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彼岸》舟去

3、第 3 章

　　我觉得彭川挺好的，倒不是因为我和彭川似乎比和其他三个人更有默契，而是他本身就是个不错的男生
　　话少的男生总让人觉得更可靠。身高一米八的彭川，配上干干净净面孔和坚定眼神，认真听着别人说话的样子还是挺有范的
　　来自那个以火炉和鸭脖子扬名全国的城市，彭川的普通话总是平卷舌不分，但这不标准的普通话加上诚恳的语气反而总有种同龄男生没有的稳重

　　“你居然早就盯好了，”我揉了一下老李的头发：“不过老实交代，你到底是喜欢吃他带来的鸭脖子，还是喜欢他”——彭川妈妈开了个小小的摊位卖鸭脖，时不时就给他寄来一些，每次阿沁和老李都嗷嗷叫着冲向彭川提着的袋子
　　老李“嘿嘿”傻笑一声，难得的忸怩起来
　　我叹口气，这姑娘没救了，本来智商就是个位数，这下彻底清零了，我嫌弃的侧着身子看着老李：“行不行啊，你这刚喜欢他，就学着他嘿嘿了”
　　老李笑的没脸没皮：“像不像，像不像？”
　　老李那花痴的小表情，笨拙的很可爱

　　“用不用我帮你问问他？”我把口中的糖块嘎扎咬碎，边吞口水边问
　　“呃”老李犯了犹豫，十分不好意思：“还是先别了吧，我不敢。”她用手比划了一下：“让我再纠结一下下，一下下”
　　“随便你”我无所谓的
　　老李凑在我身边，虽然没有动，依然有种蹦蹦跳跳的感觉：“江南陵，你和彭川那么好，你知不知道现在他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我十分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谁啊？我认识不认识？”老李的表情如临大敌
　　“他妈，彭川现在最喜欢的女的就是他妈。”关于这一点我很肯定
　　“切——”老李松了口气，用书包砸了我一下：“女生，我说的是女生，他妈那能叫女生么”
　　“前女生”我严肃的解释道

　　老李鄙夷的瞪我一眼，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那你知不知道他以前喜欢的女生什么样？”
　　我仔细琢磨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彭川前女友的样子。他进大学前就已经和前女友分手了，都几年了，我只在他手机里翻出来过一张他们不清楚的合影，那女生什么样我是真记不得了，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老李低着头，手在她宽大的风衣兜里不停摩挲，半天才说：“那你说，我有希望么？”
　　“有啊。”我点点头：“你这么可爱”
　　老李得意的笑了，偷偷吐了吐舌头，但随即又紧咬嘴唇：“我这么丑，也就是你觉得我可爱”
　　我心里想你这样要是算丑，合着全校女生都是恐龙了，嘴里忍不住说：“你能攒点人品么？都校园女神了你还想怎样？”
　　老李不好意思的拉着我的衣袖：“哎呀，我就是丑，不光丑，还矮。我每次穿着大衣下楼都觉得自己是个土豆往下滚”
　　我看着老李土黄色的风衣笑的差点没背过气去，脑中自动出现她连跑带滚冲下楼的样子
　　不过凭心而论她真好看，黑发如瀑，唇红齿白。虽然矮了点，但那么瘦，第一次看到她，我就觉得白而细弱。当然后来，我们都认清了她真汉子的本质

　　耐着心陪着坠入爱河少女心澎湃的老李腻味了半天，最后大概她也演不下去了，在我面前扭来扭去：“你要是彭川就好了，我就没这么难为情了”
　　我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趁她还没把书包砸过来，赶紧逃走了
　　还没走出她们学校大门，手机一振，打开是老李的短信：“从明天起，我决定要去你们学校自习，为了革命而奋斗！！！你记着以后帮我多占个座，大恩不言谢！”
　　我对着这条短信笑了半天，最后想来想去，给她回了个“呸”

　　在拿到八喜后，我委婉的告诉了爽子老李不喜欢他
　　爽子的表情抽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说：“没事，我就知道她不喜欢我，你不用安慰我。”还不等我真的安慰他，他就抢过勺子，抢先在罐子里挖了一大块冰淇淋，在我愤怒的叫声中面无表情的咽下去
　　爽子没理我的抗议，转身就走，临走时挥了挥手：“放心，爽爷我从不缺妹子”
　　我真想也回他一个呸
　　但是看到他走路低着头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他有点可怜有点悲壮

　　从此老李就开始跟着我混
　　学校自习座位一直很紧张，我以前总是偷懒在宿舍看书，但因为要带着老李这拖油瓶，我不得不找来空闲教室表，带着老李四处流窜自习
　　还好老李不怎么占地方，没提什么要有电源插座，要靠窗的要求。她每次都是带个大大的帆布包，装一两本很厚的书，静静的坐在我旁边带着耳机专心看书。有时候她会趴过来，凑在我胳膊上看我的书，或者在我的作业纸上画画，边画边低声坏笑
　　她洗发露的香味淡淡的，特别好闻

　　我们学校其实特别小，但我们只遇到过几次彭川，国庆节后随着课业渐渐重了，小分队也没再聚会，所以几次偶遇，几句问候都让老李开心的不得了
　　有一次只是远远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像彭川，老李就激动的死死抓住我的手，但是我提议追上去看看时，她又特别犹豫。终于还是我豁出去跑到前面一看究竟，老李的表情像是等着宣判一样。我摇头的时候，看到老李一下子失望的表情，直到走到了食堂，她还念叨“刚才真的很像啊，不过好像是比彭川低一点点”
　　吃完饭老李还不甘心，嚷嚷着吃撑了要我陪她去操场走一走消食，我知道她是想去看看彭川是否在踢球，就她那食量，再吃两鸡腿都没问题，但我没戳穿她，我怕她急了咬我

　　在操场我们没看到彭川，倒是看到胖子一个人坐在观众席上
　　我们本来想去打个招呼，还是老李看出来胖子脸色不好，拉着我偷偷溜了
　　晚上我在学校BBS上看到消息，从今年起六级不过没了保研资格
　　胖子是个聪明的胖子，他一直是奔着数学家去的，虽然阿沁总是嘲讽他当了数学家准能穷的瘦下来
　　有理想的胖子也能很伟大，只是他的理想被一张小小的合格证书击碎了

　　平安夜我们还是聚了一场，还是在校门外的烤肉店。冬天了，烤肉店都开始卖暖锅，蒸腾出的热气让每个人的面孔都有些模糊
　　阿沁死拖硬拽的把胖子也拉来了，胖子垂头丧气的，看起来似乎是，真的，有点瘦了
　　各怀心事，话少酒多
　　几瓶酒见底后，胖子脸色通红，愤怒的对着我说：“你说，TMD为什么我在中国上学，还TMD非得要学英语”
　　他有点醉了，脸上有种暴烈之气，手指头都快指到我脸上了，老李坐在我身边非常紧张，一直把我往后拉
　　阿沁也来拉胖子，但胖子大概是这段时间太郁闷了，一直不断的对着我重复这句话

　　最后还是彭川一把拉开了胖子
　　彭川指着他鼻子说：“你TM是爷们不？你这样对女生说话。我告诉你，你少在这儿指天怨地，该考研去考研该找工作去找工作。过去的事儿就别想了，现在，就现在，踏踏实实的想好怎么办”
　　我很少见彭川说这么多话，但他的话明显镇住了胖子
　　胖子闭上了嘴，端起一瓶啤酒一饮而尽，然后趴在桌子上，抱着头开始哭，边哭边含混不清的说：“我就是个混蛋，我怎么就不早点学好英语呢，我考研英语也过不了”
　　我无言的看着胖子，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老李默默的靠过来到我身边，把手递到我手中，凉凉的

　　最后是彭川和阿沁把胖子送回去的，我和爽子陪老李回去，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讲话，只是默默的走路，路灯把影子拉的长长
　　北方的校园里有很多的白杨树，冬夜里，它们在风中唰唰作响

　　回宿舍后我发了个短信个彭川，知道胖子吐了，然后睡的跟死猪一样

　　几天后我自习时突然收到胖子的短信，老李坚持要跟我一起去
　　胖子在电梯口等着我，一见到他老李立刻跳到我前面：“胖子你不许欺负我家江南陵”——我在后面看着她比胖子小了八圈的身影，差点笑出来
　　胖子不好意思的笑笑，连声说对不起那天真是喝高了，然后递过来一个袋子，里面满满的都是各种零食，说算是赔礼道歉
　　老李“哇”了一声，一把抢过来：“不用谢了，我现在一点也不生气。”胖子没理老李的瞎胡闹，特别真诚的跟我说：“小师妹，真是对不起”
　　我特别仗义的拍拍他的肩：“没事，你别难过，天生我材必有用嘛，还非得在保研这棵树上吊死”
　　老李一边拆开一包薯片，一边鼓着腮帮子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胖子开心的和她击了掌，能看出来他是真开心，不是装的

　　考完试回家前最后一次聚会的时候，胖子在饭桌上有点不好意思的宣布，他和阿沁在一起了
　　阿沁平时总大大咧咧的像个爷们，那一瞬间却娇羞的依偎在胖子怀里
　　我们激动的差点把锅都打翻了
　　那天每个人都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笑的脸都酸了
　　后来我才知道，是阿沁表白的，在胖子圣诞酒醒后。难怪胖子跟找到人生第二春一样灿烂，爱情有魔力
　　阿沁是个好姑娘，我特别为胖子高兴，在最难过的时候遇到能相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