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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官选大典(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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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族的?”
“我可是土族姚家的!”来者得意的一脚踏下,地上板砖立时四碎开来。
“…下一个。”
…
“五族的?”
“不是,我是散修…”
“那你胸前戴着金族辉家的胸章干嘛?”
“…我路边捡的…”
“…下一个。”
…
“五…”
“我可不是五族的!”
“你爷爷的舅舅的老婆的孙子的儿子的孩子姓什么?”
来者扳着手指算了半天,才犹犹豫豫说:“…络?”
“…下一个!”
...
“我说你够了,再这样下去选部今年都别想能招到人了!”一旁的秦光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已经是淘汰的第十九个人了。
“招不到就招不到,反正最后也是牧远的错。谁叫他身为部长,却把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推给我。”杜崇满不在乎的打了个哈欠。
“我们今年可还有几个案子需要调查!‘挺尸班’那群人除了游手好闲的,什么都不会!最后还不是都落到了我们的头上!”说到这,秦光就觉得头疼,部里人手明显短缺,他已经很久没有休假了。
“可你看看前面几个人,要么明显就是五族派来的细作,要么就是脑子不行。这种人招进来,也只能放到‘挺尸班’供着。再说了,你看看选部现在的风气,简直是…”
杜崇内心一阵悲凉,当年那个‘美好’的选部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还不是你做的太过分了,结果被人找上了门。牧远可是被那群老臣批得一无是处,连着在朝会上站了三次门板。”
“这怎么又成了我的错,那明明是…”
“打住,赶快招几个部员回去干事。”
“下一个!”
青年人表无表情的走进来,标准的行了个礼,以一种和地面绝对垂直的姿势站好。
杜崇瞅着他一板一眼的动作,不禁联想到了‘木头人’。“五族的?”
“是。”青年说话时,身体也没有任何的移动。
“哪族?”
“木族松家。”
还真是木头人……
“为什么想来选部?”
“因为其他部门竞争太激烈了。”
真是个实在的好孩子…
只是可惜,杜崇最是讨厌这种正儿八经的人,尤其还是比自己高的人…
他忍着内心的某种愉悦,故作遗憾的摇摇头,准备结束与这个年轻人的对话。扼杀掉别人的希望这种事,总会让他有种意外的满足。“下…”
“我觉得不错,选部需要这样的人才,你说呢?”偏偏有个声音插了进来,破坏了杜崇的好心情。
“我说牧远,瑜安没把你训得屁滚尿流,就让你这么回来了?”杜崇挑衅的转过身,看向身后冒出来的人。他身形消瘦,裹在一件枣红银丝滚边绣有莲花的官服中,如果不是因为这件衣服,没有人会把他和部长联想到一起,可他确确实实就是选部部长,牧远。
“这次豫选出了很多意外需要他去处理,所以我安全的回来了。”牧远温柔的回应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看向那边的年轻人。
“松榕。”
牧远望着年轻人毫无波澜的双眼,满意的点点头:“恭喜你,这场面试通过了,明天早上请准时来选部报道。”
“好主意!”秦光带头赞同,这可是部长特批,再招几个打打杂,他就离自己的休假不远了。
“什么!牧远,你在开玩笑吧?”杜崇努力压低声音道,“这种人明摆着就是五族派来的奸细,招进来不添倒忙就行了!‘挺尸班’的那帮人你还嫌不够么?”
来自五族的人大多怀着某些目的才进了选部。能力低下不说,还经常添乱。任务总是完成不了,反而不停的向外递消息,坏了牧远很多好事。所以,牧远一怒之下,将这些人单独编成了一个班,不准沾边任何事情,如同活死人一样的存在,因此这个班也被戏称为‘挺尸班’。
“我看他不像奸细。”牧远轻飘飘一句话带过。
杜崇不可置信的看了过去,这也算是理由?“可是…”
牧远却丝毫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就这样定了。我还要处理某些人留下的烂摊子。”他微笑的看向杜崇。
杜崇的脸立时拉了下来。
牧远端详着杜崇扭曲的脸颊,糟糕的心情顿时有些晴朗,他满足的挥挥手,施施然离开了正厅。
一直被搁在旁边的年轻人这才开口问道,“我通过了么?”
杜崇瞧着他两眼无神的表情,无力的挥挥手说,“你过了,明天早上准时来报道吧!下一个,21号,苏夙!”
“谢谢。”松榕礼貌的告辞,依旧还是那副表情,似乎这个消息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当他离开房间,一股若有若无的木之息吸引了他的注意,这种特殊的灵气与他家中的神树散发的相同,可是这里怎么会有…
他不禁将目光停留在迎面走来的女孩身上。
女孩察觉到他的目光,狐疑的仰起头看了过去。
松榕赶紧收回了目光,继续向外走去。这样盯着别人的行为着实太失礼了。
而且这股木之息着实太淡了,他也不敢确定,也许是自己感觉错了,他这样说服自己。
苏夙望着路过的男子,这才想起来,他正是豫选开始时坐在第一排,那个一动不动的青年壮汉。
“怎么了?”感觉到苏夙的异样,叶离揉了揉朦胧的双眼。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他已经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苏夙摇摇头,示意没事。她有些好奇,那个人探究的眼神到底是想寻找什么?
杜崇在看见苏夙进来时,两眼瞬间泪汪汪。他感受到了神灵的旨意,自己命定之人终于出现了!他激动的拿出名册问道:“名字?”
“苏夙。”
“好了,你通过了!”杜崇潇洒的大笔一挥,在录入表中记上了名字。
什么?!苏夙惊讶的看着他,感觉像是做梦。就这么通过了?这也太简单了吧?
当然,同样反应的不止她,秦光大张着嘴,不可思议的问道:“什么?!杜崇,你开什么玩笑!你还什么都没问!”
杜崇嫌弃的看着他,说道:“我不是问了她名字么。”
“那…”
“的确算个问题。”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秦光忍无可忍的捂住了杜崇的嘴,“你倒是让我把话说完啊!”
“唔呜,唔呜。”(你说,你说)
“你怎么确定她不是五族的奸细?”
“小孩子怎么会干出这样子的事。”杜崇鄙视的看着秦光。“就是有你这种满脑子邪恶思想的怪叔叔,颍川郡才会沦落到大街上找不到除了侏儒以外的小孩。”
“那明明是颍川郡郡守太无能的错!而且,说不定她脑子不好使?”
苏夙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道:你才脑子不好…
“这倒有可能。不过,我觉得选部连你这种智商的人都可以进来,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可怕了。”杜崇安慰似得拍了拍秦光,秦光的白衣上立刻留下了几个黑乎乎的掌印。。
“我…”秦光一下还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突然悲哀的发现自己沦落到与几岁小孩相提并论的程度了。“不对!重点是…”
“重点是你的休假,后面可没多少人了噢~”杜崇语重心长的开导道。
“…”一番艰难的心理挣扎后,杜崇满意的看着秦光点了点头。
苏夙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插不进嘴。她好像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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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络玉端正的坐在商部的房间内,她有些紧张,手心已经微微有些湿了。
“名字?”
“络玉。”
“恩。你是怎么理解商道的?”
“互通有无,囤货居奇,远交近攻,外诚内奸,是以商道。人弃我取,人取我与,一来一往,可谋得万利。但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把握合适的机会出手入手才是关键。我向来以为商场如战场,商道如兵法,是以诡道也。所以,商人无论是才智还是手段一点都不输于那些行兵打仗的将士。”络玉郑重其事的说出这番话。
田邺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的回答仅仅是中规中矩,只是最后两句引起了他的兴趣。世人大多对商人抱有轻视的态度,认为他们都是靠些小聪明投机取巧罢了。尤其修行者,对于钱财这种庸俗之物不屑一顾,可笑的是他们又偏偏离不开这些。田邺总是嘲笑这种人的口是心非,如果真离了金银,那些修行者又能活得了几天。“来商部的原因?”
络玉大方的回答,“因为我喜欢钱。”
噢?这么冠冕堂皇的说出自己所求的人,田邺倒是头次见到。
之前来的人大多遮遮掩掩,不敢吐露半分对钱的向往,生怕和贪念扯上关系,阻了前途。可想来商部的人,又有几个不是打着钱的主意。
这个年轻人的坦率态度,他很喜欢。
“你通过了,明天早上来商部报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谢谢。”听到这个消息,络玉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她礼貌的告辞,转身离开了房间。
田邺看着她昂首的背影,不禁想起了当初的自己。紧张不安,又满怀期待,率直简单又带着一身骄傲。
他突然有些好奇,这个女孩以后会怎样?最后,会不会变成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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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正厅内的人去了大半,碧浣才终于被通知可以起身离开了。
她站起的时候,双腿已经近乎失去知觉,靠着旁边侍女的搀扶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好在没有人发觉她的不适。
如果让周围人发现她失了礼仪,父亲一定又会觉得失了脸面,大发雷霆,母亲也会因此哭哭啼啼。反正无论何时,都要维护碧家的面子。
是的,面子。
碧浣厌恶的皱起了眉头。从小到大都不断被教育成为所谓的大家闺秀,不可以违背父母的命令,不可以和除了名门以外的同龄人玩耍,不可以大步走路,不可以…反正全部都是不可以,自己就好像是个精致的木偶,按照父母的喜好摆弄就行,只为了维持住碧家的面子,那些浮在表面的假象。
“小姐,等下要见的是户部部长,霍途。族长和夫人希望您能代表碧家,表示应有的礼仪。”
又来了,又是为了碧家。碧浣不耐烦的点点头。
她想要赶快逃离这种生活,逃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