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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番外一]纵使相逢(中) ...
我跟杜先生说,狡兔三窟。
杜先生大眼睛瞅我,问我是不是没睡醒。
我只好说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官兵闯进医馆,不仅烧了医案,还挖出了后院的书。
狡兔三窟——现在还差一窟,不如再多做一重防备。
杜先生考虑过后认为我所言不无道理。
于是我独自躲在房间里抄了两天医案,除了做饭几乎不出房门,更遑论与外人见面。
岁月静好,无人打扰,抄着抄着逐渐心平气和。
第三日,巡查的官兵来了。
杜先生匆匆来找我,紧张地问我抄了多少。
“还有一半。”我镇定收笔。杜先生捂住了心口:“只有一半?”
“抄了的这一半摆出去。”
我撬开床板,把原来抄的医案整整齐齐码了进去。
官兵来时,医馆里的人声迅速平息,堪称万籁俱寂。我在房中坐着,听着外面一阵一阵的脚步声,心中依然忐忑。
焚书是无法阻止的历史事件,但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试着留住一些。
何况,杜先生很重视。
噼哩啪啦的声音传来,隐约还有杜先生的哀求声,似乎是医案被收缴了。
门一扇扇被打开,无人说话,只有被杜先生“藏”在夹缝中的书简被收缴的动静。
忽然间,似有兵刃磨擦的声响遥遥传来,而后连人走动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我心中的不安忽然攀升到了极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爬起来走了出去。
“持械斗殴,违法乱纪,包庇者同罪!”一陌生男子冷声喝道,“还不交代吗!”
我循声看去,顿时头皮发麻——这话正是从张良那间屋子传出来的。
而后女子声音响起:“大人,是民女与师兄切磋时误伤了他,并非斗殴。”
“你当老子瞎了吗!”男子暴怒。
杜竹声正在门口忧心忡忡地张望,不经意看到我也过来,顿时一惊,拉着我往无人处一躲,低声道:“你怎么来了?”“我在房间里听到外面好像有声音,所以出来看看。”我心不在焉地回答,注意力全放在屋内,然而一直没听到张良的声音,越发不安,“这是怎么了?”
杜竹声叹了口气:“刚才官兵收书,阿父上去阻止,和他们推搡起来,差点被踹了一脚,是张先生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没想到他却自己被踢到伤口上。官兵发现不对,怀疑他——哎你上哪去!”
杜竹声的反应显然没张良快——他没能拉住我。
我冲到门口,从官兵的缝隙间,看到张良正含腰靠在墙边,低着头,单手捂在腹部。李姑娘挡在张良和官兵之间,眼看着官兵面色越发不耐,而她的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
在官兵的手碰到李姑娘之前,我趁人不备,推开众人挤了进去,一个猛子扑到了李姑娘怀里,大喊:“李姐姐你不要冲动啊!张先生快走!”
话音刚落,屋内气氛肉眼可见地诡异了起来。
我背对着官兵暗中发力把李姑娘往后推,她乍然被我“袭击”,尚且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僵硬地退了退。我一边作戏一边注意身后官兵的动静,视线却偶然撞上张良的目光。
他静静瞧着我,平静之下似有深意。我头皮顿时发麻,一个恍惚,张良脸色忽然微变,猝不及防伸手把我拉了过去。
我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他。
张良很快松手,淡淡开口:“你怎么来了。”
我一噎,心道这话我没法接。
“小姑娘,”官兵出声,“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定定神,怯生生转身望着官兵,说:“我……我怕李姐姐又失控……又、伤害张先生。”
为首的官兵眯起眼睛盯着我,语气充满怀疑:“那你就不怕她伤到你?”
我手足无措,小声辩解:“李姐姐很喜欢我的,她不会伤害我的。”
身后一声闷哼,我心下一跳,回头看到张良用力弯着腰,指缝间血迹渗出。杜先生倒是反应迅速,甩着袖子冲到张良身边,一面旁若无人地往屏风后拉,一面碎碎念:“哎哟!年轻人身体不好就不要逞强喽!万一出个好歹,老头子我一条老命也赔不起唉!”
站在首领身后的一名官兵面带戾气,见状便要喊住二人,但刚说了一声“你们”便被喝住:“够了。”首领盯了他一眼,隐约是警告,那人抿着唇,不甘不愿地闭嘴,视线掠过我时有些凶恶。我瑟缩了一下,随即被李姑娘拉着护到身后。
首领扫视一圈,沉着脸示意属下退出去。李姑娘冷着脸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脸色略松,而后看向我,温和一笑:“方才多谢。”我垂眼,低声说:“不用。”李姑娘不以为意,拍了拍我肩膀便转身进去看张良。我扫了一眼屏风,不想多留,准备离开。
一回头,就见杜竹声站在门口,静静看着我,神色复杂。
我心里一抖,不知他是否起疑,有点忐忑。
杜竹声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叹了口气,随后伸手轻轻抱了抱我,温声道:“好了,没事了。”
我被抱得有点僵——看来刚才……演得过于投入了。
“哎哟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杜先生的声音响起,杜竹声松开我,我转身看到他们三人一起出来了。
杜先生瞪了我们一眼,火急火燎地往外走,口中念个不停:“我得去盯着点……”
我才想起官兵现在去后院了,连忙跟了过去。
这些人显然没什么公职人员素养,搜查时手上没个轻重,翻箱倒柜,房里家具噼啪作响。搜查我房间的有两人,其中一个走到我的卧榻边,提刀敲了敲侧板,随即皱眉,直接把被褥拨到地上。
我见状奔过去扑在榻边,半个身体压在板上,抖着嗓子开口:“大、大人,这是我的睡榻。”官兵冷冷看我一眼,不为所动:“让开。”我深吸一口气,负隅顽抗:“大人,里面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闻言,在我房中搜查的两个官兵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某种心照不宣的兴味。他们暂停了抄检,一个抱着枪,一人拄着刀,神色轻佻:“有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当然要让我们看看才知道。”“是啊,不让我们看看怎么知道有没有?”
我感觉到了屈辱,却无法说什么。
“让开让开。”官兵佯作严肃,伸手来抓我。
我睁大眼睛没动。
然而,一瞬间,一道寒芒从我眼前闪过。
一柄剑从门外飞入,斜扎在榻板上。
这剑我还认得。
我和两个官兵都愣住了,他们二人回过神后顿时大怒,正要叫喝,不速之客已经堂皇入室,表情比两个官爷还冷冽,一身低压反倒慑住二人。
他走到我身边,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而后反手握住凌虚拨了下来,没有收入鞘中,抬眼看向官兵:“大秦律法严明,大人既是为焚书令而来,却私自滋扰百姓安宁,累及大秦吏公明,不知若传到监御史耳中,犯者罪几何,上峰罪几何?”
官兵被激怒,大喝:“一派胡言!我二人难道不是在抄检私书吗!”
张良闻言忽地一笑,将屋子扫视一圈后,突然回头问我:“榻下可有名贵之物?”
我茫然摇头。
于是张良从案上抄起油灯,往榻上一泼,又拿出火折子吹燃,在官兵出声前点燃灯油。
火焰轰然拨起,两个官兵被吓得往后一躲,火光映着张良沉静眉眼,落在他们眼中大概与疯子无异——兴许下一刻就会直接把火引到他们身上。
“既是‘焚书’,在哪里焚都一样。”张良执剑淡笑,“两位既然怀疑这榻中藏有私书,那将榻一并烧了便是。”
二人神情扭曲,相视一眼后,深吸一口气,齐齐转身离开。
我有点恍惚。
床板还“滋啦滋啦”烧着,门口杜家父子俩盯着起火的榻双双呆滞。
张良转身面对我,道:“抱歉,在下一时冲动。”
我勉强回神,正想说“不要紧记得赔钱就好”,却在目光触及张良那一刻陡然间记起了另一件事……
“糟、糟了!!!”我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差点背过气,拨腿就往角落冲,“水水水水水!!!”
我头晕目眩,浅浅一盆水泼上去却没能直接把火浇灭,正想冲去后院,李姑娘已拎了一桶水稳稳当当地走了进来,干脆利落地解除了险情。
我立刻伸手去翻床板,却被余热烫得差点跳了起来。张良见状上前一步,用剑身插入木板拼合的缝隙,稍一用力,将其打开。
隔板上七零八落地放着几支用来掩人耳目的竹简,已经浸了水,字迹模糊。我不在意,抄起竹简扔到地上,掀开了隔板。
之前抄写的竹简还整整齐齐地码着,我伸手从角落里掏出一个手臂粗的木盒,握在掌中时,一颗心才算终于落了下来。
杜竹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见状笑道:“你这傻丫头,火又烧得不快,刚才喊得那么大声,反倒是我们被你吓到了。”
“看来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张良开口道。
我还没有完全缓过来,一时只想到张良刚才放火之前问过我,又觉得难过,忍不住解释:“是……别人送我的东西,因为一直放在这里,我差点忘记了。”
“原来如此。”张良低声道,“是你兄长所赠?”
我闻言一呆,抬头看向张良,只见他神色依然平静。我想起之前和李姑娘说过的“哥哥”,恍然明白多半是她向张良提到,而后对我“哥哥”的身份有些猜测,然而不知为何,只是“他们谈论着我的事”这个念头就让我觉得心口发闷。
“不是,是另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如是说,眼角余光瞥见杜先生和杜竹声诧异的表情,也倦于多做解释。
一番折腾身心俱疲,我拿着盒子,准备把它放到柜子里。
张良忽然轻声开口:“你既然连人都不要了,又何必留着它?”
话音落下,屋中鸦雀无声。
我彻底僵在原地,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冻住,耳边嗡嗡作响,脑子一片浆糊。
“说话啊,宋翎。”张良的声音越发轻缓,“你还留着它作什么?”
我仿佛失声,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杜竹声犹豫着开口:“张先生,你……认识我们家小翎?”
闻言,张良呼吸一沉,短暂沉默后,淡声道:“劳烦三位,可否先出去片刻?”
“张先生,我不知道你以前和小翎是不是有什么渊源,但她在这……”
“阿声。”杜先生打断杜竹声道,“我们先出去。”
……
门关上了。
屋子里静得可怕。
我从张良问出那句话开始就没有动过,侧对着他,连视线都凝固。
“不打算解释吗,宋翎。”张良的声音平静而压抑。
我的思绪还是一片混乱,一开口,声音艰涩:“你……还记得?”
张良走到我身边,伸出左手。
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精瘦手腕,腕上一粒血珠浮在皮下,鲜红欲滴。
“在你看来,我应该忘记吗?”张良讽刺道。
我直直盯着那粒血珠,仿佛被人打了个闷棍。
是赤忻……
他没有骗我,但他瞒了我——他对张良用了遗忘,然后……解除了它。
“说话!宋翎!”张良用力抓着我的肩膀迫使我转身面对他,声音冷若寒冰。
“我该说什么?”我怆然低语,始终没有抬头。
“说你为何不告而别,为何言而无信,为何意外死于途中却事先交代慕子尧抹除我的记忆,又为何……死而复生,改头换面,出现在这!”张良的语气越说越低沉,到最后近乎咬牙切齿。
这些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说啊。”张良冷笑,“你不是一向巧舌如簧?三年之约,殊途同归——好个信誓旦旦,好个不思其反!”
字字如刀,直击要害,我扣紧了木盒,一呼一吸痛入五脏六腑。张良视线下移,突然伸手夺走了它。我如梦方醒,抬头对上张良冰冷的目光,心头涌上巨大的惶恐,立刻去抓:“还给我!”
张良的手定在空中,骨节挣白。他看着我,唇角扯出空凉的弧度:“你行,你可真行。”
手一甩,盒子砸到地上,骨碌滚出一支铜簪。
“一支死物视若珍宝,却避了我整整三日。”
听到这句话,我忽然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击中,心中一片酸楚:“我不该避吗?你不认得我,与其被你当陌生人对待,不如不见你。”
张良闻言气极反笑:“我不认得你?好……那你又何曾想过告诉我?”
我深呼吸:“我以为你忘记了。”
“是你认为我该忘。”张良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目光灼如烈火逼视着我,“宋、翎,你死了又如何?这一生我经历的生离死别不在少数,我纵是放不下你,也不至于因此崩溃。你要走便走,我是记着还是忘了,与你何干?”
我哽住,想反驳却无从反驳。
我隐瞒了太多。宋翎死了便死了,可如果张良没有忘记,如果他有朝一日起疑,如果他知道了那天发生的一切,又当如何呢?
“是你盼着我忘了你,恨不得你我无半分瓜葛。”张良声音冷沉,“难为你从前,还要违心承诺。”
我感觉到自己似乎在发抖,字句在脑中盘旋却拼凑不出口。
对上张良的视线时,沸腾的情绪却忽地沉了下来,刹那清明让我看清了他眼中的东西。
是被爽约后的愤怒,是无处问责的意难平。
是多年如鲠在喉,迟迟等不到终了的困厄。
“抱歉,是我不好。”我竭尽了全力,让自己维持着平静,“考虑不周,擅自为你做了决定,反倒……弄巧成拙。我从前说的那些话,也不全是违心,也想过,假如有幸能和你厮守,会如何……只是有些事,到底是强求不来。”
半晌沉默后,张良开口:“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静静看他,道:“从前确实是我辜负你,惹你伤心这么多年,是我错了。”
张良的目光仿佛凝固,良久,他很轻地笑了一声:“好,我明白了。”他低头靠在我耳边,仿佛曾经亲昵时,“你这个人,果然没有心。”
说完,他松开了我,转过身,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转身慢慢走过去捡起地上的铜簪,闭上眼,满面汀泞。
我麻了……为什么我写个He这么难……
真想打END……假如不是昨晚做噩梦梦到张良……
(咬牙切齿)下一章一定写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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