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修行记》庸不语

28、彼端

　　“那么，你的表示是？”瑜安看向苏夙，等待她的回答。
　　“你不是一直想了解那似妖非妖的怪物么？”苏夙十分清楚他所想要的答案，“跟我来。”
　　她来到国库内厅的大门前，双手抓住左右两边的铺首衔环上，向外扭动，然后双掌紧贴，随着灵力的注入，形似螺蚌的椒图逐渐缩颈，钻进了壳内，然后由她两掌为中心，一只额头有莲花所饰的长尾龙形花纹布满了整个门，那龙形飞舞一圈后，原本的大门缓缓打开，可是里面却并不是豫州的国家重库。
　　“这是...通往秘境的阵法。”瑜安不敢相信这里竟然还藏有另外的空间。
　　苏夙点点头，“这里是另一方天地，把这个吃下去。”她递过来一颗药丸，“你的修行太高，周身散发着强烈的人类味道。只要一走进去，肯定会被认出来。”
　　瑜安的手迟疑了下，还是接了过去。
　　直到看见他完全吞下，苏夙才放心的带着他一同迈进秘境，“跟紧我，不要离我太远。”
　　他们穿过秘境之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与之前完全相同的景象。
　　同样一边是堆积着各种册子的书架，另一边是豫州重库的大门，而那门正是连接他们之前过来的通道。
　　出了国库，再往远处看去，每一草，每一木，每一处景观的布置都与豫州州府内大致相同。他的左手边有一哇小池，上面正盛开着粉嫩的荷花。
　　不，不是与现在的豫州州府相同，而是与原来的豫国王宫相同。
　　那个池子在国改州之后废弃，因为鄂州的使者认为这样的寓意不够吉利，所以派人填了。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又重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瑜安在惊讶过后，不解的看向苏夙。“这里，怎么会…”
　　“这里是按照原来的豫国王宫修建的。”
　　苏夙指了指那小池边的阁楼，“那里是这儿为数不多的高楼，虽然不是至高，但是足以看到这里的大部分景色。我们上去那边看看。”
　　瑜安点点头，显然苏夙比他要对这里了解得多。
　　爬上楼，视野豁然开阔。
　　瑜安可以看到王宫以外的主街，那里虽比不上颍川郡的人多，却也是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只是穿梭于此的却不是人，而是一些与妖更为近似的生物。
　　他们或长着耳朵，或拖着尾巴，或鼓动着翅膀在空中飞舞。但是他们的身体都意外的残缺，长着耳朵的少了一只眼睛，拖着尾巴的缺了一条腿，挥舞翅膀的连双臂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们行走的动作都十分僵硬，明明是人类走路的姿势，却因为身体多出的一部分而行动不便。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好像是被组装在一起的。”
　　“他们都是那些曾经消失的修行者。”苏夙的情绪有些低落，她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
　　瑜安想起她之前所说，不可置信的猜测道：“难道他们被强加了妖兽的力量？”
　　苏夙点点头，“不仅仅如此，他们的身体被打散，重新装上了妖兽的内丹与五脏六腑，并且拼上了另外的肢体，那些人想要创造近似于妖族的生物，可是人与兽毕竟不同，所以那些拼装的组织与人类的身体发生排斥，产生了难以预料的结果。你看到主街上的那些人都是失败的作品，他们不能很好协调自己，所以即使接受了妖兽的内丹，也无法使用出来，有的甚至连简单的手臂控制都无法完成。”
　　瑜安紧紧握住了拳头。
　　真是残忍！那些人原本应该健康的与自己的家人生活在一起，现在却被迫变成了这样一幅摸样。
　　“他们经常受伤，或是因为体内力量的冲撞，或是来自那些人的实验。”苏夙觉得有些冷，抱起了胳膊。
　　“实验？什么实验？”
　　“这些失败的作品会被拿去进行反复的组装，测试排异反应，并且被施以不同的攻击，折磨，殴打，甚至各种毒刑。那些人会将他们的反应记录下来，作为资料保存。所以他们才会需要大量的草药用来治疗伤口，不是为了给这些测试品保命，只是仅仅想要放缓死亡的过程，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计划下一步实验。”
　　“真是一群牲畜！”瑜安再也忍不住，愤怒的咆哮。“这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苏夙默不作声，在目睹过太多之后，她已经由愤怒变为麻木。
　　半晌过后，她才缓缓的开口道，“这种情况已经出现很久了。这片秘境本来是一片荒地，随着源源不断的失败作品涌入，他们重建了自己曾经的家园。”
　　可是他们却再也回不到过去。
　　“秘境之中出现的蜥蜴怪人就是从这里逃出来的？想要重返原本的生活？”
　　“不，他并不是自己出来的，而是被人下达了命令的。那个怪物与这些失败品不同，他是少数算作成功的作品。”
　　瑜安注意到苏夙的措辞，“算作成功？”
　　“因为还不够完美。他们想要一个只服从于他们命令的作品，并且拥有妖的身体与力量，人类的悟性。可是现在，他们还差最后一步实验，就可以找到制作这样作品的方法。”
　　“所以他们才从秘境之中捉走五大门派的人？可是这次豫选，五大门派前来参加的弟子不少，他们是怎么知道哪些是他们所需要的人？”
　　“因为正是五大门派自己的人提供的消息。”
　　瑜安吃惊的望着苏夙，“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调查过他们的背景么？难道不知道他们来此的原因？”
　　瑜安摇摇头。
　　“你们也是太大意了。”苏夙毫无留情的指责道，“这难道不是显然的么？这些人会聚集在此的原因不该是首个需要了解的内容么？”
　　“豫选乃豫州之内最大的选拔，也是修行者想要入仕的唯一途径。自然人人都迫不及待的赶来参加。”瑜安说出了众人普遍的想法。
　　“所以才说，越是近在眼前的东西越容易被忽略。”苏夙好似说教先生一般摇头晃脑的背起了大道理，“我问过络玉和碧浣。络玉告诉我，因为门派里的人安排的。碧浣则告诉我，这是她家里的人商定的。这次本来只有碧柯可以去，可是她硬是要跟过来。”
　　说到这里，一切似乎都明朗了。
　　那些人勾结了五大派的内部人员，拿到了其下弟子的消息，从这些人中选择了最为合适的试验品，并且打算在豫选中动手。
　　为此，他们特地派出了那蜥蜴怪人。
　　没想到却在抓捕络玉时候，失了手。
　　之后，他们并没有放弃，一路尾随到商部。那里是他们熟悉的地盘，动起手来也方便的多。怎料苏夙和松榕的调查，让他们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人捉住了破绽。
　　他们不得不临时更改了计划，烧掉了账房想要隐瞒证据，这次却又让络玉逃离了魔爪。
　　之后，他们决定暂时放下这个计划，转而去解决掉苏夙这个麻烦。
　　可是却因为龙昀的出现坏了事。
　　想到这里，瑜安突然无比庆幸，自己还好提前向龙昀透露了苏夙的存在，而那个好奇心满满的家伙果然如他所料找上了她。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他设计了苏夙，想纳为己用。
　　却反被将军。
　　而那些人也因为苏夙一直的提防与他的搅局，找不到机会下手。
　　“所以，三天之后，他们想要抓住络玉还是把你除掉？”
　　“都是。他们的野心还不止如此，三天之后，那些之前被抓住的人也将一起被送入这里，完成最后的实验。”
　　苏夙向空中抓了一把，转而又张开了手。虽然看不见，但是瑜安知道有几束风悄悄的从那里溜走了。
　　“你想要怎么办？”
　　“自然是阻止他了。不过，我想，你心里应该已经有计划了。”苏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