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心魔（说太岁x天罗子）》采采云卿

17、番外：过年

　　<过年：1999>

　　李阿姨出来贴春联的时候，正看见对面邻居家大开着门，一个穿着芽黄色棉袄的小男孩正坐在塑料凳上瞅着自己，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十分逗人。
　　“哟。”李阿姨认得他，也认得他爸爸。有时候邻居们聚在一起晒太阳聊天时，常会聊到这个年轻帅气的单身爸爸。年轻男人自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什么都好，就是脸孔严肃了点，不苟言笑，但还是很讲礼貌的。
　　那天在楼道里遇见，男人同她招呼。
　　李阿姨刚想走，就听见男人有点犹豫地问，这附近可不可以招到保姆工。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阿姨有点叹息，难道是不常笑，才把媳妇吓跑了？
　　后来小伙子虽然请到了保姆，但是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每一位保姆工工作的时间都不会太长。

　　“认得大妈么？”李阿姨带着春联，同他说话。
　　小男孩眼睛眨了眨，奶声奶气地说：“认得。”
　　“乖。”李大姨摸了摸他的头，小男孩抱着怀里的大象，仰头看她。那头发软软的，乖乖贴在小脑瓜上，带着点娃娃香，十分温暖。李阿姨笑道：“你爸爸呢？”
　　“我爸爸？”小男孩歪了歪脑袋：“我爸爸在屋里呢。”
　　“喔……”李阿姨道：“那你怎么在外面呐？”
　　小男孩摇摇头，说：“不知道，他让我到外面坐着的。”

　　李阿姨奇怪地向里面一探头，却发现客厅里没人。
　　但桌上地上，到处都面粉。她咋舌：“洒得到处都是唷。”
　　太岁正拿着根擀面杖从厨房里出来，表情混乱得很。这面杖被他面色凝重得握在手里，看起来和个杀人凶器似的。李阿姨被他吓了一跳，两人一对眼，都是一愣。
　　“呃。”太岁道。
　　“怎么了这是。”李阿姨站直了，道：“到处都是面粉。”
　　太岁尴尬道：“不小心洒了。”
　　“哦。”李阿姨看了一下他的打扮，便道：“要做饺子呀？”
　　“是。”太岁道，他看到正扒在门上看自己的天罗子，道：“先别进来，脏。”
　　李阿姨摆手道：“饺子不是你这么做的。”
　　太岁看了看左右手，道：“我从前没有做过……”
　　“看明白啦。”李阿姨脱鞋进去：“我教你咯？”
　　“啊？”太岁有点惊讶，但也没阻止她。
　　天罗子趴在门上，嗤嗤地笑。
　　太岁无奈道：“乖乖坐着。”
　　“知道啦。”天罗子坐在塑料小凳上，奶声奶气地回答。

　　“小伙子，今年过年两个人过呀？”李阿姨边帮他将饺子皮摊好。
　　太岁很认真地站在一边，学她的动作。那手长得可真漂亮，李阿姨心想。
　　“嗯。”太岁道。
　　“那多冷清呀。”李阿姨道：“今年是千禧年呢。”
　　太岁继续认真的擀皮：“嗯，有他在不会冷清的。”
　　李阿姨瞧了一眼门口那个小小的背影，心想这真是一对好父子，怎么就没有个娘照顾呢，她清了清嗓子，刚想说话：“我亲戚家有个小姑娘，今年二十了……”
　　“您看这样行吗？”太岁将一张饺子皮展给她看。
　　李阿姨看了一眼，道：“好，好，可以出师了。”
　　太岁抿了抿嘴角，对着门外道：“天罗子，进来吧。”
　　天罗子很快就汲着棉拖鞋，拎着小板凳，抱着大象仔进来了：“我饿啦。”
　　“等会儿吃饭。”太岁道。
　　天罗子站在瓷砖上看了一会儿，道：“我也想包。”
　　“以后。”太岁将那些饺子皮数了数，道：“阿姨，这些够吃了。”
　　李阿姨站起来，道：“那就好啊，我该去贴春联啦。”
　　“我帮您。”太岁道。
　　“不用，不用。”李阿姨摆手道：“你忙吧。”
　　太岁送李阿姨出门，又道过谢。转头就看见天罗子坐在桌子边：“师父，我也要贴春联。”
　　“下次贴。”太岁道。
　　“又下次。”天罗子瘪嘴道：“那我要看烟火。”
　　“下……”太岁刚想回答。
　　就看见天罗子一眼委屈地看着自己。
　　太岁摇摇头，道：“吃完饭去。”

　　广场上的计时器跨越千年时，太岁抱着天罗子面对着满目绚烂光彩。一千年吗，世纪之交啊。太岁沉默地站在人群喧闹中。
　　“师父。”天罗子轻轻唤了一声，已经是朦胧的梦话了。
　　“嗯。”太岁摸了摸他的后背，道：“快长大吧。”

　　<过年：2011>

　　“太岁。”千玉屑开了瓶红酒，却找不到人：“太岁？”他在偌大的客厅中找了一圈，最终在落地窗前找到了他。
　　太岁沉默地看着远处的风景。
　　“嗯？”千玉屑将酒杯递给他，为他斟了一杯：“发呆？”
　　太岁道：“没有。”
　　千玉屑看见他的影子投在干净的窗玻璃上，绚烂的烟火点他眉头间的一点阴霾。千玉屑喝了一口酒，道：“伤好得怎么样了？”
　　太岁道：“好多了。”
　　千玉屑道：“知道你能干，也不要随便逞强。”
　　太岁也喝了口酒，道：“多久了？”
　　“嗯？”千玉屑知道他问的不是受伤多久了，他也望着远方，回答说：“有半年了吧。”
　　“半年。”太岁道：“真快。”
　　“别担心。”千玉屑道。
　　“他……”太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和你有联系？”
　　千玉屑晃了晃酒杯，看着那深红色的液体在杯心一晃：“偶尔。”
　　“嗯。”太岁答了一句。
　　“你期待我往下说？”千玉屑忽然说。
　　太岁看了他一眼，道：“嗯。”
　　“我记得刚开始你不想带孩子。”千玉屑的眼角浮出一点笑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不知道。”太岁望着玻璃上的自己，那双陌生的眼睛。
　　“我好像知道。”千玉屑无意识地摸着酒杯的边缘，那点冰凉粘在指尖上：“你现在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是吗。”
　　“以前在阎王家，有人敢挑战你吗？”千玉屑道。
　　太岁没有答话。
　　千玉屑道：“你有弱点了。”
　　太岁望着自己的眼睛和眼角的纹路，他不年轻了，就算不是个善感的人，也能明显的感受到。十年了，他叹了口气：“人都会有弱点。”
　　“但你的太致命。”千玉屑道：“我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还没来得及和我好好说说话，我可不能让你死。”
　　太岁侧脸看他：“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千玉屑道：“故事里有了其他的人，就不精彩了。”
　　他微微扬起酒杯，道：“新年快乐。”

　　<过年：2014>

　　“别打电话给我。”天罗子烦躁地把电话给挂了，一早上开始就接个不停，他简直快成热线专员了。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声嘀铃铃。天罗子一把操起电话，吼道：“有没有搞错！澎狮狮！饺子先擀皮再包馅，你哥爱吃巧克力就全塞巧克力，不会做上网搜视频呐，要我说一百遍吗！”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在你家门口。”
　　天罗子听到这个声音，差点跪在地板上，他立刻抱起电话听筒：“师父！刚才我那不是对你说的……”
　　太岁的声音没什么波动：“我知道，开门。”
　　“Yes sir！”天罗子马上甩掉电话，赤脚跑到门口，一边开门一边把拖鞋套在脚上。
　　太岁静静站在门口，挡住了外头的冷风。
　　甫一看到他的脸，天罗子竟然觉得有些晕眩，他收回手去接太岁手里的袋子：“我来吧。”
　　太岁避开他的迎接，道：“不要紧。”
　　外头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风像小刀子似的。太岁的肩头沾了不少雪粒，天罗子伸手想帮他将外套脱掉，却正逢他转身。
　　“……”天罗子顿了一下，手停在半空，心跳漏了一拍。他有点慌乱地避开太岁的眼睛：“坐吧，有点乱，我给你找点喝的。”
　　可他一拉开冰箱，又立刻给关上了。里头全是罐装啤酒。
　　他尴尬地问：“喝咖啡吗？”
　　“不用。”太岁坐在沙发上，随手拨开他看剩的杂志：“下次不要老喝酒。”
　　天罗子脸一红，最后决定给他倒一杯热水。
　　太岁等他过来，接过水杯便放在茶杯垫上。
　　天罗子站着，右手被他握在手里，这么对视了一眼，他便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在太岁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本来想早上就过去了，结果起晚了。”
　　太岁手上稍一用力，便让他坐了下来：“嗯，没关系。”
　　天罗子道：“我感觉你生气了。”
　　太岁扣住他的后背，轻声道：“幻觉。”
　　天罗子喘息着离开了他点儿，道：“我感觉你也喜欢我。”
　　太岁微微笑了一下：“幻觉。”
　　“这才是幻觉。”天罗子不满地在他额头上轻轻一撞。他很快地翻下身来，左手按开电视，道：“待会儿过去吧。”
　　“嗯。”太岁道。
　　天罗子随手一摸，将茶几上的烟盒捏在手里。太岁很不客气地将它抽走了。
　　“呃。”天罗子一怔。
　　“戒烟。”太岁轻声道，他随手一挥，将烟盒扔到更远的沙发角落里。
　　“不要吧。”天罗子挠头道。
　　太岁道：“嗯？”
　　“不要吧。”天罗子耍赖道：“没烟不行啊，没灵感。”
　　太岁看着电视里的人来人往，道：“有我。”
　　天罗子看了他半晌，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最后泄气地倒在沙发里：“好吧。”他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红，看来是暖气太热了，他想。

　　“哟。”
　　天罗子从车上下来，想帮太岁提东西，结果又被拒绝了。
　　他刚哆嗦着跑进楼道，就听见一个年迈的声音在自己背后响起。他转过头去，正见到楼梯口有一位白发老太太微微佝偻着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回来啦。”
　　“……”天罗子一愣，这老太太是谁。
　　太岁却从他身后过来，打招呼道：“李阿姨。”
　　老太太拄着拐杖，笑道：“好久没见啦。”
　　“嗯。”太岁对天罗子解释道：“不记得了？从前住在我们对面的李阿姨，抱过你的。”
　　“……”天罗子赶紧说：“李阿姨好。”
　　“还是这么乖呀。”老太太道：“我家孙子要是也能有你这么乖就好咯。”
　　天罗子挠挠头发，笑道：“谢谢阿姨。”
　　“这动作也和小时候一样。”李阿姨摇摇头，道：“还知道逢年过节回来孝敬爸爸，真不错。”
　　“爸爸？”天罗子笑眯眯地看了太岁一眼。
　　太岁还是故作正经地看着老太太：“李阿姨，上楼去吗？”
　　“我等儿子来。”老太太摆摆手：“他们在后头，你们先进去吧，外面冷。”
　　“嗯。”
　　天罗子跟着太岁上楼，又在楼道里张望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爸爸？”
　　“……”太岁的眼底闪过一丝光芒，他伸手在天罗子的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进去。”
　　“进，进。”天罗子抱着后脑勺，蹦着就进去了。

　　他放松地趴在沙发上，道：“好想睡觉。”
　　“你睡吧。”太岁将枕头扔给他，道。
　　“那怎么行。”天罗子又爬起来，道：“师父，包饺子吗？”
　　“嗯。”太岁道。
　　“我也要包！”天罗子乐了，道：“快教我。”
　　“……好。”这一次，太岁没有拒绝他。
　　“我还想去看烟花。”天罗子走到厨房里，看着他一样一样将购物袋里的东西取出来。
　　“这么大了，还看烟花。”太岁轻声道。
　　“要看。”天罗子按住他的手背：“一辈子都想看。”
　　太岁侧脸看他，他还记得第一年他带着天罗子去看烟花，结果这孩子半路就睡着了，最后抱着去，背着回。天罗子的眼神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也是想到了这一茬。
　　他带着点狡黠地笑了一下，道：“师父，这次我背你去。”
　　“我还没老到要你背。”太岁不理他，将那些菜都拿出来，手上忽然一顿。
　　天罗子静静从背后环住了他：“一辈子了，师父你背了我十年。我要背着你一辈子。”
　　傻瓜，太岁轻轻叹息：“嗯。”
　　“嗯。”天罗子知道他不会和自己拉钩，便在太岁的耳后亲吻了一下：“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