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川蜀之北（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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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穷山瘦岭有良田，
好女嫁人不嫁钱；
嫁钱会被钱拖累，
配着好郎一世甜。
直至虚堂人静，更声不闻时，外边飘渺的歌声便又响起。展昭一个纵身便不见了，沈仲元经过白天那个丫鬟的提醒，倒是把唱词辨认了出来：“的确是广南路那边的方言……那桂花到底是什么人，她好似知道些什么？”
花开花落又一回，
忘郎归来郎未归；
收得桂花成佳酿，
共郎归来对鸾杯。
这歌声遍遍响起，从柔婉变作凄伤，也从屋外转到了屋内梁上。白玉堂循着歌声攀上横梁，竭力找寻着这声音的来源。在梁上的隐秘处藏了一只巴掌大小的小木盒，歌声正是由此传出，白玉堂将盒子取了下来，展示给沈仲元看：“这是录音机，你看，这个是扬声器，能把电能转换为声音，总之就是能发出声音。”又将磁带取出来，“没想到磁带也能做得这么小，音质也这么好。这个大概原先就设定了时间，所以在固定的时候就响了，这么看来，还挺高级的。”
沈仲元叹为观止道：“白兄的故乡实在奇妙，沈某万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精巧的物件。只是这事情看来又和他们有瓜葛。”他们当然指的是那些从未来而来的、与白玉堂为敌的现代人。
白玉堂也不禁苦恼得沉下脸来，道：“真是阴魂不散，也不知道这次又是想干些什么。”
这头正说着，展昭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人俨然就是白日里与众人聊天的丫头桂花。她神情肃穆凛然，一点不像是做坏事被抓住的人，反而显得高深莫测。
“这是怎么回事？”白玉堂问道。
“我到那棵丹桂树下，只瞧见了这位桂花姑娘，”展昭努努嘴，道：“这事可要问她了。”
桂花淡淡道：“我本名为程雪浣，原为通判剑州事，并不叫桂花，更不是什么丫鬟。”
“通判？”白玉堂三人皆是不信。须知通判州事这一职位虽论官职要低于知州事，而就职权而言，通判州事不仅有着与知州事相同的权力，更且是皇帝的耳目，知州事的蛛丝马迹俱能通过通判上达天听。如此重要之职务，如何会交给一介女流之辈？
程雪浣明知他们不肯相信，却仍旧讲了下去：“数月前，知剑州事满门被谋杀，此事我虽想上报朝廷，无奈一直受阻。先是虔州戴小八起义，朝廷担心酿成大祸，故而权力督捕戴小八等人；偏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有骁骑兵张玉闯入三司衙门辱骂包拯包大人，而后被杖杀。朝中事体合沓诡谲，世间之事更是瞬息万变，我上京十余日皆未能见着圣上，便想要回来先查明真相，却不料一切都变了。”
此时白玉堂的心理活动是“你编，接着编”。知州大人身亡如此大事如何可能被压后处理？这闹得沸沸扬扬的，就算的确是有人刻意想要施压、为难，也是极难成功的。白玉堂不信程雪浣，不单单是因其说的内容漏洞百出，也是因为这人已经充满谜团了。她之前说自己名为桂花，半生流离辗转，似乎都是假的。
展昭却依旧算得上是和颜悦色，他问：“姑娘回来之后，是发生了何事？”
“知剑州事竟好端端的活着，”程雪浣道，“而通判却换了一个人。更奇怪的是，这剑州众人竟无一人发觉不对劲。”
展昭还是和蔼可亲问道：“既然知剑州事仍在府衙之中，而众人皆认现今的通判知事。如此，姑娘当如何证明自己所言乃是真相？”
“这正是我来找你们的目的了。”程雪浣道，并无半分惊慌失措，“我听说御猫展昭回来剑州，更有可能住进这所宅院，便化身桂花，让管家买了进来。倘若能动用御猫在朝中的关系，说不定我便能顺利面圣。”
“顺利面圣又能如何？”沈仲元问道。
“至少能证明我才是通判剑州事，而那个人是假的，大家的记忆都出了错误。如此一来，也许便可证明如今这个知州并非原先的那一个了。”
“大家的记忆都出了错误？”白玉堂嗤笑一声，“说不定记忆出错的就是你呢？”貌似有一种人格分裂就是这样，总是以为自己是别的什么人，热衷于角色扮演。
大概这位“程雪浣”姑娘开始以为自己是什么“桂花”姑娘，把自己当作了故事中的那个姑娘，于是夜夜在丹桂树下歌唱，盼郎君归来。后来又自以为是剑州的通判，又自取了个名字，然后自编了一个故事。其实就是个精神病患者。
诶，也不对。那么这个录音机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是个穿越者，穿坏了脑袋，所以才闹出这出哪出的？不对不对，她怎么知道展昭会来的？难不成还是个玛丽苏、心机女，一路在打听展昭的动态，所以才在这候着，并且自导自演一场悬疑剧？不对不对不对，这样也太傻了。
白玉堂的深思很快就被程雪浣的义正言辞给打断了：“绝不会的！我在府衙里依然可以找到许多我生活过的痕迹，只消见到圣上，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也不知是何人如此任意妄为，有是有何目的，是否会危害社稷安危。三位兄台乃是有志之士，自当为保家卫国助我一臂之力。”
展昭便问道：“那你白日里与我们讲的故事可有何深意？”
程雪浣摇摇头道：“并无深意。只是我听说展昭大人智谋胆略无双，便想见识见识，正巧丹桂开了，才设下这个试胆的圈套，并且想看看展大人是否能找到真相。”
“展某已不在朝堂当值，不用喊我展大人了。”展昭道，“今天的故事难不成是姑娘所给的提示？”
程雪浣点点头。
白玉堂道：“你给的提示未免太简单了。”是个人就能猜到你有问题的好伐……
展昭道：“果然别出心裁。”白玉堂猛地转头看他，他冲白玉堂点点头。
程雪浣倒是一直冷着面，道：“那么，展大侠是答应我了？”
展昭微微笑道：“展某何时有这么说过？”
“那你是不肯答应我了？”
“也非如此。”
“展昭，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女子终于有些跳脚了。
“既然你的话难辨真假，展某自是要前去考察一番，才得作数。否则落入了姑娘的圈套，岂不是污了这‘智谋胆略无双’的美誉？”
白玉堂小声问展昭道：“你真要答应她？”
展昭道：“此事找上门来，必不简单，先周旋着罢。”
白玉堂不爽的举起录音机道：“那这个录音机你是从哪儿来的？”
“原来这是叫录音机？”程雪浣冷淡道，“是一个中年男人交给我的，并且告诉我展昭会来此地，让我妥善使用它。”
白玉堂动容道：“那个中年男人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信他的话？”
程雪浣瞥他一眼，道：“我信他，自然因为他有可信之处。”声音无甚起伏，听起来很难套话。
“什么可信之处？”展昭问。
程雪浣道：“在所有人怀疑我之时相信我，我便能够去相信他了。”
的确，在世界与你背离之时，有一个人能够站在你身边，你一定会十分感激并愿意相信他。然而，白玉堂直觉程雪浣没有说实话。因为程雪浣不像是那么傻的人，即便她似乎做了很多傻事了。
“你们何时去剑州查访？”程雪浣道，“我好向管家辞行。”
白玉堂问：“被买进来也能辞行的么？”
程雪浣疑惑地看着他：“为何不能，只要有钱一切都好说。”
“原来你却是有钱人。”
程雪浣又昂起头来：“我本是通判剑州事。”
有毛自豪的呀？通判不过是从五品或正六品的小官，老子还曾经是正四品带刀侍卫呐！嗯，上辈子……也是曾经！
待众人回过神来，又是夜色阑珊，才各自去睡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川蜀之北（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