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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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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希湮长而弯的睫毛闪了闪,慢慢张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客房。他望向窗外,太阳正高高的挂着,昨晚在赶路过程中累得睡着了,后来的事……他想着便皱起眉头。坐起身来,原本身上染血的华服已经换了另一套。
段希湮见杜寒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眯了眯眼,轻轻往外走去。一切顺顺利利,在经过杜寒时,被他一把拉着手腕,顺带往桌上一压,手顺势恰紧段希湮那白晢的脖颈。
段希湮边挣扎边瞪着他。挣扎的动作渐渐停下来,杜寒知道段希湮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留,不死;走,死。想死,可以,死在我手上。
但是,段希湮慢慢合上双眼。本来杜寒手力已经加大,但见到段希湮那不停颤抖着的睫毛狠不下心了,慢慢放开。
段希湮的禁锢解除了,推开杜寒,滑到在桌子旁,抚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杜寒静静地注视着他。
段希湮知道杜寒想说什么了。
杜寒说:段希湮,不要抵触我。那样你会死,你是知道你自己的事情的。离开我,你马上就会死,或者会得到更加惨无人道的对待。你可以尝试一下。
知晓,不代表段希湮能听得进去,他正在心里计算着逃跑的路线。
杜寒靠近段希湮,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可是段希湮一见他靠近就胡乱踢打。杜寒只能对他说:“自己坐起来,我下去看有什么吃的。”
段希湮盯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去,自己躺在床上,把自己卷成一个圆筒形瑟缩到角落里。他在想杜寒的话。
权衡利益后,觉得自己有点动心了。讨厌所谓对自己好的人,但父母爷爷是最亲的人,需要好好地活着为他们报仇。只有杜寒,身上的邪气才能被抑制住。
段希湮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杜寒回来的时候段希湮包在被子里只露出那自己手掌就能包起来的小脸,红唇微张,呼出的热气被子挡回来扑在那红扑扑的脸蛋上,三千青丝散披在枕头上。
杜寒眨了眨眼,从柜子里拿出另一床被子,把另一半也盖到段希湮身上,右手放在后者腰上搂紧睡去。
杜寒不会知道,段希湮的桃花眼睁开后妖冶的眯着又合上。
两年后。
杜寒比段希湮更早醒来,看着在睡梦中无意挣脱了被子而露出后背的段希湮,愣了愣。他记得曾经有人说:愿意把后背和心脏的位置露出在你面前,是真正信任你的人,要好好珍惜。
段希湮醒来,翻过身见杜寒望着他出神,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就上来了。在杜寒晃悠的那一瞬间,脚丫子一伸把他给踢下床去。
杜寒被踢下了床,抬头望去只见段希湮愤怒地望着自己,衣服乱得隐隐约约看到白晢的胸膛。杜寒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样东西改变了,但又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段希湮愤愤地说:“你别得寸进尺。离我远点。”
杜寒从下往上去,段希湮微微扬起下巴,高耸的鼻子显出点傲气,桃花眼妖冶而不显妩媚,脸蛋因为恼羞像扑了粉似得桃红。杜寒看得有点愣了。此时,敲门声响起来,杜寒警惕站起来冷声问:“谁?”
“客官,你点的早点。”
“进来。”杜寒打打手势让段希湮躲在屏风后面,自己拿出剑背在身后。
小二进来了,垂着头不肯正面直视杜寒。他把早点拿出来,杜寒走到了他的背后。
“我们好像没有叫过东西。”杜寒沉声说道,浑身发寒,明显已经准备着随时开打。
小二忽的从托盘底下抽出一把匕首,吹了一声口哨,便冲上去和杜寒拼命。
杜寒早已有防备,在他冲过来的时候一闪,右手的剑直接挡腰劈过去,既然做得了杀手也不会差到哪里。他一个前翻身360°躲过杜寒的剑,用匕首直接和杜寒近身打了起来。房间里的梨花木桌椅被杜寒的剑锋劈烂了,和杯子都掉地地上,一片狼藉。
动静如此大都没有人来,段希湮心想:客栈肯定已经被杀手控制住了。
此时,门口涌进一批黑衣人。段希湮吓了一跳。他看到杜寒偷偷比了个手势,蹑手蹑脚地往床上挪移,去拿随手包袱。不料,躲回屏风时,被那些黑衣人中的几个发现了,悄悄包围屏风。
一只手搭上段希湮肩膀,段希湮毛骨悚然,那只手像是没有肉,只是皮包骨。段希湮毫不犹豫立刻抓了一点粉末往后撒去。黑衣人“啊”的一声,捂着眼睛,段希湮撒的是辣椒粉。趁这个空档,段希湮迅速逃到窗边,拿出一个假木偶放置在开了窗的窗户边上,放置好后猫着腰躲过那几个黑衣人。黑衣人扑了个空,身体惯性地向前倒,窗边飞上无数支箭,来不及躲,他们生生变成了身上被插着无数支箭的“刺猬”。
段希湮笑了笑,杜寒已经解决了那些人。俩人对望一眼,段希湮关上门和窗户,上紧了门锁。杜寒跳上门梁,往瓦片屋顶开了一个仅容两人通过的洞,跳下来,搂紧段希湮,等着那些仅剩的人上来,段然湮想了想,从包里拿出柴油浇湿整个房间,还拿了一个火种点着,段希湮轻声解释:“烧死他们。”
杜寒带着段希湮跃上屋顶,看着那些黑衣人进入房间。太阳从他们背后升起,在地上形成了影子。黑衣人疑惑地望着,抬起头时,杜寒迅速把火种扔下去,黑衣人抬起头看见他们,房间内瞬间燃起了几条火龙,房间内的黑衣人全部卷入了火舌中。
杜寒赶紧带着段希湮走。
段希湮本以为杜寒会带着他逃出城,但后者却越走越往城中大街去,便开口问:“为什么要来这里?”杜寒没有回答,在一间偌大精美华丽的屋子前停下,上面写着“珩瑾王府”。段希湮吓了一跳,杜寒带他来这干什么?
杜寒直接走上去,拿出一个令牌对侍卫们说:“麻烦通传一下王爷,鄙人姓杜,来拜访王爷。”
侍卫查看一下令牌,对杜寒抱一抱拳说:“杜公子请稍等片刻,已经叫人通传王爷了。”
杜寒点了点头,段希湮警惕的察看着那些黑衣人。他们耳语几句后便离去。他转过身对杜寒说:“你是想利用王爷的声威,他们不敢惹。那现在是不是该走了。”
杜寒对段希湮摇了摇头。这时一个年纪大但却十分精神的老人家走过来对他们说:“久等了两位公子。王爷请你们进去,请随我来。”说完,管家侧着身子稍弯腰线,对他们做了个“请”的姿势。
在经过三曲十八弯、多重庭院园林后,终于到达了一间种满柏树和柳树的庭院。管家在庭院前停了下来,对他们说:“两位公子请进。老奴就先告退。”
走了进去,整间庭院只有中间一座大大的屋子,周围环绕着池塘、小桥、流水,柳树随风摆动。屋子里传来一曲优美的笛音。
杜寒走上前大声道:“杜某参见珩瑾王爷。”
“寒兄何须如此多礼,快请进。”声音儒雅,给人一种沐浴春风的感觉,不难想象声音的主人是多么清幽,段希湮很好奇这位珩瑾王爷。
推开门,一位墨发长披直达腰间的美男站在一幅画像面前,左手握着长笛。转过身来,段希湮惊讶的发现,这位珩瑾王爷与杜寒相貌十分相似。只是杜寒比较冷峻与阳刚,珩瑾王爷有点柔弱和清雅。
珩瑾王爷引着两人坐下,一位俊美男子立刻走上来为他们上好茶后,乖乖地站在珩瑾王爷身边。段希湮又惊讶的发现,画像中的人就是俊美男人与王爷。
“寒兄,稀客呀!咦,这次还带了个小尾巴?”珩瑾王爷好奇地说,但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已经说明了自己在调戏段希湮。
杜寒眯了眯眼,显然不满意“小尾巴”这个词。
段希湮扯了扯杜寒的衣袖,轻声问道:“杜寒,我们来这里干嘛?”
珩瑾王爷自己说:“你好。我叫凤苏榭,叫我苏榭便可。你家杜寒是我的兄长。”
“他是孤儿啊。”瞪大眼睛。
“我没说是有血缘关系的呀。”苏榭摆摆手装作无辜。
杜寒见两人越扯越远,便自己澄清:“苏榭是我结识的好友,此次来是借助他的力量。”一句了当,简洁通俗直白易懂。
“那你们的样貌……”段希湮不敢想象其实杜寒是……
“巧合。”一直在旁边充当空气的俊美男子主动出声了。苏榭伸了伸懒腰,往后倒去,俊美男子走上前去,乖乖地让苏榭无骨般的把全身重量压在自己身上。
“苏榭,借暗卫,我要消灭他们一半的势力。”
“唔…好,那你要多少?”
“一半左右。”
“不过呢。”
“我会教骨悸第四层。”骨悸就是俊美男子。
段希湮皱眉道:“什么?”
“因为想借我的暗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是需要条件的。”苏榭笑意吟吟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和杜寒好像亏大了。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眼珠转了转,微勾唇角说:“不知管家老伯去哪了呢?”
段希湮明显感觉骨悸的身体僵了僵。苏榭说:“这个,管家当然是在外面了。你问这个怎么了。”
段希湮笑笑,说:“原来骨悸会分身术呀,教我可以吗?”装出一副单纯天真烂漫的样子。苏榭和骨悸觉得头上的冷汗掉下来了。杜寒喝了口茶淡淡的解释:“他是会读心的。”
苏榭和骨悸彻底惊讶了。
杜寒对骨悸望了一眼,后者跟随着杜寒走到庭院中,苏榭跟着也出去了。段希湮便也走出去。
他和苏榭并排站在门坎前,底下两人正在对峙着。交混的招式让人觉得眼花缭乱,一阵阵风把庭院里的柳树吹得颤抖起来,似在寒风中颤抖的美人儿。
杜寒停了下来,背对着段希湮站在那高大挺拔的柏树下,阳光正从他背后照去,剑上反射的光刺着了段希湮的眼睛。
他隐隐约约感到,那高大挺拔像是与柏树融合的男人,很快要离自己远去了。
这一年,段希湮十八岁,杜寒二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