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奸商》包小蛮

5、相思

　　这一日，又收了两个大户人家的定金，念儿乐得嘴都合不拢，拍拍方里的肩膀，十分豪迈地道，“最近生意实在是好，若是再得了秋赛头魁，非要请全坊子的人到蓬仙居搓一顿不可！”二人行到了坊子，推门进屋。
　　这话大概被屋里的人听见了，一个梳着羊角辫子的绣娘笑说，“行了吧，我的好念儿！我们谁还不了解你呀，现在说的好听，付钱的时候却是千百个不愿意，好似请我们吃顿饭，肠子都要悔青一样！”
　　一屋子人全被逗笑，这念儿抠门在全长安恐怕都是有名的了，莫说是长安头一号的蓬仙居，平日谁买的菜贵了些，念儿都要絮絮叨叨半天。
　　“若是得了头魁，我才不会在乎这点小钱！”
　　瑟瑟放下手中活儿，冲念儿笑说，“好好好！蓬仙居就蓬仙居！难道我们的念大坊主还能请不起不成？”
　　“嘿嘿！我请不起还有你在啊！”竟将刚才的豪情忘得一干二净！
　　念儿边说边走到了瑟瑟面前，不禁赞道，“哎呦！我的好瑟瑟！这桃花绣的真是活灵活现，花瓣都要飞进我的眼了！你的手艺又精进许多！”
　　“谁叫我摊上了个雄心壮志的坊主，只能拼了命的长进，还生怕哪一天不能为坊主鞍前马后的效力呢！”虽是玩笑话，瑟瑟却也是半带着认真。
　　念儿听了朗声笑说，“如此甚好！以你的手艺，绣制秋赛的样衣绝没问题！看来只差我的服饰稿子了。这几日我要好好琢磨一番！”

　　念儿与瑟瑟并非自幼相识，几年前跟着娘和方里来到长安，机缘巧合地遇见了刚被后母卖到青楼、誓死不从的瑟瑟，念儿怜其遭遇，花了全部积蓄给瑟瑟赎了身。此后，瑟瑟就与念儿母女还有方里一起生活。后来开了依桃坊，两个女子跟着念儿的娘亲刘氏学习刺绣，瑟瑟很是用功，日也绣夜也绣，两三年过去，竟学去了刘氏九成的手艺。刘氏是当时名满天下的绣娘，名师出高徒，瑟瑟手艺自然也是非同凡响。刘氏过世后，念儿独自撑起依桃坊，瑟瑟更是暗自努力，要凭着自己的本事帮着念儿撑起坊子。
　　如今，瑟瑟的手艺可谓是冠绝长安城，依桃坊能够如日中天也和瑟瑟精湛的绣工有很大关系。四季坊曾许重金想要挖掘，瑟瑟连眼皮子都没抬就拒绝了，她今日的一切都是念儿所赐，绝不会背叛依桃坊！
　　有了瑟瑟这员大将，念儿干脆也不做活儿了--反正自己费尽心力绣的花样，连瑟瑟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手艺居然差这么多！
　　手上的活儿虽然不做了，可脑子还是要动的。也许是因为母亲是出名的绣娘，念儿对于花纹图样之类独有一番见解，她画的花样子总能让人耳目一新，很多年轻女子都十分追捧。这二年，每每依桃坊出了什么新样子，其他的坊子只要跟风制些相似的，都能赚到些钱。
　　念儿画图样儿，瑟瑟刺绣，打交道跑腿的事交给方里，三人十分默契。坊子其他的人也都感激念儿母女相救之情，做起活来，有十分力气断不会出九分。凡事都如此，人心一齐，也就成了七分，加之念儿颇有些生意天赋，依桃坊虽是后起之秀，如今却能与长安城两大老字号成衣坊并驾齐驱。
　　这次参加秋赛，不仅要制女子的衣裙，还要制些男子的。依桃坊平日只卖女装，念儿还未曾画过男装的图样，想了半晌，仍是久久不能动笔。不断在记忆中搜集曾见过的贵公子的装扮，想着想着，脑中竟然出现了江齐的身影，他挥着长剑，嘴角仍是一丝不怀好意的笑。一袭平凡的白衣，穿在他身，竟是风姿绰绰，赛过长安城所有豪门公子。想着江齐的身姿，颇有了些感悟，一点一点在纸上描出，没多久居然凑出了件完整的。
　　念儿仔细端详衣稿，又修改了几处，终于满意，心想：若是他来穿，必是英俊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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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过后，念儿侧躺在榻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抚着书。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善戏谑兮，不为虐兮……倒是蛮像他……”念儿颇有兴致地自言自语，“不对不对，这诗原是赞卫武公君子之风的，他算什么君子？魔头还差不多！”
　　“什么魔头啊？还没到夜里，难不成坊主见了鬼了？”瑟瑟边说着边进了屋，一扫见念儿手中的书，大惊，“念坊主竟然看上《诗经》了？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念坊主你可从实招来？”
　　念儿赶紧把书一扔，一脸无辜地说：“我不过是借他的身子想了想衣服的图样儿！有什么可招的？”
　　瑟瑟起初没懂，一想这两日念儿正在为画不出男装衣稿着急，小女子心思一转，马上明白了几分，慢悠悠地走到念儿近前，暧昧地看着她，道“我只是问你哪里来的外财竟然舍得买《诗经》！你这样一说，反倒是露了马脚。”
　　“我……”原来人家本不知情，自己却一时大意先招了！
　　“快说，快说！念坊主借了谁的身子？魔头又是怎么回事？”女子的闺房话总是离不开思慕的男子。可念儿倒好，整日里嘟囔的都是算盘经，从未刻意提过哪个男子，这次稍稍露了馅，瑟瑟积压数年的兴致一涌而出，暗暗起誓，定要挖出这个惊天的情报来！
　　“我谁的身子也没借！…………哎呦！别瘙痒！不带这么玩的！痒！痒！……”
　　“你说不说？不说我可不停手了！”念儿最怕痒，这可是瑟瑟制她的杀手锏。
　　“好了好了！姑奶奶！我招！我全招还不行么？”
　　瑟瑟赶紧把耳朵凑近了念儿，“说吧，我绝不告诉别人。”
　　念儿没好气地看着瑟瑟此时的嘴脸，心想，你可要践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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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居然借那魔头的身子画衣稿？！”瑟瑟惊叫。
　　“还说什么绝不告诉别人！你这样喊，全依桃坊都要知道了！”念儿简直要气疯了。
　　方里走到门口，却听见两女子的闺房话，脸色一沉，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得到了想要的情报，瑟瑟极为满意的躺在榻上，舒展着全身。
　　“我说何以你打从赵国回来就有些异样，原来如此！”
　　“哼！这下你要高兴了，再无需担心我会抢了你的方大爷！”被套了秘密，念儿很是不悦，想要扳回局面。
　　“我……我才没有！”
　　“你说没有，恐怕全依桃坊的人都不信！”
　　“真有这么明显吗？”
　　念儿十分肯定的冲瑟瑟点了点头，随后钻进被子，不论瑟瑟再如何问，也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