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杂集》玉丁

6、悔否

　　“为什么你不能回头看看我？”
　　“妾已有夫君，如何还能与他人有首尾？”
　　“我们可以重新来过。”
　　“妾现如今夫妻恩爱，家中和睦，实在别无他求。妙龄佳人不知凡几，主公尽可以觅得良缘。鱼目不及珍珠远矣，还望主公三思。”
　　“再好的佳人，都不是你。”
　　“主公谬赞，妾何德何能。时辰不早了，妾需回去了。如主公下次有吩咐，还望告知夫君转达。”
　　“别走！你不知道，能再见到你，我有多高兴。别又丢下我一个人。再陪我……说说话吧。”
　　“……主公想说什么？”
　　“额……我还记得幼时你家院子里有株梅树，不知如今花开了么？”
　　“尚未回母家看过，妾不知。”
　　“是么……那，你膝上的疤，还有吗？还会痛吗？”
　　“劳主公挂念，早已无碍。”
　　“你不必答一句拜一次，你对我何须如此客气。这样生疏，我心里难受。”
　　“主公是主上，夫君与妾是臣下，万不能乱了尊卑。”
　　“我心底里，倒是希望你与我不分尊卑。”
　　“天色不早了，妾需回了。主公赐下的布匹珠宝，妾会带回家中，禀夫君知晓，妾与夫君都会感恩主公对夫君的赏识和嘉奖。”
　　“……你不须如此，句句刺痛我心。罢，今日已晚，我派人护送你回去。”
　　“妾谢过主公。”
　　“下次……罢，你走吧。”

　　“主公，夫人已平安归家。家中除老夫人、婢仆外无人。”
　　“你去，把那浑人拎回去。”
　　“属下遵命。”
　　“记得小心些，让那浑人自己滚回去，别被她发现你。”
　　“属下晓得，之前那人都乖乖就范，应不会出差错。”

　　“他婶儿，你知道么，听说那家的媳妇，颇受主公优待，前些时候拜见了主公，归家时带了好些赏赐的锦盒进门呢。”
　　“你可别瞎说，主公怎么会这么优待一个妇人？犒赏她家男人？也不可能。那家的男人成天不着边际，好赌好色，要不是那媳妇家中还有几分财力，哪能撑到此时。”
　　“怎么不可能？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还是主公的侍卫长护送人家回来的。”
　　“难不成真有此事？这家媳妇也不容易，若是能得主公看重，也算是逃离苦海了。”
　　“你倒是乐见其成，也不看看人家的婆母是什么样子，小蹄子敢出墙，她婆母头一个撕了她。”
　　“唉，作孽啊。”

　　“婆母，请用茶。”
　　“滚！谁稀罕喝你的茶水！一脸丧气样儿，不知道哪里刮来的邪风把你送上天了，旁人都说你现在攀了高枝儿了，我教训不得了。啊呸！能耐了你，敢做违背天地良心的事儿，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娘，您老消消气儿，多大点事儿啊，别气坏了身子。”
　　“这还不算大事儿？你媳妇都要出墙了，你还让我消气儿？”
　　“那都是莫须有的事儿，旁人嫉妒敷儿跟主公是旧识，眼红咱们得了这么些金银珠宝，碎嘴几句也属正常。”
　　“你倒是给我说说，什么旧识？别不是被你媳妇给蒙了吧。”
　　“哪儿能呢。娘你不知道，之前主公落魄时，敷儿可救过主公的命。这救命之恩，怎么能不报？”
　　“当真？你别是骗娘呢吧，小丫头片子一个，哪能救得了主公？”
　　“也不全算是敷儿救得，岳丈当年还在任时，据说可是出了大力的。”
　　“我说呢，原来是亲家公啊。那敢情好，往后你可多去主公那边走动走动，也找个正经差事做做，省的让你娘我日日惦记着。”
　　“哎呀您老就放心吧，咱有这么个大靠山，你儿子我还不是横着走，什么差不差事的，回头再说啊回头再说。”
　　“哎哎哎，怎么就跑了，给我回来你个混小子！”

　　“今儿我可是在娘面前给你说了不少好话，你别给脸不要脸。把这副哭丧样儿收起来，明儿就去主公府上再做客去。怎么不说话？给老子吱个声儿。”
　　“你想要我说什么？说你卖妻求荣？说你不知廉耻？”
　　“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怎么着？真让我娘说准了，现在硬气了是吧。我好好跟你说，趁着主公现在对你热乎着，给你夫君我多挣点银子回来，回头你也有好处，要是耽误了爷的财路，可有的你好看！”
　　“有本事你现在就休了我！”
　　“呦呵，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了嘿，要不是当年爷瞧你可怜娶了你，你爹可不知道现在魂儿在哪儿呢，怎么？过河拆桥啊？要是你真想被休，也不是不行，先给爷把下半辈子的银子挣过来，你爱上哪儿爷绝不管你。”
　　“我爹若泉下有知，定会后悔让我嫁了你。”
　　“等你见了你爹再诉苦去吧，明儿乖乖给我去，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对你做什么。”
　　“好，但愿你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