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锦》吉特尔木人

20、郄蒙

　　“哦！回来了！”天色接近傍晚，络腮胡忽然跳起来，指着小路叫起来。
　　媞微也站起来，两个人影蹒跚着爬上山崖。
　　“呼……不行了……累死了……”鬼斓一上来就瘫倒在地上，希尔蒙东也一屁股坐下去。
　　“你们……呃，好大的酒气！”媞微捏住鼻子。
　　“你们拿到了什么呀？”络腮胡很兴奋地问。
　　一片静默。
　　媞微踢了踢鬼斓，发现这货已经睡着了。
　　“先送他回去吧。”希尔蒙东把鬼斓背起来。
　　络腮胡急忙拦人：“那、那胜负呢？游客还等着呢！”
　　媞微摆了摆手：“平局好了。”
　　“啥？”络腮胡惊叫。
　　平局的话，那就是所有人都赢了，千百位客人，全部环城夜游！那会累死的哇！
　　媞微耸肩：“反正你当初叫我评定的，既然他们俩什么都没拿回来，当然平局了。”
　　媞微拍了拍希尔蒙东：“走吧，去换衣服喝点热水，你们也该饿了。”
　　三人消失在树林里，只留下络腮胡一人在风中凌乱。

　　回了悬脚楼，媞微抽了两条毛巾扔给他们，然后去烧水。
　　希尔蒙东先去洗澡，媞微把鬼斓扔在地上，自己搬了个梯子爬到房顶。
　　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错，按照当时的角度和力道计算，希尔蒙东的制服应该被扔到房顶上来了。
　　“啊，找到了！”悬脚楼的屋檐四角翘起，是为了让雨水斜射出去，希尔蒙东的制服就挂在哪里。媞微小心地爬过去，一伸手把衣服捞过来，急忙去看衣服上的尺码大小。
　　忽然背上一寒，媞微转头，有一只巨大的虫子正对她虎视眈眈。那个虫子的嘴跟她的拳头一样大，要是被咬上一口……媞微抖了抖。
　　她想起来了，鬼斓曾经说过，这里毒虫很多，要她带好药剂。
　　说起来媞微天不怕地不怕，就是……非常怕各种奇奇怪怪的虫子！
　　“嘶——”虫子挪动了一下，它肥肿的身体往前爬了爬。
　　媞微闭了闭眼，也往后挪了挪，房顶上有瓦片噼里啪啦掉——她本来就已经在边沿了。

　　“媞微……媞微？”屋子里的鬼斓醒了，一醒来发现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门开着，晚风灌进来，吹地贝壳帘子噼啪响。
　　鬼斓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抓着头发往外走：“人呢？门都不关。”
　　鬼斓刚要关门，忽然间几片房瓦砸在地上，鬼斓揉揉眼睛，看见一把梯子。
　　“媞微！”鬼斓一下子清醒了，小跑两步仰头，媞微抱着飞檐，姿势滑稽，“噗哈哈，你干嘛呢？要当梁上君子吗？不过，这个房子里最值钱的就是少爷我啦，你不用偷，我免费送你！”
　　媞微缓慢把头转过来，面色苍白，声音颤抖：“鬼、鬼斓……”
　　鬼斓刹住大笑：“怎么了？上面有什么？”
　　“有……一只、很大很丑的……虫子……”媞微小小声，好像害怕被虫子听见了。
　　鬼斓张开手臂：“那你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你行吗？”媞微害怕之余不由得露出一点嫌弃（……）。
　　“没事，”鬼斓笑出一口白牙，“我一定会接住你的。”
　　“就你那小细胳膊细腿……啊！它它它它过来了！”媞微都快哭了，声音抖啊抖。
　　“只要你不是太重，我就能行。”鬼斓龇牙咧嘴，忽而表情认真起来，“呐，我说过的吧，我不会害你。”

　　媞微愣了几秒钟，鬼斓温柔地笑起来。

　　“有吗？”媞微忽然皱眉。
　　鬼斓一阵胸闷，转身就走：“你好，再见！”
　　“喂喂喂！别走啊！”媞微大叫起来，那个虫子好像受了刺激一样，忽然弹起来。
　　“啊！！！”媞微闭眼尖叫，手一松，任凭自己掉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媞微两个小时没理鬼斓。

　　三个人都梳洗干净之后，媞微去街边小铺买了当地的特色烧烤，弄了两瓶酒招待希尔蒙东。鬼斓用希尔蒙东当挡箭牌，也蹭吃蹭喝。
　　“本来说要带你夜游的，可是今晚实在人太多了。我自罚一杯。”希尔蒙东穿上了鬼斓的衣服，对于鬼斓来说很宽松，但在他身上就变得很紧绷。
　　“没事的，络腮胡他们今晚有的忙了。”
　　河道上船来船往，挤得不行，无数船灯摇摇晃晃，环城河道成了一条闪光的缎带。
　　媞微眼珠一转：“对了，说好了帮你做衣服的，我来给你量尺寸吧。”
　　鬼斓和希尔蒙东对视一眼，希尔蒙东放下酒杯，鬼斓拿了一串烤串儿起身欲走。
　　媞微皱了皱眉，这两人搞什么鬼？
　　“鬼斓！”柿子要从软的捏，媞微气沉丹田一声大喝，鬼斓犯了错误正心虚，这个时候媞微任何命令他都无条件服从。
　　“有！”鬼斓立正。

　　不正常，这两个人从悬崖下回来以后就好像勾搭（？）在一起了，不仅老是互换眼色，还神神秘秘。

　　“鬼斓啊，”媞微在魔球上扭动了一下，好让自己坐得笔笔直，散发出一种凶狠（……）的气质，“你今天到临风崖，到底拿到什么呀？”
　　希尔蒙东接过话头：“其实，那个山洞，确实有折射内心的力量。它会给你考验，通过考验就能许愿。”
　　“这样啊。”媞微点头，再冲鬼斓阴森森地笑，“你许了什么愿啊？两手空空不会没有通过考验吧？”
　　“过了，许愿了。”鬼斓把头低下去，“愿望……也成真的了。”
　　媞微打量他一番：“到底什么愿望啊？你什么都没带回来，难道许愿自己变成熟一点？”媞微还在记恨鬼斓没有接住她这件事，想着法儿讽刺他。
　　“不是。”鬼斓深呼吸，抬头看着她，“我的愿望，是找到郄蒙，把他带回来。”

　　安静。

　　入夜了，街边河灯亮起来，婴儿粉和天蓝混杂的颜色，夜风吹得河灯旋转起来，灯壁上的图案透射出的影子也旋转起来。
　　河面上人声嘈杂，船夫的号子声和游客的抱怨混杂在一起。
　　所有美好的东西，一旦被太多人占据，就变得一团糟。

　　“你……再说一遍？”媞微心口微微一痛。
　　鬼斓看着她，眼神有些忧伤。
　　身后希尔蒙东站起起来，走到她面前。

　　“对不起。
　　“我是郄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