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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心魔(十七) ...


  •   “师父。”天罗子看他在自己面前坐下来,急忙将嘴里的薯条吃掉。
      太岁对他点了点头:“晚饭吃这个?”
      “啊,嗯。”天罗子戳了戳面前的汉堡,它还是热呼呼的:“这个方便,等会儿还要回局里。”
      “嗯。”太岁答应了一声:“第一天工作,感觉怎么样?”
      天罗子笑着看他:“还不错,就是有点忙。”
      太岁道:“要好好吃饭。”
      天罗子的心神在这句话里微微一荡,他记得从前太岁也总喜欢叮嘱他这句话,那时一日要接彼此三个电话,每一个都十分简短,唯一一次超过两分钟的,还让他窃喜了一个晚上:“师父你呢?刚下班?”
      “嗯。”太岁手上戴着一块陌生的手表,天罗子张了张口,有点想问,却又觉得没有必要。太岁看他总盯着自己的手腕,便说:“晚上工作不要太晚。”
      “好。”天罗子道:“师父你现在似乎没有从前那么忙了。”
      “我换工作了。”太岁静静道。
      “啊?”天罗子讶然。
      “现在不忙。”太岁道:“你边吃吧,要凉了。”
      “……”天罗子只得拨开汉堡包装纸,他两手拎着那只汉堡,忽然觉得有点难以下口。他尴尬地笑了一下,还是撕了点鸡肉边嚼了嚼。太岁挑了挑眉头,道:“我也饿了。”
      “啊?”天罗子傻了。
      “等我。”太岁道,接着很快地站起来。天罗子来不及有反应,就看见他绕到柜台那头去点餐了。
      换作从前,打死他也想不到二十岁了居然还能和太岁俩个人坐在肯德基里吃汉堡。太岁倒是一脸坦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利索地撕开汉堡纸,道:“吃吧。”
      天罗子跟着他的动作,呆呆地咬了一口。
      离开时,太岁站在橙黄色的路灯下,逆着人流,静静看他:“晚上回去要是太晚可以过来。”
      天罗子张了张口,却没有能说出话来,他向太岁洒脱地挥了挥手,走进熙攘的人群里。

      第三位受害人遗体的解剖是在当晚进行的,看完了以后饶是天罗子自认神经粗,也三天没仔细吃下饭。澎狮狮午休时兜着包薯片坐在食堂里看他:“怎么样,栽了吧。”
      天罗子苦哈哈地对着眼前的白米饭,一阵恶心:“你走开,小心我……”
      澎狮狮做嫌弃状地缩起腿来:“干嘛,你还想吐在我身上啊。”
      “你怎么这么恶心。”天罗子真想拿筷子敲他。
      “狮狮。”山龙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哥。”澎狮狮立刻放下薯片,手放端正了。
      “闹什么呢。”山龙自然地将餐盘放在天罗子身边,坐下来:“听医天子说,你还满硬气的,扛了全程?”
      天罗子道:“还……好。”
      山龙开始剥那个水煮蛋:“看不出来啊,医天子那儿,一般人还进不去。”
      天罗子盯着他手上那个鸡蛋,觉得眼晕。
      澎狮狮吐了吐舌头:“请我去也不去。”
      “你吃饭了没有?”山龙忽然开口:“吃什么零食。”
      “我早吃过了。”澎狮狮道:“还有点饿。”
      “队长。”天罗子终于按捺不住了,眼冒金星的站起来:“我出去一下。”
      山龙一口吃掉手上的鸡蛋,手指动作间嘴角漏出一丝笑意:“去吧。”
      澎狮狮目送天罗子出去,道:“哥,你怎么这么坏呐,看别人这样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山龙将菜倒进饭碗里,搅了搅,笑道:“你不懂,这是入门第一课。”
      澎狮狮道:“当初你及格了没有。”
      “比他还惨。”山龙埋头吃起饭来。

      天罗子跑到厕所里,劈头盖脸一阵狂吐,最后真是两腿发软,只能跪着出去了。
      他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像让风吹散一下自己身上的馊味。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关车门的声音。
      一双噌亮的黑皮鞋首先出现在了他视线里。
      “臭小子。”老狐狸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现在管不住你了。”
      天罗子抠着墙壁,抬头迎着那张刺眼的笑脸:“你……”
      千玉屑蹲下来,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这倒是新鲜,天罗子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报案。”千玉屑笑道。
      “报什么案?”天罗子问。
      “我家孩子走丢了。”千玉屑瞅着他,笑道。
      “……”天罗子蹲着同他对望,两人在警局门口如此有碍观瞻,竟然也没有个人出来阻止。午后的大街人不多,蝉鸣四处。
      “失踪半个月了。”千玉屑的眼角很暖,眼睛里却很冷。
      天罗子拍了拍膝盖上的灰,道:“咳。”
      “咳什么。”千玉屑道:“快带我进去填信息立案调查。”
      “你玩真的啊。”天罗子尴尬地站起来,道:“这不是刚打算联系你吗?”
      “真的吗,你手机上有我的号码吗?”千玉屑也站起来,他看着面前的青年,个头高了,眼神也比以前更沉静。难得身上还有一股朝气没有被命运压垮,他竟然感到一丝欣慰。他不是个很爱管闲事的人,除了太岁以外。但这四年里更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想到那个孤身在异国的孩子,他或成功,或失败,都会给他带来利益。但在他心里的某一个角落,还是保留了一份期待。
      天罗子道:“刚回来,什么都没有弄好,乱着呢。打算这周找你呢。”
      “你见过太岁了?”
      天罗子一愣:“我……”
      “见过了对吧?”千玉屑道:“他把表摘了。”
      “什么表?”天罗子忽然想起三天前太岁手上那块陌生的手表,一顿:“他戴表了?”
      “装得不错。”千玉屑道。
      “我也不想见。”天罗子转开目光:“不见好点。”
      千玉屑冷声道:“想见就见,你的实力在哪里?四年就学会个逃避你叫我怎么接受。”
      “我……”天罗子被他说得噎住了。
      千玉屑看着他:“走了,周末到家里来。”
      “啊?”天罗子惊道。
      “烤肉。”
      天罗子瞪着他的豪车在街头一闪,绝尘而去。又换车了,这个老狐狸,天罗子咬牙切齿道,他哪是来报案的,是来绑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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