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速盲婚》牛米

10、我愿意

　　季宁看着方子彦把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一颗硕大的钻石闪烁着，戒指套好，她下意识地轻轻晃了晃，大小竟然合适，她扬起嘴角笑了一下。这枚戒指本应该是套进苏美手指的，她戴着尺寸竟也是恰如其分。

　　“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她抬起头看着方子彦，嘴角的笑还在，方子彦也微微笑了一下，弯下腰在她的嘴角印下了一个轻吻，季宁想，他也许正吻在她嘴角的那朵笑容上呢，多好。

　　礼成，退场。挽着方子彦的手臂往前走的时候，季宁竟然在想，相对于一周前和江柏宇的彩排流程，这个婚礼仪式真是简单极了，轻松极了，好极了。就像在电影上看到的，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向新郎，新郎新娘相互说出我愿意，然后交换戒指，新郎吻了新娘，仪式就结束了。多么干净利落，只是这样，她的人生在随后一段时间里就要和方子彦的绑在一起了。

　　“我愿意”。

　　大多数的新娘在说出这三个字时的心情本应该是充满幸福和快乐的吧，往往电影演到这里的时候，新娘就会喜极而泣，有时新郎也会跟着感动到泪眼模糊。季宁觉得遗憾，她失去了喜极而泣的机会，她说出我愿意时多么平淡，心里也很平静，波澜不惊，方子彦呢？他的声音本就没有情绪，那三个字也像是照本宣科。她和他这两个临时凑起来的新人，多么平静多么程式化地就完成了这个本该是神圣无比的仪式。

　　她不是他原定的新娘，他也不是她的原配，可是最终结了婚的却是这样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他们两个人，在结婚这条路上，真是走了一条破天荒与众不同的路呀。哦，对了，他们还进行了一项电影里没有演出来的仪式，她和他在双方父母和主婚人的见证下签下了婚书。这下是真的逃不了了。

　　季宁突然想到，她真是有些后悔没有在婚礼举办前先和江柏宇去领结婚证呀，爸妈问过她，她征求过江柏宇的意见，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说：我们按西方仪式，现场签署婚书，这样就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了，他会安排好。她想当然地就听了他的。如果当初她先未雨绸缪地坚持领了证再办仪式，管他西方中方，先从法律上把他抓住再说，那么，今天的局面也许就是合家欢了。

　　可惜，她未能未卜先知，她最大的失败或许就在于她总归不是这样一个处心积虑的人。以前江柏宇总说她在很多方面都很天真，事实上的确是的，在很多问题上她宁愿选择接受和相信好的那一面，也很善于阿Q地把负面情绪即刻忘却，再自欺欺人地强行转到正面来。你看，虽然她没能如愿嫁给江柏宇，可最终还是在这一天把自己以闪电速度嫁出去了……

　　在整个婚礼过程中，季宁的脑子里就是装着一大堆这样那样的胡思乱想度过来的，她的头很疼，身体很疲惫，神经很紧绷，精神很混乱。她只能胡思乱想，她不能思考到当下，当下，她稀里糊涂就把自己交给了一个陌生人，如若他们不是明天天一亮就要离婚的话，那么，她将要和一个陌生人走入婚姻，走入生活。

　　多么可怕。所以，她怎么可以去想？她害怕自己一想，将会控制不住成为今天第三个逃婚的人。那，就真的是大新闻了。那样，方子彦将是今天最惨的人了。

　　对了，方子彦，她侧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似乎丝毫也不为他逃婚的新娘感到可惜和难过？他转过身就若无其事地将戒指套进了她的手指，他不在乎吧？毕竟他和苏美并没有感情基础。她凄凉地想，今天的四个人中，最惨的那个人依然只能是她……

　　仪式结束就是婚宴了，方子彦带她回到休息间，他对她说：“你好好在这休息，如果需要你出现，我会叫子青来带你出去，你看你的样子，”他笑了一下，“眼睛这么肿，真是没法见人了。”

　　“尽量别让我出去吧，能应付的你应付好了。”

　　“好，我争取。我先出去一会，楼上我安排好了房间，晚上我们可以就在酒店休息。”

　　她一怔：“这里？”

　　他轻笑一声：“对，这家酒店是方家的产业，是我在打理，所以尽管今天的事情比较突然比较混乱，在调整和调度上是没问题的，我会处理好。”他看着她认真地说：“我问过子青了，你家的亲友有九个人留下来观礼，在婚宴上的位置我也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安排了人专门照应，一会我会照顾你的父母，现在也是我岳父母了，你放心。”

　　“好。”她说，“我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想今天我要是不出去陪着你招呼客人大家也应该是可以谅解的。如果可以，你能不能找个人带我上去到房间里休息？”

　　他看着她疲惫的神色，点了点头，“我带你上去。”他帮她取下她的头纱，他说：“很美。”

　　她惋惜地想，婚纱的确很美，可惜她的脸变形了，眼睛肿得像核桃，再有，她竟还在想，江柏宇没能看见披上头纱后的她，真是可惜，这原是为他准备的。

　　她看了他一眼，略不自然地说：“能不能不要安排我去你原定的婚房？”

　　他说：“不会，我在上面有专用的套间。”

　　她点点头，任由他拉着手把她带出去。

　　他们乘电梯上到顶层，他带她走进一个房间，地毯松软，刚进去她就甩脱了高跟鞋，光脚随着他再走进卧室，她无心细看房间格局摆设，直接朝床上扑下去，她把脸闷在被子上对他说：“我父母要离开的时候你能不能让他们给我打个电话？哦，不行，我的手机在可媛那里，房间里有电话吗？我想在爸妈回家之前和他们说几句话。”

　　“好的，我下去了，结束了我就上来。”

　　“嗯。”

　　她几乎没有听见他锁门出去的声音，房间里寂静无声，她放空自己，很快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很熟，她是忽然就睁开眼睛的，毫无预兆，她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一会儿的时间。眼前一片黑暗，恍惚间她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意识回流后，她在黑暗中翻了一个身，这才发现她的身上竟盖上了被子。

　　房间里竟一丝光线也没有，她摸了一下，她依然穿着婚纱，可她依稀记得睡着前她是胡乱趴在床上的，不可能自己给自己盖被子，还好好躺在枕头上，方子彦后来又回来过？在这个房间里，她连门的方向都分辨不了。

　　她试着叫了一声：“方子彦。”

　　没有动静，她放大音量又叫了一声，片刻后门被打开了，外面厅里的灯光照了进来，方子彦背光站在房间门口，“你醒了？”

　　“现在什么时间了？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他像是也刚刚睡醒，身上裹着一件睡袍，声音有些暗哑，他转头看了一下，回答她：“两点三刻了，半夜。”

　　“啊？我睡了这么久了吗？”她爬下床，走了出去，“这么晚了，我爸妈回去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又半躺下去，“早就回去了，我让人开车送回去的，我打电话上来你没接，我估计你是睡着了，就先让你爸妈回家了，你明天早上再打个电话过去吧。”

　　“好。”她看着他歪在沙发上，很累的样子，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霸占了你的床，我没想到我会睡了这么长时间。”

　　他半睁着眼睛看她，良久才突兀地笑了一下说：“你没忘记我们已经结婚了吧，不需要说对不起。”

　　她挠挠头，看着身上的婚纱，问他，“还有新的睡袍吗？我想先洗个澡。”

　　他随手一指浴室的门：“我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放在浴室，毛巾和浴袍都在里面。”又指了指不远处放在地毯上的一个包，“这是你的朋友让我交给你的。”

　　她走过去，打开看了一下，这只包里只装了她原要在婚宴上换穿的两件礼服，还有一双高跟鞋，一件小外套，除此外别无他物。她哀叹一声，两件礼服都是裙摆几乎拖地的，怎么穿？还不如她身上的婚纱，短款还方便走路。

　　她直接向浴室走过去，进去片刻后她又转出来问他：“我好饿，还能叫吃的东西吗？”

　　他一直在眯着眼睛看她，闻言摆了摆头，“太晚了。”看见她的头立刻垂了下去，他又说：“你先洗吧，我想想，给你找点吃的。”

　　“谢谢。”

　　她站在莲蓬头下快速地洗头洗澡，全身饿到虚软无力，连把手抬起头都觉得困难，她一边喘气一边洗一洗停一停，忽然地，一个念头冲进脑海：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她定在原地，今天的确是她和方子彦的新婚之夜，尽管他们的状况有些不寻常，她从没想过今天晚上要和他发生点什么，可今天确确实实是他们的新婚夜呀。

　　她为什么不一觉睡到天亮？为什么要中途突然醒过来？一会怎么面对他？装糊涂混过去算了？后知后觉的她顿觉全身更加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