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雨碎江南（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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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敝扫，享之千金
清风拂过，远处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夏木掩映着青空摇曳，树影斑驳，新捕来的歌鸟突然厉叫起来，不断撞击为它准备的画眉笼，鸣声伴随着敲击，一声声，短促而尖锐。
白玉堂瞧向窗外挂着的画眉笼，道：“乌鸫虽然胆子小，奈何野性却大，最难驯养。真难为阳光了，竟巴望着能驯服这样的小野物。”
沈仲元“哈哈“一笑，道：“白兄弟倒是眼尖，竟瞧出这是野生乌鸫。其实这种野生成鸟也已没有多大用处，早过了练口的最佳时期。阳光姑娘把它栓在这里，或许只是想要得到征服的满足感罢了。殊不知，此鸟多会选择撞笼而死，即便被驯服了也不能为她歌唱。”
白玉堂到茜窗前观望一会儿，面前正是几棵小黄杨，俱是一两尺高，葱翠的叶子、细小的白花，一副自由散漫的派头。他打开鸟笼，乌鸫在画眉笼里挣动一会儿，还是撞了出去，在平地上拔足奔了一阵，跳上黄杨枝头回首瞪视众人，又扬起翅膀飞走了。
白玉堂眼底一冷，道：“原来外边还有朋友在，喝不进来叙叙话？”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矮小的莫先生走了进来：“展南侠，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白玉堂抽抽嘴角，道：“是我发现你的，你怎么却去夸他了？”
莫先生扬眉道：“展南侠武功高强，哪里是你这种不知何处来的小辈能比得上的，你也不过占了锦毛鼠的光，才能在武学修为上算得上武林高手。”
白玉堂眼下愈发寒凉，声音也沉静如冰川：“你知道我从哪里来？”
莫先生“呵”的一声，笑道：“何止？你不就是我们带来的么？”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白玉堂大惊失色，展昭也不由动容。
莫先生睥睨一眼，道：“我们只能言尽于此了，就此别过吧二位。”说罢，抽身便往门外，并不多留。未及出门，门前唰的蓝影一闪，已有一人将门口堵住，此人正是展昭。
展昭眯起眼温和和一笑，道：“你既然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二人还会放你离开么？”
莫先生也眯眼笑，却像只老狐狸：“人贵有自知之明，这里是我的地盘，让不让我离开又岂是由你决定的？”
“展某决定不了，那展某手中的巨阙呢？”展昭声音并不高，却冷如刀锋般给人威压，“它可否能够留下莫先生，稍稍叙一会儿话？”
白玉堂也关了窗，慢慢踱了过来，倚在门前，一瞬不瞬的盯向莫先生。
莫先生看这般光景，倒是“哈哈”笑了起来：“你们以为仅凭二人之力就能拦下我们了么？”
沈仲元缓步过来，与莫先生并肩站着，道：“展兄，自洞庭一别已有近半年。那时你道‘青山不改水长流，明月依旧星渐稀’，如今又将是一别，且莫着急，他日江湖自会再见，这道理你自是明白的，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展昭蹙起眉来，缓缓颔首，道：“沈兄说得有理，他日相见，必定把酒言欢。”
白玉堂闻言也爽快的让开道来，微勾起嘴角讽道：“后会有期。”
莫先生略一沉吟，穿门而过。沈仲元深深瞧了白玉堂一眼，随着莫先生离开了。
脚步声愈发低沉，尔后萧弭，展昭拾起沈仲元留下的画卷观摩。白玉堂道：“你真要把它带回去呀？”声色惊讶无比。
展昭将画面反置，大声道：“那是自然，沈兄墨宝自然要带回去、挂起来、好好瞻仰瞻仰。”
白玉堂戏谑的看向他，道：“风轻帘舞烛摇曳，蝉鸣旧曲追远忆。女子闺阁不宜多呆，未知伏兵何处，不如四下看看。”
“好主意，”展昭收好画卷，“早便听闻歌未休内景色优美，今日四处逛逛，也好饱饱眼福。”
舞楼初始创建于天禧年间，原是为了酬神娱人之用，而东京娱妓不过是在露台舞乐。杭州却将这轻歌曼舞搬向亭台楼阁，越发把那些纵情声色之人弄得如痴如迷。阳光的屋子后边正对着西湖，在前方便是各式的屋宇，栉比鳞次。
“我们走了这么半天，却不见有人来阻拦……到底为哪般啊为哪般？”白玉堂百无聊赖地把玩起雪亮钢刀。
展昭沉声道：“前边就是主楼了，小心为上。”天空不知何时拢起浓云，遮住了日头。
“是是，猫大人！”
主楼前栽种着八仙花，赏目怡神，衬得主楼的雪白墙壁十分温暖洁净。一入此楼，二人就觉得有些特异之处。
“这墙体貌似有些厚呀。”白玉堂留意道。
展昭对着大门口的墙比了比：“接近三尺了。”
“如此设计可是有什么用意呢？”白玉堂皱皱眉头，又打量里边的大屋子道，“这里倒是空空荡荡的？”
展昭“嗯”了一声，道：“这大抵是舞台，你往上瞧，上了一楼便是到了看台。”
“哦，原来如此。他又是为何让我们到这儿来？”白玉堂不由大惑，“来看舞台，空荡荡又有何好看？来看看台，也不过是一堆席位罢了。”
展昭眼里微芒一闪：“莫不是让我们来看这墙壁的？这墙壁却是着实怪异。”
“那么为何我们一路上都畅通无阻？难不成此处已经人去楼空了？然而方才在阳光房前还埋伏有不少人，他们又何必坚守这么久？还有，他们既然将我带到这个世界，又想要抓我，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离开了呢？”白玉堂轻抚墙壁，问题无人解答。
展昭道：“这些谜团看似复杂，但只要找到线头，便能迎刃而解。现下我们不就在寻找线头么？倘若过于纠结答案，怕是心浮气躁，再难解出谜团了。”
“说的不错。”白玉堂自语道，“答案总是藏在题干中，已知条件其实已经不少了。”
“你看，这墙可有其他可疑之处？”展昭言毕，用巨阙剑身敲击墙体，墙体外部粉刷簌簌落下，一时斑驳，红砖白石毕现。
白玉堂与展昭二人俱吃了一惊，墙体居然分了两个部分，外部是红砖垒砌而成，而内部是大块的白石所造，且两部分之间的罅隙也十分明显。
“外墙可以剥离么？”白玉堂仔细推敲着，“看起来并非如此。”
“难不成还有什么机关暗道？”展昭抱臂道，“看来他们倒很喜欢来这一套。”
“你快看看，他是否还有什么提示？”
展昭展开画卷，画纸上所描正是歌未休的景致，其中最显眼的便是主楼。主楼共有三层，飞檐栏杆，晶帘雕饰，刻画入微，沈仲元到底是有些本领的。展昭指着最最显眼的主楼，道：“你看这里，主楼前的花墙是不是有些奇怪？”
花墙上用细小的勾线笔画了个圈，这个圈隐在花后，若不是能洞察秋毫之人并不能发现。白玉堂回首望去，指着一处，道：“这堵花墙是在这个位置么？”
展昭回忆一瞬，道：“不错，正是此处。”
白玉堂走过去，仔细敲打墙壁，半晌方道：“并无什么不妥。”
“这才奇怪，”展昭叹了口气，“沈兄并不至于多画出一笔来的。”两人苦思一会儿，展昭又拍头道：“我们倒是蠢笨了。这个圈在花墙之上，自然要在花墙上找线索，又何苦在屋子里边寻觅？”
白玉堂“哼”了一声，道：“你倒是聪明。”
展昭赔笑道：“太聪明的话难免想得太多，便以为在房内了，所以才找不到方法。所谓过犹不及。”
外面的愁云笼罩起来，天色明显暗了许多，花架上的草绣球也是显出几分无精打采来。出乎意料的，花墙看起来也很正常。
“哈哈，看来不及的还是不及，也不见得比过头的强上几分。”白玉堂不以为然的瞧着展昭。
展昭扬眉道：“这是土墙——既不是砖墙，也不是石墙。”
“嗯哼？”白玉堂道，“那又怎样？”
“锵——”巨阙出剑，只是白光微微一晃，花墙便摊到了。花墙之内自然还有一层石墙，而石墙上却赫然还有这一个铸钢阀门。
“嘁！”白玉堂晃晃脑袋，道：“算你赢了。”
展昭去拧动阀门，道：“这个摸起来像是常用的，很是光滑。”又道，“不知道连接了什么，要花些气力方能拧动。”
白玉堂凝神去听，有细微的锁链拉动声从楼房中传来，被“轰隆隆”如同坍塌的巨大声响掩盖过去。
展昭旋到尽头，方才停手，二人一同再次往屋里看去，却是全然不同的景象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雨碎江南（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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