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千机［张良同人］》甘蔗羽荒

38、[三十七]隐而不说

　　“高先生明察。”我面不改色地注视着桌案上回环的纹路，语气稳当当——为了保命，暂时……暂时隐瞒部分真相吧。
　　高渐离再次沉默，片刻后，起身，淡淡道：“小跖你安排凌先生在这里暂时住下吧。”“啊？”盗跖愕然，“为什么是我？”话音未落就被我一捅小腿打断，而后十分无辜地低头和我对视。
　　我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盗跖：“……”
　　唉……这孩子既然看得出高渐离对我有意见，怎么就不能放聪明点呢？不是他，难道要让雪女来安排吗？
　　“辛苦你了，小跖。”雪女忍着笑道，一边说一边姿态优雅地起立，忽然，略一蹙眉，道，“对了，子扬，你身上血腥味有些重，是否受了伤，可需请医者为你看看？”
　　果然妹子比汉子贴心很多有木有！！！
　　虽然这贴心来得有点不是时候……
　　我微微一笑，站了起来，在盗跖和雪女渐渐愕然的眼神里慢慢踱步到雪女身边，踮起脚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雪女姐姐，我只是，来了癸水。”
　　雪女：“……”
　　盗跖明显还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看了看脸色渐渐泛红的雪女，又看了看面色坦然的我，随即，神情一变。
　　我在同一时间陡然感觉到了一股来自门口方向的寒流，忍不住一抖，视线一转，正撞上高渐离结了冰的眼神……
　　“咳……”我轻咳一声，站好，从容走到盗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植兄，有劳。”盗跖立刻笑呵呵地勾着我的肩把我带了出去：“好说好说，子扬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在盗跖的安排下，我暂时在墨家据点的一间屋子里住下。
　　我拿不准墨家对我放心多少，但是仅凭一句“是子房的人”就没有继续对我的盘问，可见他们对张良的信任已经到了一种多么可耻——呸，神奇的地步。
　　这个人情我也算欠得心甘情愿。
　　小狐狸从跟着我进了墨家的据点开始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我料想它也不至于逆天到能把某些不该引的人引过来，也就不打算找，直接扑到床榻上抱住被子开始缠绵。
　　说真的，这两天，睡眠严重不足啊……
　　不足也就罢了，难得睡下的时候，还连连做梦，严重影响睡眠质量。
　　例如刚才在有间客栈睡觉的时候就又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诶等等，我梦到什么了来着？
　　我盯着天花板苦思良久，然而依旧想不起来，也就不管了。
　　这种时候当然应该抓紧机会补觉。
　　前提是我能睡得着==。
　　说不清我究竟是过于不安还是过于亢奋或者两者皆有，尽管身体很疲惫，精神却很活跃。
　　首先，我从没想到过自己会变成“杀人犯”或者“被杀人犯”。
　　其次，我从没想到过自己会干出畏罪潜逃这种事。
　　最后，我从没想到过自己能直接接触到墨家。
　　想到这短短几个小时内的境遇我越想越睡不着，索性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开始思考目前的处境。
　　现在的我还是明面上的在逃杀人犯，自曝部分属性换来和墨家接触并受到某种程度的保护只是我为了保命而出的下策，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关键在于能不能洗清我的罪名。
　　如果张良等人无法在三天内找出温开被杀的真相，并且事情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温开的家人把这个案子捅到了官府那里去的话，就意味着我接下来基本不能光明正大地以凌颂的身份出现在公开场合了。在一个小时前，这对我来说是个大灾难，但现在我正以“张良手下人”的名义暂居在墨家，阴差阳错地离我最初的目标近了一大步——所以，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当然，最重要的是，保持住墨家对我的“看管”。
　　而如果我的罪名能够洗清，我倒是有了以凌颂的身份回到小圣贤庄继续生活的资格——但张良会打算怎么处理我呢？送我回小圣贤庄，还是让我继续留在墨家？对于我的“来历不明”，他很清楚，让我暂居墨家也只是权宜之计，如果就这样把我这么一个不清不楚的人隐瞒了身份放在墨家，怎么看都有点对不起墨家的兄弟姐妹。但同样地，我回去对小圣贤庄而言同样存在一定风险。
　　我托着下巴思考半天，忽然感到忧伤。
　　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不管我能不能洗脱罪名，都需要找到合适的理由“常驻”墨家才行啊……
　　毕竟不久之后把千机密码铜盘偷到手的盗跖是墨家的人，留在墨家是最有机会接近那个铜盘的。
　　于是，这意味着，我又要开始和墨家——甚至张良——谈判了==。
　　简直是把整盘棋推翻重来的节奏。
　　我悠悠吐出一口气，猛然间觉察到腹部一阵酸痛，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T^T好像忘记问盗跖茅厕在哪里了……

　　在一位墨家小哥的好心指引下我终于找到了茅厕，但是当我准备解决个人卫生问题的时候，隔壁传来的谈话声吓得我差点没抓紧自己的裤子。
　　“你说，子尧会和子钟被杀的事情有关系吗？”这声音……有点熟悉啊……
　　两秒钟的沉默过后，另一个我同样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了：“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
　　“我也觉得这件事怪怪的。子扬莫名其妙成了杀人犯，突然又失踪了，现在子尧也被牵扯进来……唉，我看啊，小圣贤庄也不是那么安全啊……”
　　“哈！小子，怎么？你害怕了？”
　　“你开什么玩笑？！我堂堂天明大侠怎么可能会怕这种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你没发现，三师公好像也有那么点不淡定了吗？比看到公孙大妈的时候还不淡定！”
　　接着便是三秒钟的沉默。
　　“小子，我提醒你一句。”另一个人幽幽道，“你可还欠着三师公一个人情啊……要是被他知道你……”
　　“呃、我这也是关心三师公嘛！你看他整天忙着帮我们斗嬴政那个大坏蛋就已经够辛苦的了，现在还要破解杀人案，一定很累！我多关心关心他，有什么不对？”
　　“呵……行啊，小子有长进嘛！看来和公孙先生过了一次招，领悟到了不少东西嘛？以后有机会，再找她讨教讨教，多学习学习啊？”
　　“别别别！我一听她说话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哈哈哈哈看把你吓的！”
　　“去去去离我远点！”
　　我听着听着，有点咬牙切齿——啊喂不带这样话说一半严重歪楼的啊！
　　那俩孩子似乎都开了门走出隔间了，我匆匆收拾了一下，也推开门冲了出去，朝着那两个熟悉的背影喊了一声：“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
　　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前方那两个人是僵在原地了。
　　大约过了两秒钟，他们终于慢吞吞地转过身来。
　　表情暂时称之为变形。
　　“子、子扬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实话这是我穿越以来见过的少羽最不淡定的时候呢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笑了一下：“你们猜？”
　　少羽：“……”
　　天明在旁边叫出声：“这该不会是三师公安排的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句话说对了一半——但是我决定明智地不多作阐述：“那你们呢？子明？子羽？怎么也出现在这里了？”我挑眉，“也是三师公安排的？”天明“嘿嘿”一笑：“子扬果然聪明……”话音未落，就被少羽一个胳膊肘戳回了肚子里。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
　　“在下少羽。”他双手抱拳，认认真真地行了一礼，“先前有所隐瞒，实属不得已，希望凌兄不要介意。”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已所以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没事。”我微微一笑，瞥见天明站在旁边纠结挣扎的表情，善解人意地替他报了名，“少羽，天明——是吧？”天明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你知道？”没等我解释，他愤愤然攥紧拳，“三师公居然连这个都告诉你了！”话音刚落，少羽开始咳嗽。
　　我说少年你对你家三师公到底多大怨？
　　鉴于目前我还欠着张良若干人情的状况，我选择不让张良背这个锅：“通缉榜上有你们的名字。”当然，我也隐瞒了部分真相。
　　天明怔了怔，忽然，脸色大变：“那你那天不就是已经知道……”话没说完他抬起的手就被少羽硬生生按了下去。我看着天明一脸三观濒危的表情，诚恳地解释：“我看你们也不像大奸大恶之人嘛，何况，后来还是三师公亲自把你们接进去的。”
　　闻言，天明脸色稍缓，挣开了少羽的挟制，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说：“嗯……其实，我看你，也觉得不像大奸大恶之人。”
　　我嘴角一抽。
　　少羽很是顺手地又捅了天明一肘：“小子，別乱说话。”天明不满了：“我实话实话而已，哪里乱说话了？”少羽眼角跳了跳，看神色有点无语。
　　我看着表情包极其丰富多彩的天明，忽然间心生感慨：“是啊，能实话实说，言所由衷，很好。”闻言，两人一怔，看我的眼神分明有些不解。
　　我当然不会跟他们说这是我和张良相处若干次后才有的深刻感悟，挑拨离间这种事本姑娘从来不做。
　　“我说……”我叹口气，双手拢在袖中，“你们两位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啊？”天明一脸茫然，少羽则是一怔。
　　“你们两个现在怎么会在这里？”我提醒道，“现在午时不到，正常来说，你们现在不是应该在上课？”见两人面露犹豫之色，我进一步追问，“是不是庄上又出什么事了？”少羽和天明相视一眼，接着，前者干笑：“没什么，我们就是觉得庄上太闷了，所以……”我打断他：“不是逃课，而是根本没有上课了吧？”
　　少羽的表情有点僵，而天明低了头没有看我。
　　稍稍沉默后，少羽抬眼：“子扬，你刚才……听到了是不是？”
　　我垂下眼，感到脸上的肌肉有点僵硬：“嗯……子尧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个小时后，当我窝在屋子里盯着杯中水思考人生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来了。
　　但敲门的人没有开口。
　　普通的墨家弟子及天明少羽大概会先主动地问我在不在里面，雪女会温柔地喊我的名字，于是在剩下的可能性之中有三分之一是我现在不是很愿意面对的那种——然而结合敲门的节奏，这概率得提升到二分之一以上。
　　我没动：“请进。”反正门也没闩着。
　　门外的那个人却没有立刻推门进来，嗓音清浅，淡淡传来：“子扬不问来者是谁便敢将人迎进屋中？”
　　说实话，我不知道他这个时候跟我计较这个有什么意义，但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心态，我回了他：“因为此时不论来者是谁，我都没有权力将其拒之门外。”既然是寄人篱下，姑娘我还是很识趣的，横竖这不是我的地盘，而现在任何一个会来敲我门的都比我有做主的资格。
　　片刻沉默后，门终于被人推开。
　　我稍稍偏过头，眯起眼看向门口。现在正当中午，屋外阳光正盛，他跨过门槛从门口走进来时，周遭都带着淡淡一层亮光，加之反射性能较好的衣衫布料……简直能晃瞎人的视网膜。
　　这个人啊……总是能让人在一瞬间被迷惑。
　　我笑了笑：“三师公怎么也来了？”张良盯着我的脸着重看了看，眉心似乎轻皱了下，但一眨眼又是那副淡淡的神情：“我带韩姑娘过来，顺便来看看你。”他一边说一边走近，走到案边时停住，看了一眼案上半满的杯子，略皱了下眉：“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喝凉水。”我低头看了看那杯水，勾了勾唇角，一笑：“是啊，不大合适，喝了可能要难受了。”说完，我举起杯子，手一翻，把杯中水泼在了地板上。
　　水滴四溅，泼出了一片狰狞怪异的图案。
　　张良的视线扫过地上那摊水渍，再看向我时语气分明冷了不少：“子扬，出什么事了？”我抬起头看定了他，一字一句慢慢说：“这杯凉水，喝了可能会难受，不如倒掉来得干脆——三师公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无言对视片刻，周围的空气似乎也一分分地冷了下去。
　　最终，还是张良先开的口：“你知道子尧的事情了？”我笑了笑，一样盯着他的眼睛不放：“难道三师公认为我不该知道吗？”杯子被我放回案上，杯底撞上了木案便沉闷一响，声音突兀惊心。

　　据天明和少羽所说，萧朗注意到了慕风中途曾匆匆离开又匆匆回来，所以私下向慕风询问，是不是他助我脱身的——但不巧，他们谈话的内容被温开的兄长听到了。温家兄长大怒，认定了慕风和我是一伙，都是杀害他弟弟的凶手，要先将慕风送交官府。尽管小圣贤庄这边竭力阻止，但温家仍不愿意就这么放了慕风，最后双方妥协，在小圣贤庄能给温家一个交代之前，慕风由温家人亲自看管。
　　所以，温家人才答应了三日之约。
　　而这件事，发生在张良来有间客栈找我之前。
　　于是，张良先生——你刚才，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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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现在想做什么？兴师问罪？”张良的语气平淡无波，目光却一寸寸变冷。我抿了抿唇角，站了起来，理了理袖子站好，垂下眼，说：“学生不敢忤逆师长。只是子尧既然是因我之故才受牵累，凭良心说，我做不到置若罔闻不闻不问。料想以三师公的周到，您应该有您的筹划谋算，可惜学生愚钝，体察不了，如有冒犯，请三师公见谅。”
　　我说完后半晌，屋内静得可怕，陷入一片气息全无的死寂中。
　　“话说得很好听。”张良终于开口，语意微凉，“但是，你宋翎到底几分真心把我当作师长——这件事，你我心知肚明。”我眼观鼻鼻观心，不接茬。
　　突然间，我感觉到两道锐利的视线落在我头顶，指尖一颤，我握紧拳，不抬头。
　　“宋翎，你在生气。”张良的声音泛着寒意，“但原因是什么？只是因为我对你隐瞒了这件事，还是你根本就认为，这件事本身就是我的安排？”
　　-------很重要的题外话-------
　　那个……我可能大概也许十有八九是卡文了……卡在第一卷快结束的地方我知道是很不道德的但是接下来这几章我真的有点怕写崩QAQ所以说你们给我两个月时间吧，7月4号前我争取把第一卷结局部分写完一起放出来。
　　然后……然后此文就要进入长期停更阶段。
　　不我不会弃坑不会弃坑不会弃坑，重说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