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17 黑袍人鱼 ...
-
如果唱坏了都怪你。
苏望着眼前高大如山的两位侍卫，心里不住的叹气。
美好的想象时常挫折于事实的面前，当宫殿沉浸在喜悦欢乐的气氛中时，苏只能被挡在外面遥望。
“对不起，海王殿下有交待不能让你进去。”
这个举殿欢庆的日子，所有的人都可以一睹宴会里王子公主的风采，唯有苏不行，海王勒令苏不得入内。而艾莉儿由于要出演节目先进去了，对此一无所知。
“为什么？”苏看着紧闭的朱红色两扇礁石门，闭合的缝隙里传来隐隐欢快的乐声。
“殿下并未多说，我们也无权力去追问。”
就这样被拒绝在了大门外，作为一个无法参与的外人。苏对于这个偶尔觉得像家的宫殿起了一丝惆怅，这里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家吗？苏忽然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奇怪。
细想一下，她真的有当这里是家吗？除了艾莉儿和西蒙，除了这漂亮的景色，到底还有什么给了她家的感觉？
面对着站得笔直而又面无表情的侍卫，她发现没有人可以替她回答这个问题。
她霍然明白，像这样赖在门口多久也无济于事，除了西蒙和艾莉儿，这个宫殿再也没有可以帮助她的人。而就算他们发现自己也没办法吧，西蒙没有那个权力，而艾莉儿，里面大道侍卫不会让她出去，况且在那样的场合也不好有什么奇怪的动作。
她遗憾地转过身，打算像来时一样，穿过长长走廊，走回她的屋子。
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两位侍卫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笔直□□。
而眼前却多了一个人。
“记住千万别让她进去。”
说完博亚就跟去了苏离开的方向。
两位侍卫相视一眼，看样子博亚公爵一直在跟踪这个人类……
非宴会主用送餐的通道很安静，白天和以往的夜晚差不多，宫殿的热闹都集中到了宴会大厅，这里走廊里只有脚步声在回响。
这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变，唯一改变的是心情，和她没有发现的身后人。
“白天这么长要怎么打发呢。”苏叹气。
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实在是无聊，苏的白天通常都给了花园里的劳作，而现在因为外部人鱼的到来，海王下令暂时锁住花园。按理说没有钥匙的她，没有办法去那里消磨时间。
突然，苏像想起了什么。自己真的没有钥匙吗？她掂了掂口袋的钥匙，那是上次为了修复雕像，复刻管家钥匙的备份。
可当钥匙插-进插孔，苏才知道自己的钥匙已经无用。
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掉的锁，虽然和上一个锁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是钥匙扭不动。
要回头。
但不想。
她自然地伸出手，开始攀爬。
船上的时候偶尔也要跟着挂帆，来到这里后再也没有做过，但身手并没有太过退化，还算灵活。
跃进花园，看着那些花儿内心突然一阵委屈。
她其实很想去宴会，依照与艾莉儿约定那般，两个人一起玩乐、一起跳舞。
今天精心打扮的艾莉儿一定比以往更漂亮更好看，可惜看不见……
“就算我看不到，她也会是宴会里最美的人鱼……”
苏弯下腰轻轻抚摸那些花儿，呢喃道：“我好像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们了。”
永远温柔地沉默着，寂寞的心哪怕是有一朵花的倾听也好。这样才不至于觉得孤独，觉得世界与自己割裂。
花儿晃动了一下脑袋，苏突然的手停住，她似乎感应到什么一样，一阵心慌。
她偏过头，大型鲸鱼花圃那里，一朵一朵的花正在被拔掉。
“真是好看呢，我要全部带回家。”
无人的空气了竟然有了声音，渐渐地现出了人形。
是一个穿着黑色法袍套着头的小个子，脸藏在法袍里，看不见，有尾巴，听声音是一个人鱼小女孩，个头只比花圃高出一个头。
苏看着那些被拔掉的花儿很痛心，不禁又急又气：“你是谁！你在干什么！”
“真是麻烦，原来我的魔力只能够支撑这么一点时间，喝药剂吧。”说着黑袍女孩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管如同试剂一样的绿色液体喝下。
过了几秒。
苏还是满眼怒火地盯着她。
“你……”那黑袍女孩说话了。
“看得见！也听得到！”
黑袍女孩嘀咕：“见鬼了，为什么会没有效果，这药水一直很好用的啊。”
苏才不管这么多，她直接像对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说教：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拔掉花是不对的行为，这是公主们辛辛苦苦种的。”
“可是不拔掉，怎么带回去？”黑袍女孩振振有词。
“你够了啊，你分明就是来搞破坏的。”
“谁管你。”
黑袍女孩一边和苏吵架，一边跑，跑到艾莉儿的圆形花圃那里‘咦’了一声，伸手又要摘。
“你给我住手。”苏眼看着她又要毁花，情急之下冲过去一把抱起她。
“你干什么？！”黑袍女孩被苏的举动吓了一跳，张皇质问。
“答应不摘花，我就放你下来。”
“放我下来，混蛋！”黑袍女孩扭头朝着苏的耳朵用力大吼。
苏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但她手仍旧箍得紧紧地：
“你这个小孩子能不能不要这么讨厌，你这样长大会变成很不好的大人。”
“啊啊啊啊”黑袍女孩听到小孩子这个词直接就开始捶打苏。
“好痛啊，小个子都有一股蛮力么。”苏觉得真疼。
“快放我下来！”
“不准摘花。”
“不摘！！！！”
苏放下她；“就算是小孩子也要说到做到哦。”
黑袍女孩怒了：“我告诉你，我已经成年了！而且绝对比你大！个子小又不是我的错，你才是小孩子！小孩子！！”
苏放下她，摸摸她的头：“啊，对不起，成年的小孩子，既然你知道怎么进来，你也知道怎么回去吧？”
“你完蛋了。”黑袍女孩涨红了脸只说了这么一句。
她的手里突然蓄起了蓝色的光，这光让她捏在手里的花迅速枯萎。
“莉莉安，快住手。” 苏的身旁传来陌生又沙哑的声音。
和那个夜晚一样，苏再一次感受到了“风”，她的瞳孔突然映出拂动的黑色衣袂。
苏不可思议地看着莫名出现的访客。当时急着花并没有追究，现在想来这两位人鱼穿着的衣服都是她从没在宫殿里见过的黑色法袍，和教堂的神父不同，她们整个身子都套在袍里，只露出了尾巴末端的一点尾鳍。
同样的，她的长相也无法看见，袍沿斜斜遮住了她的脸。
“你是谁？”
苏的这句话让黑袍人鱼突然一滞，她稍稍地侧过脸，露出高挺的鼻梁：
“你也看得见我？”
“恩。”苏指着黑袍女孩说“我能看见你们，两位都穿着一身黑色的法袍，面孔藏在里面，和女仆们形容的巫婆的外形很像。但是你们的身高似乎不太对，你很高，她太矮。声音来说，你符合我听到的传闻，但她不是，她的声音并不沙哑难辨是正常的声音。当然，所谓的标准也可能是以讹传讹的差错，以至于和事实的细节并不相符。”
黑袍女孩推开苏，冲进黑袍人鱼的怀里。
“我再也不乱跑了，我们快走吧，这两只脚的奇怪生物真是既讨厌又可怕。”
再没有对话了，周围气氛突然变得很诡异，黑袍人鱼的目光扫过苏，停在了她的脚上。
“你是人类？”
“恩。”
“……没想到这个宫殿还会再一次迎来人类……”
她的难听又沙哑的声音里混着难以辨别的感情。
苏却觉得很奇怪，海王宫殿里有一个人类这件事不是早就传了出去，这片海域的人鱼应该都知道……
她难道不是这个海域的人鱼？
“你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她的声音让苏毛骨悚然，态度也不算多友善……
“我也不知道，醒来就这样……”
“或许你认识汉斯？”
“汉斯？不，我不认识。他是谁？”
“没什么，一个老朋友而已。”
她不再对苏询问，转而凝视起两人旁边的圆形花圃：
“……听说她一直喜欢红色呢。”
她的手朝花坛伸去——
“请别摘，这是艾莉儿好不容易种的，这个品种要很多天才会开一次花。”
黑袍人鱼低头，手背轻轻地抚过鲜红的花瓣。
“恩，我知道。”
这个动作这话的语气让苏迷惑了，这黑袍人鱼怎么会知道，她到底知道什么？
“总之，再喜欢它们也请绝对不要摘！”
“这么紧张她的花，你和她感情很好吧？”
苏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点点头。
“那今天宫殿宴会，你怎么不去？”旁边的黑袍女孩问她。
苏摇摇头：“他们不让我进去。”
黑袍人鱼无奈地说：“还是这样啊，这座宫殿的行事一直都是如此谨慎……不过听说小公主似乎并不习惯独自去见那么多人，太多生疏的面孔会令她不安。”
听到这话，苏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
“要我帮你吗？”那沙哑的声音没有起伏。
“你是巫婆吗？”苏的心情却是跌宕的。
“是的话？”
“听说巫婆帮忙会要走别人最珍贵的东西，但是我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可以给……”
“你有。”旁边的黑袍女孩突然吭声。
“是什么？”看着她们，苏的脸色倏地一变“艾莉儿可不行，她不是我的东西。”
黑袍人鱼突然咯咯地笑出声，这难听的笑声笑得苏毛骨悚然。
“接着。”
一瓶红色的药剂在半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苏盯着虎口露出一头的小瓶。
“这是备用药剂，只有三十秒的时间，你要抓紧。”
苏稍稍不安地问“不是艾莉儿的话，我要给你什么？”
黑袍人鱼又咯咯地笑了：
“下次再付吧，年轻人。我总有预感，我们还会再见的。”
苏尴尬地点点头，虽然不用付出代价让她挺开心，但苏一点也不想再见到这黑袍人鱼们……
“还愣着干嘛？不走。”黑袍人鱼催促她。
苏为难地看着她：“进门有了办法，但进去之后呢安希祖母和海王都在里面，他们看见我，一定会再次赶走我。”
“啊，这个不需要担心。这个日子，他们应该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很可能只在宴会里匆匆露了一面……如果你还是不放心的话，莉莉安，把你的药剂给她一瓶。”
“为什么啊？我可没做交易。”黑袍女孩不满地说。
“拔了别人的花，你要赔偿。”黑袍人鱼指了指鲸鱼花圃尾部那秃的一角。
“才不要。”
“那道歉也可以。”
黑袍女孩不甘心地扔出了一瓶药剂，这次是黄色的。
“三个小时的隐身效用，你别喝多了，如果只需要几分钟的话，一小口就够。”
苏感激地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你们，我得赶紧过去了，再见。”
“恩，再见。”
“我不会说出今天见过你们的。”苏喝下药水，再一次翻过的花园铁门，身影消失在那扇门后。
“……”黑袍女孩望着大门。
“莉莉安，你的原计划不是也要去宴会玩玩吗？不走么。”黑袍人鱼好似不经心问。
“不去了，心情不好。”
黑袍人鱼埋下头咯咯地笑了，继续抚摸着花圃里的花朵。
“你还要留在这里吗？我可不想，我走了。到时候约定的地方见。”
“恩，不过我恐怕今天要先走，到时候你可以自己回去吗？”
“好吧。”黑袍女孩也离去了。
花园回归了平静。
今天海底的天气很好，没有乌云的遮挡，海里到处都沐浴着阳光，花朵红得娇艳欲滴。
红色。
她像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望向天空，紫色的圆形太阳有着一圈耀眼的红色的光晕。
“咚”的足音落地，花园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跟着苏的博亚翻跃进了这个他一直不愿意来的地方。
使他失控的原因很简单，他刚刚目睹了苏全程的自言自语，还有她的消失。
他像发疯一样，在整个花园蹿来蹿去。
“她在和谁说话？！还有怎么就消失了！”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我却觉得有人！！”
“是不是……是不是你……我知道只有你会隐身魔法……”
最终他停在黑袍人鱼面前，那花圃里的红色花儿让他突然失语。
那花儿上有字。
“巫婆的女儿也可以。”
黑袍人鱼站起来，从他面前离去，像是有所感应一般，他眼里忽而溢满了泪水。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Chapter17 黑袍人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