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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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本章前请默念三次；二凤不渣！】
李家这一大摊子事，阿妩仍旧没能逃脱。
因为与她一同嫁入李府的长媳郑氏在葬礼的第三日为婆母磕头哭灵时，于众人眼下昏厥倒地，一时间引起灵堂一片混乱。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郑观音扶回了她自己的屋子，医师来诊脉后道，她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这些日子上上下下的操劳，着实有些累着了。
众人一片哗然，一众前来祭拜顺带探望郑氏的夫人太太们纷纷道，这是李家太太托福给长媳呢。
醒来之后的郑氏不顾众人的劝阻，冒着子嗣不保的风险，强打着精神在婆母灵前跪到了头七。不料还是隐隐的见了红，大家劝阻无果，直至远在异地的公公李渊连发了两封加急信件来表达了对长媳的满意以及对她腹中嫡长孙的期待之情，郑氏这才勉强答应卧床养胎。
时下，提起窦氏的葬礼，谁人不赞一句他府上那个孝顺的长媳郑氏。
而与此同时，在郑氏的殷切期盼与嘱托下，李府上上下下的事情都被挪到了阿妩的手中。
无法拒绝的阿妩只好接了过来，上一世实属无奈于慌乱中接起了李家的担子，那时心里的忐忑与彷徨无人能诉。这一世这些琐事于她而言不再是困难，她却更不想介入其中。
站在灵堂里，应付着来来往往前来祭拜的人，一身干净简洁的孝服将这些日子又瘦了不少的她衬得更为单薄，连日来的疲惫使得她面色苍白，多了几分孱弱之感。
“你们家太太也是可怜的，还没到正经享福的时候，怎的就这么去了。上次来探病的时候，她还同我谈笑，说不过是点小毛病。不成想，一转眼她竟...…”一位素日里与窦氏私交不错的官家太太祭拜好友之后，在侍女的搀扶下，拉着阿妩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而眼角淌着的泪水更是不曾停过。
“日后你们的日子要好好的过，别让你们家太太挂心。听说你们家老大媳妇是有了身子了，她也是个不错的，让她千万要好好养着才是。不久前，你们家太太还同我笑言子孙之事，现在她也算是看见了，好歹了了桩心事。”
阿妩同这些官家太太们并没有什么接触，大多时候都是她们在说着与窦氏的一些旧事，作为晚辈的阿妩也就静静的听着，偶尔插上那么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
虽然郑观音把葬礼之事交予阿妩全权负责，但掌管着重要事情的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经验丰富的管事婆子，而另一边在宅子里近三十余年占据上风的窦氏当年带来的陪嫁，以及因当年窦氏进门后被打压的李府老仆。这三方在窦氏把管家权利放下给大儿媳郑氏之后，暗地里就已经斗了好几回，现在窦氏没了，郑氏有孕，若不是有这场葬礼压着粉饰太平，怕是会闹腾的更厉害。
阿妩多少知道些大嫂郑氏的打算，但郑氏怕是并不能轻松如愿。阿妩在接手宅子里的事务之后，没有做任何的调整与改变，而是亲自登门上李二郎的几个叔伯家中，以年幼担不起此重任为缘由，将几位叔伯以及伯娘婶娘都请来家中由他们代为主事。
阿妩觉得府上还是需要一些能主事的人，毕竟老爷李渊被皇帝一道圣旨派去镇守弘化郡，数日之内定然不能归来，她也不能让府上的妾氏出面与各家夫人打交道。她知道府上与几位叔伯家感情甚是淡薄，往来也很少，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仍旧需要他们的帮忙。
上一世，他们就不曾有任何的推辞。
在阿妩把先前那位太太送上驴车之后，再回到灵堂时，属于李二郎的蒲团上已然不见人影。
眼波一转，阿妩如常回到了一旁的火盆边，跪坐在旁边烧着纸钱。
看着婆母的葬礼，不知为何这些日子每每在梦乡之中，她总是在恍惚间看到了她上一世的葬礼，虽是有违她的遗愿，但阿妩知道那是李家二郎独有的作风。
有多奢华，她不在乎；有多少人为她磕头哭泣，她也不在乎，唯独模糊中那个一袭常服的消瘦男人是她从未见过的衰老，平日里总是闹腾着让她亲自为他挽起的发髻不再齐整，华发像是在一夜间爬满了他的耳鬓间。
忆起当年，他总是爱和昔日秦王府的那帮下属们胡闹，即便上了年纪之后，还是喜欢同他们在外打猎，回回弄的一身尘土，发髻散乱还不得尽兴。
回到宫里总爱抓着她的手，兴高采烈地说着打猎时候的情景，更多的还是在夸耀他自己罢了。
有回她替他穿衣时，忍不住打趣道：“二哥明知道他们都让着你，却还回回来我这儿埋汰他们一番。”
闻言，李二郎面不改色的说道：“我是帝王，他们自然让着我，我又何必去把这些日日挂于心中，当年他们陪着我打天下，我只要知道当年的情谊不变，我待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阿妩自然知道他重情义，不论是陪着他一同走过那段艰难日子的下属还是女人，在他功成名就之后，他都不曾忘却与亏待。
“我只知道明日魏征的折子估计又得放在二哥的案首了。”这年二哥的身子不好，断断续续的病了快两个来月，好不容易感觉爽朗些了，就带着那么多人出去玩了一场，明日上朝若说没有魏征的折子，阿妩都不信。
谁料面上有过片刻僵硬的李二郎昂首道：“朕的皇后都没多言，他魏征又何敢置喙！”
阿妩整理着他的衣襟，无奈的说道：“陛下，妾身同魏征是不同的。“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极为认真的说道：“有魏征这般臣子是陛下之幸，而陛下，有一个魏征已然足矣。”
她内心的失落没人知晓。世人总夸她贤德，甚至连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每每听他说起这些，阿妩心里充满了浓浓的挫败。
她要的从不是一个建立在他身上的贤德名声，可却偏偏连他也不懂她。纵然心里早已有了准备，阿妩的心还是忍不住的泛着丝丝的疼。
若无其事的调转了视线，整理起他的袖口来，眼睑低垂着掩去了藏于其中的伤痛。
却不曾想李二郎一把把她拥入怀中，尖尖的下颚顶在她的头顶，柔声说着：“阿妩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我从不曾把你和魏征他们看成一样的，魏征谏言是为了国，为了百姓，为了帝王。而独独你是为了我，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因不适的举动而受到百姓与朝臣的非议，不愿让我因任性而遭受失败，也不忍看着我遭到后人的诟病。”
那刻，靠在李二郎怀里的阿妩深深的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前，双手环上他的精壮有力的腰。
“我明白我的阿妩一直都很心疼我，只有你会在乎李家二郎的衣服是否脏了，发髻是否乱了。”李二郎低下头来，低沉而又诱人的嗓音在阿妩的耳响起，呼吸间气息落在她的侧脸，而他的手指指尖穿过阿妩柔顺的秀发，不厌其烦的捋着，心满意足的说道：“这世上只有我们两个才是一起的。”
这番话在那之后便一直一直被她埋在心底。
上一世的最后，他们终是陌路。
一张张纸钱在火盆中燃烧的正旺，神思迷离的阿妩不慎被跳跃的火苗烫到了手心，哪怕很快就收了回来，手心处还是不免泛白继而一片通红。
微微握拳合上手心，并没有在乎手心传来的刺痛感，阿妩若无其事的继续烧着纸钱，直到下一批客人上门。
而这边，前来悼念的韦珪随着李府家仆进入宅子后，在一条小道上恰好遇上了从一边走来的李家二郎君。
韦珪心头一颤，因紧张而紧紧的抓着袖底的帕子，泰然自若的走上前去，率先打招呼道：“李二郎君安好。”
同韦氏本就不熟，也没有心思应付这些的李世民在没能避开后，也平静的回礼问好。
韦珪张了张嘴，有很多想说的，然而真到了面对面时，她这才发现她同面前这个小她好几岁的男子还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恁是千思万绪，最后也只化成一句：“李二郎还请节哀顺变。”
李世民看了眼对面这个少妇打扮的女子，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不过出于礼貌，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韦珪像是看出他的尴尬来，善解人意的说道：“上一回我马车的马被惊着了，当时马车里的我都不知如何是好，幸好李二郎君出手相救，只是待我走下马车想要向你道谢时，却再没能看到你。“话音中满是遗憾。
“不过是举手之劳，夫人不必记挂于心。”根据韦氏的描述，李二郎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成婚前的那次救人之举，对于韦氏的道谢，他轻描淡写的把这件事翻了过去。
还没等韦珪再说什么，只见得李二郎眼睛一亮，几个大跨步越过了她，朝着她身后走去，好奇的韦珪转过身来。
“怎么出来了？”李二郎握住站在拐角处的阿妩的手，看着她瘦的只剩下巴掌大小的那张小脸，怜惜不已。
烟波微转间掩去了她的失神，阿妩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见你许久未归，出来寻你罢了。”
被李二郎紧紧握着的手掌因先前的烫伤而异常难受，阿妩没有挣扎，又或许她因先前的震惊而忘记了挣扎。
片刻前，她才想好要好好的报答那个为了她的离世而一夜苍老的男子，可是未及半个时辰，道路那头这个注定是他女人的出现，纷纷涌入了阿妩脑海的往事再次打乱了她的心绪与决心。
对于李二郎的每一个女人，不论她们之前的背景是什么，阿妩对她们的态度都并无不同，哪怕是那个她曾经的小叔子的女人巢王妃杨氏，在阿妩眼里也都算不上什么。
没有人知道她对韦珪这个女人有着极为复杂的情感。
不为别的，因为曾经风流满长安的李家二郎，后来的得到众多女子青睐的秦王，甚少有人知晓，他.....也给过另一个女子一个家。
而那个有幸被秦王金屋藏娇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因夫家造反被贬入掖庭的韦氏，韦珪。
那日阿妩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避开身边伺候的人，独自一人驾车来到那间小院门前，不出所料见到了那个来开门的女子。
名唤韦珪的少妇问阿妩来找谁。
阿妩摇了摇头答，走错了门。
其实阿妩能看得出来韦氏认识她，她们俩都知道对方是谁。
这件事只有她同韦氏知道，当后来李二郎把韦氏纳进门来，给她磕头奉茶，阿妩平静的接受了，行礼完毕后，跪坐于上首的阿妩不经意间撇间李二郎看着韦氏面露笑容。
那一刻，心凉如水。
她以为性子爽朗的李二郎喜欢明媚娇艳，性格鲜明的女子，所以才不喜她这种无趣的性子。
在那之后，看着院子里一个个性格迥异的女子，阿妩顿觉——其实李二郎只是不喜欢她。
“这手怎么了？”手心突起的水泡一下子就被李二郎感觉到了，当摊开阿妩的手掌，亲眼看到那几个肿起的包块时，他还是被惊着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李二郎轻轻触碰了下一个水泡，痛的阿妩手直往回缩，他抓着阿妩的手腕有些气恼的把她往他们的院子里带，丝毫不记得还有个前来祭拜他阿娘的客人。
被留在小路上的韦珪黯然伤神，手掌抚上胸口放置荷包的地方，哀伤不已。
她又能指望谁呢？
而后韦珪在祭拜了窦氏之后，又去李建成的院子里探望了颇有些交情的郑观音，交流了些保胎的法子。
出了李府的韦珪在驴车经过药店时，停留了片刻。
昏暗的屋子里，一个侍女恭恭敬敬的对着上首的女子禀报着府里发生的大事小情；“刚才，韦家娘子和二郎君遇上了......”
“哦”上首倚靠在枕上的女子一愣，继而颇显怪异的笑道：” 遇上了!遇上了好啊！”
回到府里的韦珪，独自一人坐在屋中，对着阳光用针线把荷包牢牢的缝死在了里衣之内，而一同放进荷包的还有一小包折叠好的药粉。
现在的韦珪不会知道，今天这场令她失望不已的相见却在日后给她的命运带来了不可预计的转折。
这厢，李二郎笨拙又小心的为阿妩上着伤药，直到把一切都仔细处理好后，才面色不悦的’质问’着：
“为什么烫伤了不告诉我？”
“又不是什么大事。”阿妩浅声应答着。
“那也不许瞒着我。”李二郎’恶狠狠’的威胁着他的女人，看着女孩嫁进来不过一月，硬是活活瘦了一圈，他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愧疚。
心想着日后，日后一定要对她好点，再好点。
“难道二哥就不会有事情瞒着我吗？”阿妩故作疑惑的问道。
李二郎霎时哑然，他觉得这是他家娘子在这话里挖了陷阱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抬手拍了拍阿妩的脑瓜，“我不能保证说事事都不瞒你，但是重要的事情绝对不会欺瞒于你，不重要的事情自当不必挂于心间。”
听到这话的阿妩几欲脱口而出——那你金屋藏娇到底是重要还是不重要。
阿妩幽幽叹了口气，罢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该来的也还没来，又何必执着于此！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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