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锋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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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锋芒
我摸了摸那套酒壶，冰凉却又柔滑。
可是你曾经的主人又可曾知道。他想得到的，已经注定得不到了。
我笑笑，收起那套酒具，揣着怀里的东西，一步一步的辗转回了房间，才拾掇好，去皇上身边伺候着了。
在养生殿进进出出，碰见了胤禛好几次，每次都是我红着脸儿，低着头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好像是我的错，反而倒是他这个罪魁祸首淡淡然的，让我看了一肚子火又却不能发出来。
皇上是个老狐狸精，我猜猜他也大抵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最多也就是猜我和他有上那么一段儿，就算这样也比和康熙老爷子传绯闻好多了。
我也抽了些个空而去了小十三那里，把沙包给他，还给他讲了“鲛人坠泪为珠”之类一些他感兴趣的神话故事。他也似乎更缠着我了，几乎要使出全身的力气哄着他，他才放我离开。
这天我正端着茶呢，一个正宫娘娘的宫女突然就跟我说敏妃传唤。好巧不巧这会儿李谙达听从皇上的意思不明白事情原由的跟我说可以歇着了，那宫女死死的盯着我，我也不好意思蹭了她的脸，才讪讪的跟着她去了什么敏妃那里。
那里坐着的，不止有碗妃，还有那个骄傲的公主，未来的八福晋，郭罗络明夜。
敏妃倒是一脸的平淡，富贵尽显的半躺在贵妃椅上喝茶，拿着杯子蹭了半天，才抬起那双桃花眼瞧着我皮笑肉不笑道：“烈歌对么？”
还不等我回话，明夜就抢着说：“姑姑，就是这个烈歌。”
“确如两位主子所言，奴婢就是烈歌。”我看着两个人相似的脸模，心里顿时明白了一大半，敢情这小格格要她的姑姑来教训我呢。
“我听明夜说，你很倔呢。”敏妃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我，见我没有一点儿低下的气势，脸色稍稍黑了黑。
“奴婢只是奴婢，在主子们面前是永远没有脾气的，哪来的倔不倔呢？”我淡淡的一笔带过，不想跟她啰嗦半句话。
敏妃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放肆！你这个奴才，口口声声地说着没有脾气，我看你的脾气可大牌着呢！要我们这些主子看着你的颜色吗？”
“奴婢从没这么想过。”
“你仗着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就干这么放肆？”
“……奴婢不敢。”
“你还不敢？除了你敢，还有谁敢？”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就是后宫的娘娘么？天仙般的美貌后面，却有着世界上最丑陋的嘴脸。
小丫头明夜在后面耻高气昂的地站着，像是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实际上，除了我的让步，她什么也没有得到。
看见我没有回话，敏妃站了起来，又想是一巴掌，我突然想起了前几日被胤誐掌捆的嫌恶，稍微向后闪了闪，没让敏妃扇着，倒让她失去了重心，向前踉跄了几下。
“死奴才，你还敢闪开？”敏妃歇斯底里的的看着我，完全没有了贵妇的风范，反倒是她背后的明夜吓坏了，一个劲儿的嘟囔着：“姑姑，算了！别跟这个死丫头一般计较！姑姑！”
“敏妃娘娘，请您自重。敏妃娘娘是皇上的嫔妃，值得任何一个人尊重。”我真心地对她说着，“奴婢无意跟娘娘起冲突，因为我答应了一个人，尽可能的，做真正的我自己。虽然……不知道还能有多久的时间，但是……我烈歌！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尽全力去做！”
我看错了吗？这两个人脸上的线条似乎软化了，敏妃颓然的坐了下来，魂不守舍的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皇上呀，我错了吗……我从头开始就错了吗……”
敏妃冲着我无力的摆摆手，似乎这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敏妃美矣，纵然再美，时间也将让她蹉跎成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只是……她能够看见那一天的到来吗？
我悲悯啊，这活在皇宫深苑里的人们。最可悲的，也是这些外表光鲜华丽却日日费尽心血勾心斗角的女人。
“烈歌，你快走吧，让我们姑侄俩儿单独静一静。”明夜冲我使了使眼色，又冲我摆了摆手，“鲁悖德烈歌，你是个真正的女人。我明夜虽然看不起任何一个人宫女，对你，却是唯一的尊敬。”
我退了几个步子，看着这两个人，轻轻的弯下了我的额头。她们也是明理的，她们也是心地善良又美丽的，是谁替她们上了外表的虚浮，又让她们坠入了深渊啊！
出了敏妃的院子，我站在一丛开放的鲜艳逼人的花丛前，魂魄仿佛脱了壳儿一般，就那样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了。
这就是鲁悖德烈歌现在的处境么？如果在以前，我可以趁着年轻，和每一个看不起我的人针锋相对，锋芒皆露的警告每一个不怀好意的人。
可是现在已经不同了，没有任何人保护我，没有任何人可以听我的心事，没有任何给我露出锋利的刀芒的机会。弄不好一个，就是杀头之罪。
我沉默了一天，几个跟我挺好的宫女和太监纷纷跑来问我怎么回事儿，我只能回报一个惨淡的笑容，然后假惺兮兮德告诉她们我没事儿。而他们也知道，我不想告诉他们的，我总是不会说，闷在心里的。
扑通！扑通！
一颗又一颗的石子儿被我扔进了湖里，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以为心情可以放松一些的，没想到却更是让我皱紧了眉头。
那熟悉的一阵男性香气，让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蹭蹭的就站了起来，背对着他，没有对他请安，我的心却早就已经掉下了眼泪。
“烈歌，你在难过。”他没有再说一句话，我却知道他在问我为什么难过。他隔着我好近，却也好远。
我拍拍手上的尘土，席地坐了下去，我不在乎了，在他的面前，我似乎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反正这是个旮旯，不能被他瞧见的糗样也早就看光光了。
他也跟着我坐了下来，没有讶异，没有疑惑，只是平淡的陪我坐着。
“我很不安。今天看见敏妃之后，我更加的不安。”
他没有说话，只有我自顾自地说着。
“我以为我很坚强，我很能干。结果我发现，换了一个环境以后，我仍然不能像尊严低头。你可能会想，我们这些奴才，要什么尊严呢。”我干笑了两声，摇荡着湖里的水，“你们或许觉得不值钱的东西、不重要的东西，有时候在我心里是很重要的。我天生就觉得不管是男女还是皇子和贫民没什么不一样的。这……可不是大逆不道，而是天生就是这样的，大家都是人，都是从猴子发展过来……哦，别听我瞎说。就算是人，其实也是动物的一种……四贝勒，我……”
他突然拥我入怀，让我眼中所有的眼泪都淌在了他的衣服上：“四贝勒啊……你的衣服可是很值钱的。”
好温暖的怀抱，却也让我的心冷静了下来。
好冰冷的人，却也是我现在唯一可以倾诉的人。
“鲛人的眼泪，岂不是更值钱？”他似乎笑了，轻轻地擦去我脸上的泪珠儿，“烈歌，你是在勾引爷我么？一个美人儿主动投怀送抱……”
“你听十三阿哥说的吧？我才不是鲛人，下半身不是鱼尾，是两条腿。而且，四贝勒您明明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羞红着脸，从他的怀里不着痕迹退了出来。
这个胤禛，不是死气沉沉从不开玩笑的吗？这会儿到开起我的玩笑来了！
“烈歌，你这几天一直躲者爷呢。”这个四贝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一听，霎时又退了好几步。“你看，这又是干吗呢。一直躲着我像话吗？”
我低了低头：“奴婢这不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四贝勒，那天……奴婢……”
“我叫胤禛，你叫烈歌。你是你，不是奴婢。”他轻轻地说着，没有生气的迹象，眼神中有着莫名的执著，“是‘我’。”
我浅笑着：“我那天实在是吓坏了，简直是落荒而逃。”
他点点头，表示他很满意，听完我的话，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轻捏着我的手腕：“我有做错么？”
我摇摇头：“没有。”胤禛呐，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心境，你毕竟不是我，而我也毕竟不是你。我们两个，本来是永远无法相交的异面直线，可是，时空终究让我们相遇。如果这是命运的话……
我该以怎样的面目来面对？
“呵呵……”他笑出声来，我却看呆了，他竟然可以这样狂妄的大笑，然后伸出他的手，点着我的脑门儿，“鲁悖德烈歌，你不是普通的女人。”
我凝了凝神，思索着他这句话里的意思，他也是个锋芒内敛的男人，他和他的父亲不同，他的父亲对我直接，他却喜欢旁敲推测，父与子，却各自心思。
“烈歌不是答应了皇上，要保持自我么？”
“你变了，你不是我第一眼便喜爱的烈歌。你是另一个烈歌了。”
我惊慌的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几乎连我也要相信。
我慌忙的看着他，他……他……他……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锋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