昏暗，阴森可怖。即使快到夏天了，在这样冰冷幽暗的环境里，也直教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端着□□的士兵打开了铁门，供他们一行人通过。上了楼梯，在走过几道铁门后，众人终于见到了前方等候的人。
　　一个军官笔直的站在一排士兵前。
　　他头戴镶有青天白日帽徽的大檐帽，身着挺阔的军黄色军装。同色的腰带勒出精瘦的腰身，皮质的松垮枪带斜挎在腰间，别着一支长枪管的柯尔特手枪。
　　他个子很高，穿着锃亮的长筒皮靴，整个人显得身形挺拔，却给人一种阴郁深沉之感。
　　随着渐渐的走进，萤月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她认出来眼前的人正是刚才那个站在哨楼上的军官。跟刚才不同的是，他现在带上了墨镜。大檐帽底下的面容让人瞧不清，但是萤月脑中深深刻着沙里宾那张黑白照片的样子，模样与眼前的这位军官极其相似。
　　这个人连名字也叫做沙里宾，一定就是他了吧！那个曾经把她背出南京城，救了她一命的沙团长！
　　她感觉自己的脸烧得通红，头有些晕晕的。好像自己的低烧转为高烧了。
　　沈天睿笑着上前跟他握手，“你好啊，沙典狱长！来，让我介绍一下，这是重庆来的徐特派员！”
　　沙里宾跟他握了手，又向徐曼丽敬了一礼。他面无表情，言语简短明了，“把人交给我吧，希望之屋已经准备好了。”
　　沈天睿已经习惯了他的不苟言笑，不在意的看向徐曼丽。徐曼丽一点头，示意陈颂娴把日本人交给他荷枪实弹的士兵。
　　“希望之屋？这是什么？”萤月情不自禁的问道。她目不转晴的看着沙里宾，极力阻止自己流露出激动的情绪。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
　　沙里宾扫了她一眼，转身继续跟自己的士兵低声吩咐了什么。
　　她以为他不会回答她的问题了，没想到他看着士兵把人带到囚室里后，竟然开口向萤月解释道：“这是美国顾问帮助弄出来的审讯室，只要一支致幻剂，他很快就会开口。”
　　徐曼丽点点头，“沙典狱长，那就麻烦你了。”
　　陈颂娴将档案交给萤月，萤月从里面抽出一张纸递给沙里宾，“沙典狱长，这是一部分的问题，你可以问他这些问题，得到答案再记录下来。等到这日本人开口了，我们会进去接手，继续提问的。这是一个日本高级情报官，可能会死扛到底，麻烦了！”
　　这是为了遵守保密条例。沙里宾他不是军统的人，不能知道审问的全部内容。这是纪律，相信他一定会理解的。
　　沙里宾接过纸张，浏览了一遍。
　　他看了萤月一眼，转身进了希望之屋，“好。”
　　通过探视孔，萤月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戴墨镜了。希望之屋里白炽灯亮得刺眼，入眼便满是曲曲折折，弯弯绕绕的黑白方格，绕得人眼花头晕。
　　那个日本人被固定在屋子中央的一张铁椅上，四肢被锁了起来。她看见沙里宾走到日本人身前，向那些和他同样带着墨镜的士兵挥挥手。
　　一个士兵从另一个士兵端的托盘里拿起了一支针管。士兵抓着日本人的手臂，把针管里的白色透明药剂注入了他的体内。然后，拿开了日本人套头的黑布。
　　看长了那些黑白格子，萤月眼一花，向后踉跄了几步。站在身边的陈颂娴急忙扶住了她，询问道：“月姐，你怎么了？没事吧？”
　　她一碰到萤月的手就觉得不对劲，连忙去摸她的额头，温度烫的令人心惊。
　　“月姐！你在发烧！”陈颂娴心急地说道。
　　萤月想要回答她的话，可是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