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颂歌（清穿）》姬雪漾

5、第五章 懂得

　　第五章懂得
　　“烈歌，你看朕的字，写得怎样啊？”
　　“皇上，烈歌不识得几个字。但是皇上的字一直是写得很好的。”我给皇上倒了一杯茶，递到他的面前。
　　“不识得几个字？好一个不识得几个字！那我问你，你认得几个字儿啊？”
　　“这……”我哑口无言，“这倒是把烈歌考住了。”
　　“怎么？”
　　“烈歌读了几本书，但是没数过读了多少字数。”
　　皇上哈哈大笑，放下了那只使用多年的毛笔。起身绕着屋子踱了起来：“烈歌呵，朕虽然没和你相处那么久的时间，但是已经把你当作是朕的知己了。你说你读了几本书，但朕想并不是几本书那么简单。你的眼神并不是你这个年龄的孩子所能表现出来的。你究竟多少岁呢？”
　　我笑道：“当然是虚岁十六呀！”
　　皇上转头看了我一阵儿，幽幽的叹了口气：“你真得跟她一模一样，连笑容和说话的语气都很像，若不是你是鲁悖德家，说不定你们是姐妹呢！”
　　“皇上何必叹气呢？”
　　“说不定你会知道。可是说不定，你也不知道。”皇上靠着我近了近，“烈歌，你是个聪明的娃儿，也是个懂得感情的娃儿。老九和老十的事情朕都知道了，连你们之间的对话，还有你和老八的话，朕都一字儿不漏的知道了。你……以为怎样处罚老九和老十啊？”
　　我惊恐的跪下：“皇、皇上，奴婢，奴婢……”
　　“说。”
　　“奴婢终究是奴婢，今天的事儿是我一时脑袋糊涂，冲撞了九阿哥和十阿哥。”我这该死的脑筋，康熙这个英明的皇帝，十六岁除鳌拜，又顶了三藩和俄罗斯签订尼布楚条约，而且这是在他自个儿的皇宫里，他的眼线可多着呢！
　　“错！你大错特错！”皇上把我扶了起来，笑容和蔼慈祥，“你做的对，就应该撮撮他们的锐气！身为皇子，不懂得为别人着想，也就不懂得为天下民众着想！可是……烈歌，他们毕竟是你的主子，一次也就罢了，可是第二次……”
　　“烈歌自当斟酌！”
　　“退吧，叫李德全进来。”他挥手，我带着茶具下去了，叫李谙达进去。
　　我摸着自个儿的心脏心惊肉跳的出了养心殿，直知道今夜不用伺候在旁边了。康熙老爷子都发了话儿，让我自己好好的斟酌斟酌，我这性子也是很烈的，以前姐姐叫着我烈歌，一边说着我的性子跟我的名字一个儿样，咱们父母还真没取错名儿。
　　让皇上这一吓，我冷汗出来了不少，天气已经很热了，以前住在靠海的地方倒不觉着什么，可是北京在内陆，冬天更冷夏天更热，古人又自找麻烦一件一件的裹着穿。
　　于是乎我又想起第一次碰见康熙的那个人造湖泊来了，想起很久没有去，而康熙老爷子今晚上一定不会去，就溜到了旁边。
　　还是那个旮旯，吹着微微的小风，我瞅着没人，就把外面的衣服松了松，能凉快了一些，我就倚在假山上，哼着小曲儿假寐了一会儿。
　　本来以为这里没有人能打搅我的。结果我错了。
　　他无声无息的走道我的身后，直到我起身准备要走的时候，我一转身，却看到他审视的目光！
　　“啊……四、四贝勒吉祥！”我扑通一声的跪在地上，看着他疑惑且迷惘的眼光看着我的身上，突然脸红的想起来此时正“衣衫不整”，急忙收拾好了衣裳，才又安安静静的跪好。
　　“你……这个时候在这里做什么？”他又往假山后看了看，好哇，竟然以为我和人私通？
　　“贝勒爷，你可甭看了，现今这里除了爷您和烈歌之外再无其他人。难不成是贝勒爷您猜是我……我和别人……”后面儿的话我没说，但他是个聪明人，一定知道我想说什么。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瞧了瞧我：“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什么？”
　　“那贝勒爷又怎么没有回府？”
　　他蹙了蹙眉：“你怎么衣衫不整得坐在这里？不怕人瞧见吗？”
　　我顿了顿，有点儿埋怨的语气：“得着闲儿了都要被人管。你难道不觉着天气热得受不了么？暂时适应不了。”
　　他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我：“不适应？那你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我哑口无言，我真的可以告诉他，我整个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得多在家里吹空调么？
　　“那、那个……”完了完了，一定被这位爷以为是随便的女人，不，女孩了。住在宫里的都是些人精，这位和我一样大的四贝勒胤禛可不知道比我精明了多少，我甚至觉得他光是用眼睛看的，就能把我瞧出个大概来。只是我在他的眼睛里太多神秘，让他看不懂我的全部。
　　“罢了，”他叹了口气，“我和皇阿玛就是看不懂你，到底有谁懂得你？”
　　“懂我的人……”我沉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婉歌姐姐。”
　　“婉歌？”他似乎不是那么确定的又喃念了一遍，“婉歌……”
　　“真不明白我爸妈……阿玛额娘怎么想的，如果是复姓的话，不是取一个字就好了？偏偏要加上一个歌字。也许……我和姐姐婉歌就是他们的颂歌吧！我和姐姐从小就是优秀的，他们……也很高兴……”只可惜，花落不复在。
　　他沉默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又重归于无限沉寂的深渊之中。
　　他从小就是那样的吗？还是因为康熙老爷子给他的一句评价让他收敛了所有的感情？
　　“依赖她？”
　　我笑了笑：“当然，因为是我姐姐啊，在我的生命中，唯一能够懂我的，也只有姐姐而已，只可惜……她已经不在了。我到处找啊，到处找啊，甚至拜托了很厉害的人去找她，哪里都没有她的踪影。没有姐姐……我该怎么办呢？”
　　“懦弱！”他似乎相当愤恨地说了一句，也是，在他的眼睛里，我一定是相当的软弱，甚至无能。
　　天知道我那个时候儿怎么就敢反驳他，理直气壮的站起来义愤填膺的吼了一句：“不！我一点儿也不懦弱！就是你让我面对千军万马，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只是……你能明白那种戈壁自己生命都要重要的人，在自己眼前消失的感觉吗？！那就是……那就是根本没有办法保护任何东西！四贝勒，也许你没有，可并不代表，奴婢没有！”
　　我没有看见胤禛的表情，却感觉到他的灵魂被我深深的震撼，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杵在哪儿瞅了我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静。就算是风大了，吹着他的衫子猎猎的翻转着，他始终凝视着我。
　　胤禛像是认输了一般，不易察觉的低下了骄傲的头颅，走进我，离着我很近很近，我甚至，可以听见他吐息的声音：“烈歌，也许你说得对，的确……没有啊。”
　　泪水在那一刻漫溢，我无声的抽泣着，不知道他看没看见我的泪光，只知道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惊觉他的身影已经不见。
　　“啊啦？我……为什么要哭呢？”
　　还是他从我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么，那个时候，他依赖的人又是谁呢？想知道，我想知道，胤禛，未来的雍正皇帝，他的心里到底隐藏了什么？那样难过，又那样的悲伤，从他心底泛上来，狠狠地，狠狠地。
　　屋子里虽然还是燥热着，但是我也闷在屋子里不出来了。出了一堆汉，又喝了一大壶茶，看着时间真的不早了，我冲了个澡，就乖乖回床上睡觉了。这似乎是我在皇宫里睡得最好的一觉，竟然一夜无梦直到自然醒。
　　本身一个宫女，甚至是皇帝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但是由于我的身份“特殊”，又是皇上身边儿的红人，谁敢来吵我？只不过得时刻小心提防着，不小心让人放个冷箭，我就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我这小小细细的脖子都在上面耳房的不安稳。爬得越高跌得越狠，这句话，在那边的世界，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昨晚上和康熙老爷子的对话现在还能让我出一身冷汗。他对我说我是他知己这句话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他看我的神情，完全是另一个人。亲情，还是爱情？我几乎要混淆了。早知道就多通读几遍清朝的历史，可惜都到了这里了，也已经晚了。
　　老天呀，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姐姐，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