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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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走后，我穿好鞋沿着回廊慢慢踱步，整个严家展现在我的眼前，目光所及全是破烂，只剩下房子矗立着，依稀露出一点曾经的辉煌，我看了一会儿，没人出来，巡逻的几个保镖也看不到人影，牡丹更是待在屋子里没有出来过，我手捏住藏在裤袋里的钥匙。
七爷没派人拦着我，也没让人跟着我，这是个好消息。这个年代最好的应该就是没有监控设备了，一切罪恶都要用眼睛见证。
我安分地待了几日，渐渐摸清了巡逻的规律和顺序，七爷没给他们收拾房子，晚上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值班，蹲守在大门口，每周轮换，除了牡丹以外没有固定的人。
牡丹有抽烟的爱好，每日必然要抽三到五支，一盒的速度还不够一个礼拜，我要趁着她出去买烟的功夫去月琴房子里探探路。
这是我准备跟她商量好的，一是我不清楚路，二我要赌一把，看看牡丹到底是那边的人，又能不能为我所用。
这天晚饭，我稍微留了留她，把计划跟她说了，她把路线图用炭灰花在一个帕子上让我牢记，并再三叮嘱道：“那房子是青瓦房顶，且门口的青铜铺首不是兽头衔环，是黄铜六角边缘雕饰花卉，可千万不要记错了。”
我仔细端详地图，想要把他牢牢地记在脑子里，牡丹就站在旁边，头发梳得很整齐，余光瞟过去油光水滑，让我怀疑她是不是从来不洗头。
我不一会儿记下来，手帕递还到她面前，牡丹还在发呆：“牡丹？”
“恩…嗯，怎么了？”
“没怎么，你有点走神，拿去洗了吧，又是一条好帕子。”
牡丹点头，拿起帕子塞到旗袍盘扣处：“严四…你等月琴的事情完了之后准备……”我叹了口气，撑着下巴看她：“先要能活下来再说吧。”
牡丹语塞，点了点头，急匆匆地走了。
我背的远不止月琴一个人，我也不可能把这些摊开了给她讲，她话里的隐意我便全当听不见了。
翌日，牡丹在约定好的时间出门买菜买烟，我翻墙从严宅拔足狂奔，月琴的地址离这里不远，相隔十几条街的距离，此时城市远没有后市膨胀，加上交通工具的不便利，这十几条街就已经是从郊区接近市里了。
目标地的胡同巷子里满满登登都是人家，我只得一户一户的走，最后找到了牡丹说的青瓦房顶黄铜六角，整条巷子只有两户人家，一户是小房子，另一户是高门大院，并排挨在一起，小房子就看上去凄凄惨惨，我想了想，决定先从小房子试起，钥匙刚刚插进去我就意识到，是这里。
月琴这屋子着实寒碜，说是个宅子，其实只有一进一出的小院子，连四合院都算不上，只有三间房，在众多民宅的夹缝中小小的一块，我心中的疑惑更甚，梁启升送舞女宅子怎么可能送个这么小的，旁边那个落锁加封条的倒还差不多。
我蹲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旁边那屋子怪，好端端的加什么封条呢？
这时路过一个老人，我流里流气地问她：“老太太，这旁边住的是那个大户，打封条干什么？”
老人家看了我一眼，又看我身后的小院子：“你身后这间房是你买啦？便宜吗？”我估摸着这屋子死过人，也贵不起来，嘻嘻笑道：“便宜，半卖半送。”老人家走进我悄声说：“那还行，隔壁这个大屋子吊死了一个女的，这附近的房子都在跌价，要不是我……哎。”老太太一副也恨不得自己搬走掉的样子，接着又替我惋惜：“你现在买，可不要成家的哦，对孩子都不好的。”
我连忙点头，笑道：“好远，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老太太摇摇头走了。
我笑不出来了，旁边这个宅子才是梁启升送的，而我打开的却是这个小房子，难道说…牡丹真的是漏网之鱼，逃过了七爷的眼线，悄悄过来给我送一把钥匙。
还是说，牡丹也不知道这把钥匙能开的其实并不是她以为的房子？
我站定环顾这小屋子，院内有口井，旁边垒着几块青砖，上面摇摇欲坠地放着一个被雨水腐蚀了的铜盆。
铜盆略有古怪，我走过去用力，被我搬的稍稍有些松，但是不影响盆底的东西露了个角，是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油纸包，还不用拽，就有水流出来…很显然的有人先我一步已经拿走了，我颓废地坐在地上，无论是线索还是牡丹的立场全都混成乱麻，她和这间房子到底是漏网之鱼，还是鱼饵呢。
我又待了会儿，悻悻地起身叫了辆黄包车。本来是想省事，但是看着车夫跑起来满身大汗，就不太好意思了，都是二十多岁，他甚至比我还要小一些，瘦骨嶙峋，敞开的马甲下看得见根根肋骨，我平常打个车也是司机开着车跑，现在是人拉着我跑，不是景观区过过瘾，他是挣钱过日子，这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坐也坐不安稳，随便给了点钱就打发了，自己一个人往回走，边走边想：“东西到底是被谁拿走的。”
回去的时候牡丹正坐在门口抽烟，还穿着那件素色的旗袍，也不嫌脏，整个人几乎伏在自己的腿上，左半边头发滑下来，挡住她的脸，只看得到拿着烟一小节手腕，很明显是在等我。
我迎着她过去：“牡丹？”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回来了，找到你想找的东西了吗？”我微微的眯起眼睛：“…算是找到了。”
她也不问我找到了什么，只是回我说：“饭菜在屋子里，你进去吃吧，我抽完这只烟就回房了。”
“……好。”
我门没关严实，牡丹状态不对，加上我还有东西想要问她，留了个一点缝了，看得到她坐在青石板上。
“牡丹，过两天我想会我家一趟，取点东西回来，顺便给月琴烧烧纸，算是了却我的心愿吧。”
这也不算是一个谎话，我只是没说全，想给月琴烧纸是真，想认认自家门才是重点。
牡丹的烟到顶了，她又点了一支，烟雾缓缓地飘远了，她好像是在盯着看，没说话，我在这种氛围里稍微有些尴尬：“牡丹？”
她慢慢地又把这一支抽完，随手按在石板上：“你想去啊。”
我应了一声，牡丹打开门走进来，随手把长发拢起来，虚虚地捋到一边，我这才看清她一直挡着的左脸，两个交叠肿起来的巴掌印。
牡丹面无表情地说：“今天私自放你出去，七爷叫人赏了我两个巴掌，你们大人物之前的矛盾，不要再殃及我了，你倘若想要出门，我替你去跟七爷请示。”
她说完便把头发放下来，挡住那一寸高的掌印，右边仍然是精心化过的，我低声道了句抱歉，看样子我去严四家找真相要暂缓了。
牡丹摇头：“爷，您吃完了吗？还没吃完牡丹就先退下了。”
时隔半月，粱安出现在这个院子里，一进门是笑眯眯的，先把手套摘了递给身边人，接着又自己搬过凳子坐在我旁边：“好吃吗？”
我点点头，继续吃饭，粱安看了一会儿，把外套也脱了下来：“伤好了吗？”
我就继续点头，脸上的青紫下去了大半，如今能看出来是个人模样，身上的看不出来，疼的也不过分。
粱安的样子看上去更愉快了点：“后天有人来接你，你认下自己严家遗孤的身份，七爷将你收进齐家。”
我终于把最后一口饭填到了胃里，发出了一声满足的谓叹：“谢谢二爷。”
粱安接着说道：“我们固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查找线索扳倒沈挽澜还要你自己上心。”
我谦卑道：“那是自然，二爷说的哪里话，自家的事能不上心吗？”
粱安满意地点点头，亲切地说：“你这么想是最好不过的，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