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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李代桃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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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东瀛医官开的药方?”
来福笑眯眯地点头:“是啊,他们嘱咐过了,半点没差。”
缓过精神来的江流儿倚在床头,皱起浓眉看着碗里黑乎乎的液体。他用鼻子嗅了嗅,川穹,柴胡……还真是什么苦用什么,不会是故意的吧?
一旁方百花见他脸色,道:“江流儿,我怕破坏药效,便未敢妄加蜂蜜与砂糖。”
说着,她将案上的小碟端了过来,里面盛满梅子之类的甜果,“喝完便多吃些吧,好去去苦味。”
方百花今日表现得异常温柔,引得来福一双贼眼左右乱瞅。他敢肯定,在他不在的时候,二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
江流儿咬咬牙,视死如归地将那碗汤药一口气灌了下去,脸色都要绿了,方百花赶忙将果碟塞给他。狼吞虎咽之后,江流儿才缓了过来,他望向李幕清,问:
“日本那边,派遣何人出战?”
李幕清答道:“是藤泽荣男,伊藤佐次,与一个叫做樱子的女人。”
江流儿苦笑:“我果然还是对东瀛棋手知之甚少——山崎,你对那二人熟悉么?”
“伊藤佐次天赋出众,长于收官,有‘鬼才’之称。至于那个樱子……”山崎蹙眉想了想,“恕我不知。我国叫这个名字的女人,实在多如牛毛。”
方百花点头:“看来应是近两年山崎去国,方才出道的后起之秀。”
山崎审慎地摇头:“不会如此简单。少将军既敢遣她出战,那么此人棋力定是深不可测。”
众人已不是第一次听到“少将军”这个名号了,但山崎终究是日本人,他们也不便细问。江流儿沉吟片刻,复问道:“说到这里,倭寇夜袭是怎么回事?”
方百花与来福对视一眼,颇有愠色:“妖刀王已去过将军府了,接待他的是真正的中村靖野,那夜来访的根本便是个冒牌货。”
“冒牌货?”江流儿挑眉,“倭寇怎会有将军府的大印?”
“证据不在手里,他们一口咬定是仿制的,妖刀王也无可奈何。”方百花恨声道,“我看王爷说得对,幕府与倭寇不清不楚,暗地里必有勾当。”
陈鸿影叹息:“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江流儿苦笑一声:“此非你我可左右之事。现下我只希望,棋鬼王他们莫要也被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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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中日棋手已到达了指定的博弈地点,第一场对决即将展开。
棋鬼王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打量着面前这个胆敢主动挑战自己的女子。容颜清秀,双目澄明,却也称不得如何惊艳,怪异的是着了一身男式武服——或许这女人并非仅是一名普通棋手那样简单?
棋鬼王心里暗自提防,嘴上却说:“你就是樱子,点名要跟我下的那个?有意思,连小江江对我都无必胜把握,你又哪来那么大自信。”
樱子的笑容谦逊有礼:“我在三人之中棋力最弱,用来消耗最强的你再合适不过。”
“你这……”听到这个答案,棋鬼王不由翻了翻白眼儿,原来东瀛那边儿打得是李代桃僵的主意。算盘打得不错,只可惜使唤了这么一个奇葩的棋子。
他不由好笑:“你究竟是真蠢还是假蠢?”
“我说错什么了吗?”樱子诧异地眨了眨明眸,面露羞赧之色,为稍显苍白的脸颊染上轻红,这下果真人如其名了,恰似一枝绯色春樱。
“没有,没有,你好得很。”棋鬼王忍笑忍得辛苦,此等拙劣的演技,对面那个傻姑娘居然信了,“哦”了一声便乖乖地开始猜先。
棋鬼王探手入篓,随意抓起一把撒在棋枰上:“双数,我先手。”
樱子的脸色刹那间又变得惨白如雪。
“喂喂喂,后手而已,至于吗你。”棋鬼王忍不住叫了起来。
樱子强作笑颜:“没什么,开始吧。”
棋鬼王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事就说,你心绪不宁,只会输得更快。”
谁料樱子闻言不由啜泣,竟然说哭就哭,眼里已有珠泪盈盈,犹如带雨梨花,弱质可怜。
她努力不使眼泪落下,声音却仍是哽咽:“你有所不知,我虽是弃子,可若输得太惨,少将军绝不会令我好过的……我棋力本就低末,如今又失了先手,我,我……”
怎么又是这个少将军?
棋鬼王皱起了剑眉:“想扮可怜,要我故意输给你?不可能。”
话音未落,他又瞟了一眼对面嘤嘤而泣的泪包儿,看那眼圈微红,樱唇颤抖的模样,显然是装不出来的,不由有些懊恼自己方才太刺儿了些。
若是碰上小芸那等刁钻蛮横的泼妇,他自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然而无法,爱哭的女孩子生来却是他的克星,曾经的方百花如是,面前的这个樱子亦如是。
棋鬼王思虑再三,他是知道幕府那个老东西对围棋极为强大的控制欲的,大胜与小胜怎样都是赢,也不在乎少上那几子。因而,他最终下定了决心,安慰道:“好啦好啦,我悄悄答应你,待会儿只胜你一子如何?”
他倒是自信,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失败的可能。
“真的?”樱子惊喜地抬起了头来,清秀的面容上犹带泪珠,黑亮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敬服与仰慕,“你居然连胜我几子都可控制,大明的棋手都如你这般厉害吗?”
棋鬼王嘿嘿一笑,也不多言,然而骄矜之色溢于言表。
他拈子,正要落下,却突然被对方喝住。
“且慢!”樱子迟疑片刻,晕红了一张俏脸,有些诚惶诚恐地说:“我……我仅有一技之长。少将军说,若不想输得太惨,便须用盲棋对局……”
“盲棋?”棋鬼王神情一动。他有些回过味儿了,难道这就是那位少将军的手段?诓他轻敌,乱他神思,继而再用盲棋……他们难道不知,自己五岁便曾为人复盘?盲棋,至今唯有一个江流儿是他敌手,却也赢得艰难。超人的记忆能力实是他最大的依仗,纵是樱子亦有过目不忘之能,自己仍可凛然不惧!
他扬起了长眉,似笑非笑地望向樱子:“你确定要用盲棋与我一较长短么?”
樱子脸色涨红,目光游移不定,不敢与之对视:“不……不可吗?那……那便算了……”
“我应下了。”棋鬼王开口截断了她的支支吾吾,“就下盲棋。”
樱子大喜,连连躬身致谢。
这真是一个把什么都表现在自己脸上的傻姑娘,白瞎了他们少将军的谋算……
可这却是好事。
看在她把什么都抖落出来的份儿上,收官的时候还是给她些面子吧。
棋鬼王自顾自地嘲讽着,却没有觉察到对面樱子朦胧的泪眼下,隐匿着一抹与她此时气质决然不符的凛冽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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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场对局。
伊藤佐次望向坐在对面的盘国兴,此人容貌儒雅,一袭青蓝,满身的书卷之气,但尚显几分木讷。在东瀛,他的棋力可称一流,上届名人决赛,仅以一子败给了藤泽荣男,因而此场对手里最弱的潘国兴,显然入不了他的眼。
猜先之后,对方执白子先行,伊藤却略微出神。
他想起了画舸之上,那朵风华绝世的东瀛之花。
数月前,他在前往棋院的路上与佳秀偶遇,惊鸿一瞥,从此再难忘怀。初时仅是为她美貌所倾,继而发觉那人虽处泥淖,却如一朵不濯纤尘的红莲莹然水上,自有雍容高雅之态,也便就此沉沦。满城皆知出身名门的鬼才伊藤痴恋舞伶不得,引为笑谈,他却甘之如饴。
不知为何,相对之时,可以隐隐觉察到对方身上有某种与生俱来的高贵,相形之下,自己反倒有了自惭形秽之感。
佳秀……
“伊藤公子。”
潘国兴的声音将伊藤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见棋枰之上白子已然落下,便收敛心神,拈起一子:
佳秀,待我得胜归来,便去看你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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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边,武云飞手中白子迟迟不落。
藤泽荣男……想不到两年未见,他的棋力竟又精进了如此之多!五十手已过,但是大半个局面都被对方牢牢把持在手里,直至目前,自己仍处劣势,尚未从他手中讨得半分便宜。
武云飞望了一眼在五年前断去的右手,咬了咬牙。
可恶……不能输!
藤泽荣男,莫要以为大明仅有江流儿与棋鬼王可称你敌手!
对面的藤泽却显得平静异常。黒\木禁赛,初始他这名人之位尚掺些水分,但他早已今非昔比,花面郎又给他提供了这小子自出道以来几乎所有的对局棋谱,因而此场胜利,他是势在必得。
江流不出,谁能挡我?
藤泽荣男哂笑一声,那便去打败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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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手,天位断!”
“第五十一手,路位杀。”
“第五十二手,板位扭断!”
“第五十三手,截位压。”
截位压?!
棋鬼王一愣,这里杀得正欢,那女人不好好应付她自己前五十手耗下来的劣势,跑过去压截位干什么?看她生得颇具灵秀之气,再看前五十手的布局,棋力倒也称得上不错,可怎么偏就下了这么一手莫名其妙的臭棋?
五十手之后,棋鬼王必胜之心仍在,但对此女再无轻视。然而他终究是忍不住了,蹙眉问道:“你确定?”
樱子点了点脑袋:“是压截位。”
看她那斩钉截铁的模样,棋鬼王不由有些疑虑。他并非没有怀疑过樱子有鬼,然而当对局开始,实力才能决定一切。前五十手,樱子已经证明了她有一战的实力,虽仍与自己相去甚远,但亦不至于下出如此昏招。
东瀛派出的棋手,岂会这等不入流。莫非……
棋鬼王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从未出现过的念头:
莫非她先前是在扮猪吃老虎,而自己却未看出她这一手的妙处?
心思一转,他便立即在心里连连摇头。
不,不会的,这不可能!没有一人的棋路会令他看不出意图章法,江流儿不行,黑木也不行,难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樱子便可以吗?
难不成她的棋力,还会在江流儿与黒\木之上?
想到这里,棋鬼王不觉可笑。
然则她这一手意图何在?
棋鬼王闭上双眼,回思之前五十三手,开始进行庞大的计算。
他的面部神情尽皆落在樱子眼里。鬼式大雪崩威力骇人,五十手之后她便感到吃力,不得不动用后招。而这个后招,便是在自己可控范围之内,避重就轻地乱下一气。
棋鬼王心高气傲,不曾参透她的棋路岂会甘心,必会疯狂地推演计算。他的记忆能力的确惊人,然而再加上恐怖的计算量呢,那精准的记忆又能维持到几时?此后每一手,他的计算量都会成倍增长。她便不信这个脾性躁动的小子还能记得半点不差。
下的是盲棋,只要棋鬼王记错一子,便兵败如山倒。记忆一旦崩溃,之前敌强我弱的局势,又算得了什么,除了投子认输,他还能怎样?
之前装傻扮痴诓他来下盲棋,总是要回本的。
樱子安然坐在棋枰一侧,秀目之中,黠光流转:
棋鬼王,你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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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下在了叶位……
伊藤佐次连声啧啧。这潘国兴底子是不差,然而临敌应变就逊色不少,此时牵制敌方进攻,意图速战速决拉入他的强项收官,这思路诚然不错,可是……下在叶位,如此保守,着实错过不少良机。
中盘将尽,尚不敢放手一搏,徒凭收官便能取胜吗?
伊藤佐次微笑。
真是巧了,不才所长,亦是收官!
他眉梢一扬,手起子落间,潘国兴的额上已渗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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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手,路位夹。”
二人交锋过百,强撑过来的棋鬼王压根儿就没下过这么恶心的棋,一边要记忆棋子落于何处,一边还要计算庞大的数据。待到这第一百零二手,他已感头晕眼花,也无了初时的逼人气势,整个人都瘫倒在位子上,半天才挤出来这么一步。
“路位夹?”樱子重复了一遍,持着一枚黑子轻轻敲击着棋枰,笑道:“抱歉得很,路位我在第五十一手时便已下过了。”
“你已下过了?”
棋鬼王闻言一怔,触电般地直起了身子,难以置信地瞪着浅笑盈盈的樱子:“我会记错?不可能,想借此来扰我心绪吗,太可笑了!”
“裁判官。”樱子转首,一个留着两撮小胡子的中年男人应声上前,“告诉他。”
裁判官冲她恭施一礼,在棋鬼王面前将对局棋谱摊开:“第五十一手,樱子姑娘落子路位,绝无差错。”
“什么?!”棋鬼王只觉眼前一黑,极力回思着方才的对局。第五十手自己下在了天位,而第五十一手,似乎她当真是……路位杀?不对!倘使如此第五十二手便应是板位扭断,那为何我方才记谱并未想起?
怎么回事?!
棋鬼王大脑一片空白,他竟会忘了对方下过的棋位!那么他此时脑海中的的记忆,还会如往日那般精确吗?会不会……还有他记错的地方?
这是棋鬼王自与老棋鬼王学艺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与慌乱,他的手指都在颤抖!
棋鬼王一举一动,皆难逃樱子之眼。她低叹一声,摇头道:“这盘盲棋,你尚能下否?”
棋鬼王默然不语,须臾之间,已悟出大概:
这个樱子,居然敢利用自己的多疑来扰乱思绪,使他记忆发生偏差!
“你……你太卑鄙了!”
棋鬼王大怒之下拍案而起,指着樱子秀挺的鼻梁,厉声道:“蕞尔小国,竟用如此龌龊之法胜我,真是欺人太甚!”
裁判官见他对樱子出言不逊,想要阻拦,却被仍是一脸平静的樱子制止了。
她坐在那里,一如方才,面上犹带泪痕,气质却全然变了。性冷容清,武服箭袖,端坐枰前自生一种无形威压,看得棋鬼王一怔。
原来这女人先前那副柔弱痴傻的模样,竟全是装的……
樱子泛开浅淡的微笑:“棋鬼王,你口出不逊,然而樱子所犯围棋何规,尚祈明示。”
“你……”棋鬼王语塞,盲棋是他同意的,布子也没有问题,只可恨,只可恨自己竟被这女人骗了过去!
原以为是头绵羊,哪知是条恶狼。
棋鬼王恨得咬牙切齿,却抓不住对方半点儿把柄,难道这个哑巴亏要白吃吗?
“你棋力远在我上,这点我可以承认。现在,”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樱子拈住那枚黑子,随手掷入篓内,“你还是认输罢。”
她站起身来,双眼湛亮恍若天幕寒星,清辉满园,却平生一股傲视天下的气度:
“转告江流,我是樱子,等他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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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八,一百七十九,一百八,一百八十一……”
伊藤佐次轻阖双目,抱臂等待裁判官数子结果,一派云淡风清。然而对面的潘国兴却是心怀惴惴,自习得《弈理指归》精要后,伊藤佐次是能在收官阶段给予他如此压力的第一人!
为什么江流儿,黒\木他们不行?
很简单。若是潘国兴与之对弈,中盘就得认输,根本拖不到收官。
裁判官数子的声音顿住,潘国兴向他投来紧张的目光,而伊藤也在此时张开了眼。
“伊藤佐次执黑子,以一百八十一目险胜半子!”
闻言,潘国兴身形一震,面上血色尽皆褪去。伊藤佐次却在心中轻笑,分明是他早就算计好的,哪里是什么险胜。
他缓慢起身,仪态优雅地躬身致礼:“承让。”
过了好半晌,潘国兴的喉头方动了动,深深埋下了脑袋:
“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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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骤落,白子最后的退路也被堵死!
武云飞手中白子“啪”地坠落,他死死地盯着棋枰,倏尔一声长叹:“……我输了。”
藤泽荣男略一点头,转首望见不远处,棋鬼王与潘国兴皆已认负,不由微微一笑。
德川樱果然胜了棋鬼王……
第一场,日本三战全胜,着实大快人心。只是这第二场,棋圣江流的天地大同,除了黒\木,何人尚有把握接下?
……如此,便定要逼幕府撤禁,令黑木迎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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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江流儿一口将嘴里的药汁喷了出去,呛得连连咳嗽,一时说不出话来。方百花坐在榻边替他抚背顺气,亦是一脸惊愕:“三战皆负?”
棋鬼王三人自觉无颜,灰头土脸地站在房间中央,也不敢坐下,半晌才挤出来一声鼻音。
“不会吧?”来福从椅子上蹦了下来,一脸见了鬼的模样,“黒\木与小百合不在,还能输得这么惨?棋鬼王,你出什么状况!”
方百花也觉奇怪:“难道东瀛卧虎藏龙,那个樱子的棋力尚在你之上?”
“之上个头啊!那女人使诈!”谈起樱子,棋鬼王登时怒发冲冠,一脸的悲愤莫名。
“使诈?”陈鸿影皱眉,“你不曾向裁判官告发吗?”
棋鬼王自是义愤填膺,添油加醋地将对局过程说了。江流儿此时已缓过气来,沉吟片刻,淡淡笑道:“强者并非便是胜者,况你多疑太甚,也怪她不得。”
棋鬼王不由着恼:“好你个江流儿,居然替她说话,你究竟是哪边儿的?”
“输了就是输了,江流儿哪点说得不对。”方百花眸波盈盈一横,棋鬼王立刻收声,“人家棋力不如你,自然得想别的法子取巧得胜。她可未使些雷凌云那般的手段,完全是你骄傲轻敌,又思虑过甚。所以棋鬼王,以后可不要再小看女人啦。”
李幕清也在一旁挤眉弄眼:“整日夸自己盲棋少逢敌手,如今怎样,终究是栽了吧?”
“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棋鬼王深觉委屈,孩子般地顿足大叫,继而眼珠一转,瞟向江流儿,忽然幸灾乐祸地一拍手,大笑道:“哎,我想起来了。走前樱子似乎让我转告江大棋圣,她在等着与你过招。”
方百花看了一眼仍是病怏怏的江流儿,决然起身:“不成,他重伤未愈,双手也执不得子。这第二场,我来战!”
“百花。”江流儿开口,轻声笑道:“那位樱子姑娘不知棋力怎样,但攻心之术着实厉害,我也正想会她。”
方百花忍不住说:“可医官说你需要静养……”
“我好歹是棋圣,”江流儿指了指自己,“中日对决缺席两场,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百花儿,这个你放心,有我看着呢!”见方百花仍在迟疑,来福拍着胸膛打起了包票,“他布局,我落子,绝不耽误他手上创口愈合。”
方百花思索良久,才颇不甘愿地点了点头。
“那么第二场,樱子由我对付,伊藤佐次交给百花,藤泽荣男……”
江流儿故意拖长了尾调。见大家都冲着自己挤眉弄眼,棋鬼王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赶忙大声保证:“我保证将他杀得片甲不留!”
“这我可以作保。”李幕清笑得狡黠无比,“樱子妙龄美貌,装痴扮傻尚能惑人心神。可若换成藤泽撒娇,只怕棋鬼王多半儿是要吐出来的!”
众人哄堂大笑,却惟有棋鬼王气得脸色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