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大战在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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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史箐阳闭着眼啪地倒在幻幽冰剑的肩膀上，并且满身死气地把人家还珠楼的蓝带小姑娘弄得十分不淡定地握不住手中的剑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快到黎明。
在那时，原本大概是想要守在篝火边等待一个结局的荀隐嶙已经被郭筝拖走跟着俏如来进行夜间突袭计划，以依旧是史艳文身份用着纯阳掌的藏镜人领头，百武会群侠排成一字阵单点突破冲杀撕裂魑鬼群——俏如来也许有那么一瞬间分神记起自己还有个弟弟外出未归，但是在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分神太久。
黎明将现，没有人知道孤零零的史箐阳快要死了。
在某个看似和平的村落内，似乎能够站起来了的云十方在魑鬼来袭之时潜力爆发竟然真的站起来了，不但搂着小姑娘春桃的腰将人死死护在身后，一支画笔还顺路保护了一村人，顿时从废人升级成为全村人眼中的的大恩人。而就在那个时候，春桃出外捡回了一只昏迷不醒的剑无极，云十方干脆利落地搬家去和春桃住在了一起，以照顾伤者的名义。
以上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黎明将要到来之际。
不知为何心神不宁的春桃姑娘半夜睡不着爬起来揉面蒸馒头，但是她并没有心神不宁多长时间。
一个杀人惯犯凭金吾趁夜摸了过来。
一个爱玩砍头游戏的盗匪首领，穿着类似西剑流军师的衣物，实在很让功体恢复了差不多一半的云十方眼角抽搐地沉思为何此人并未在西剑流动乱中被灭掉，然后一场乱战开始。
勇敢的春桃姑娘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抓着蒸笼盖，还要忙里偷闲地照顾突然被刺激到疯疯癫癫开始起肖的剑无极。同样忙里偷闲转头望了一眼被剑无极抱住狂喊凤蝶的春桃姑娘，云十方眼角再度微微抽搐，脸上表情更是如同春风一般的温和——他一分神，被突然爆发武力值的凭金吾砍了一刀。
“云十方！”春桃姑娘一脚踹开剑无极，强制镇静地奔了过去，双手大开大合：“你们啊啊都去死去死去死啊！”
村民们鼓起勇气，拿着扫把锄头也摸了过来。
剑无极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他的刀，“无极剑，剑无极，杀坏人，护凤蝶啦！”手中无极剑法混合了逆转飘渺剑法一通乱用眼花缭乱……险些被波及到云十方连忙后退护住春桃，轻叹口气瞬间只觉自己苍老十岁。
累觉不爱。
都这么忙这么忙，没有一个人知道，有个名叫史箐阳的家伙，他快要死了。
黎明将至，天际一片黑暗。
一处宁静小镇，镇内唯一的医馆大门突然被人破开，幻幽冰剑肩膀上扛着一个人闯了进来，拿剑逼着内中老大夫起身：“救人！”
老大夫战战兢兢站在床边，替那个苍白脸看起来失血过多动也不动的白衣清秀少年把了半天的脉，突然间怒了：“这这这，这明明就是个死人啊！”深夜把老朽从床上挖出来，姑娘你是在逗我？？？
幻幽冰剑表情一动不动，手持长剑站在床边凝视史箐阳许久许久。
老大夫忽然反应过来，咽了口唾沫：“此人脉搏全无，身躯已硬，恐怕过不了多久便会出现尸斑……这这这，也许是老朽诊断错了，我，我这就去……”
“不用了。”幻幽冰剑深吸一口气，丢下一锭银子转身就走。
“姑娘，哎姑娘，你要去哪里啊~~”别把死人丢我这儿啊QAQ老大夫脸皮一阵抽搐，想怒不敢怒。
“你看着他。”幻幽冰剑声音清冷寒冽：“最近的棺材铺在哪里？”
人已死，看起来故事也该完结……
不！还有可以救人的杏花君，还有正焦急要往中原赶来的枫山君！但是冥医杏花君因为一件旧事刚刚同梅香坞老板娘冲突完毕，正在回家途中被雪刀万朔夜持刀拦住，凭空刮起暴风雪象征这这位刀客内心压抑即将爆发之杀意。
杏花君没空，他要忙着逃命。
史箐阳你死的真不是时候啊，在这个夜晚，大家都很忙碌。
“你这是什么意思？”被人拉起来的锻神锋手持羽扇神情很差情绪非常之冷淡。
“呵，刚刚失态。”
枫山君端坐喝茶，用茶杯盖掩饰着苦笑了下，语气还算稳重：“抱歉打搅了，你要不要再去睡？”
在这个时候，天外已经发白。
锻神锋脸色阴沉：“趁吾还未改变主意，你最好快些离开苗疆，否则……”
“嗯，那个啊，我不打算走了。”
“你——”杀气开始弥漫。
枫山君停顿片刻，苦笑：“若是告诉你这样一个可能，你觉得史箐阳那人会死吗？”
“又是骗局？”锻神锋眉头一皱，几乎毫不迟疑。
“就算那不是骗局，但此时吾被限制在苗疆不得命令不可外出。”
枫山君又喝一口茶，冷静声音有些涩，轻叹一声表情平静：“依照主上之性格，只要看到吾走出这个范围，估计无论是怎样的理由都免不了一死罢。”
“是现在死，还是以后死，总归都是死。”抬头面对锻神锋黑漆漆的眼，枫山君坦然厚脸皮：“要不……我再加点房租？”
直到许久之后。
很多人都知道史箐阳死了，也无人能够得知在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明明心脏已碎，却偏偏还能支撑着走出那处庄园，分明人已死去，但为何在后来……还能发生那么多事？
那当然是因为这种情况前世出现过。
很久很久之前，那时候史箐阳的名字应该叫做“柳轻阳”，这位横行江湖二十载纵横天下无敌手的邪道尊主追寻一个长生不老传说而来到一处位于悬崖之上的洞穴中时，忽然被冒出来的本该已死的老对手武林盟主一剑震碎心脏，再无生机。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大概因为我是龙傲天吧。’
那时一身白衣温文眉目纵然蓄有长须看起来依然年轻如同二十来岁明明叫做向小白却总爱称呼自己为龙傲天的武林盟主叹着气无奈道：‘所谓阳极阴生龙虎交际丹成日月乾坤泰和之境界，能够活死人生白骨，再造生机重塑魂魄什么的，就这么简单达到了，当初那本沥血丹青诀我是跟你一起参悟的啊。”
‘你……达到那种境界了？’
‘也许啦，不过毕竟是魔道的秘笈我也不知道参悟的对不对，反正现在后天返先天应该不算妖道角。’
武林盟主小白顿了顿，又道：‘你收手吧大哥，我知道你们魔道有一门功法能让人失去五脏而不死。如今你也见到，纵然能够悟透至高境界，所谓活死人肉白骨也仅限自身，当年因你走火入魔而死的义父义母我的亲生爹妈无论你再杀多少人夺其血元，也是无法活过来的。’
‘是这样吗？原来如此，是这样吗！哈哈哈哈。’直到最后，那时的柳轻阳脸色惨然，平静地靠坐在一根石柱下，说出最后一个要求：‘要我收手吗……兄弟，你还欠我一个故事。’
何等漫长的故事。
不知多少日夜，黑暗洞穴中滴水之声，宛如邪道至尊体内缓缓流失的鲜血。
‘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还不死？’后来柳轻阳是这样说的：‘魔道之中，有一保存元气之秘法，损五脏，逼寿元，运气搬血贯八方，这样纵然五脏皆碎，也能不需进食存活很长时间，直到任务完成性命解脱，或者筋骨承受不了内劲而全身化为血沫，但是人总不能不呼吸。’
向小白猛地一愣，呆住了。
柳轻阳慢慢地呼吸着，‘心肺本为人体最弱，是最先承受不住搬运血气之力化为血水，直至仅剩能容气流通过之脉络。’他一边说一边笑，唇边又慢慢流血，在此之前武林盟主向小白一直很奇怪自己的老对头怎么总是在流血：‘如今我之体内大概充满了无法排出之气体，渐渐压迫血管，碎体而亡之征兆便是七窍流血……兄弟，你，仍然期望我回头吗——’
忽然至弥留境界回过神来，史箐阳发觉自己竟是记起了前世死亡前那段最痛苦的记忆，若非是有那个漫长的故事支撑着神智不灭，怕是源自内脏之剧烈疼痛早已令他发狂。
魔道之人，不惜性命。
若为所执，便是肉身血泥又何妨？
史箐阳忽然想笑，然而他之肌肤已是彻底丧失了生机。不为别的，只是他突然就想起，临死之前应该还欠史家父子一句道歉……因为至始至终，哪怕是少年时像极了自家兄弟向小白的俏如来，整个名为“执念”的史家人，没有谁曾被他真正当做是亲人。
“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啊……”“哎哟真惨，好多血呢。”“一家十余口，就这么全被杀了啊。”“老大夫人很好呢，是路过的盗匪吧，真可怜啊……”
一日之晨。
一处小镇却发生一起令人震惊的事，一位替镇民解除疾病之苦的老大夫被人发现死在家中，连同他的妻儿孙女以及仆人，现场血染遍地惨不忍睹，凶手不但取走了老大夫家中细软，而且还顺手拔走了他的衣服。
车轮嘎吱作响，与此同时却有一名车夫拉着一具棺木，按照雇车之女子的吩咐将其送往西南方向数百里外的一处营寨。
那里据说最近有妖魔来袭，然而车夫被迫服下毒药，不得不勉勉强强听其吩咐，这一路愁眉苦脸，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才堪堪摸到路观图指示的边界。
棺木指定送给百武会盟主俏如来。
车夫觉得，自己一定会被人砍死的。
而就在俏如来收到有人送来一口棺木的时候，他正伸出手和自己的父亲叔父一起摊开掌心的“央”字，昨夜一字阵型失败于网中人竟能自由调度魑鬼之上，灵界经此冲突已是岌岌可危，如今唯一的机会或许就是三路封堵，中央突破，以王对王，强杀网中人这一条路，可惜百武会兵力不足。
然后俏如来就听到有人说，外面车夫拉来了一口棺木。
“吾知道了，让那位车夫将棺木留下，放他离开罢。”
纵然不动神色，但那一刻之异样依然陷入坐在轮椅上黑纱背后的史艳文眼中。俏如来足够冷静，他也不得不冷静，因为就在紧接着，又有人匆匆传来两个消息。
“盟主，盟主啊，雪山银燕与月牙岚太过深入，现在与前往接应的郭筝笑不老等人一同被魑鬼困住了！”雪山银燕和月牙岚被派遣出去削弱魑鬼之数量，也算是骚扰网中人之布置。
俏如来脸色一变，然后又有人慌张禀告：
“禀盟主啊，对面的山头，有苗疆的人马出现，声威浩荡，非常的惊人啊~~~”
苗疆？苗疆！苗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同你有关吗，吾之四弟！
俏如来捏紧手中佛珠。
“父亲，叔父，吾先去看看那边情况。”深吸口气，俏如来无论态度还是语气皆是冷静，就仿佛那口棺材不曾出现，仿佛银燕不曾遇险，又仿佛并未有苗疆——
史艳文并未说些什么，只是握住轮椅的手青筋微微凸起。
一旁似有微风吹过，叶落几分冷凉。
俏如来脚步稳稳离开现场，直直走到无人的地方，双肩徒然一松身躯一个踉跄，再抬头便见到前方衣裳带血归来面带忧色的荀隐嶙，白衣青年温和笑容已是消失不见，脸色苍白一步上前扶住俏如来。
“银燕和月牙岚如何？”
“为苗疆所救，已无大碍，吾随笑不老一起前去接应，只是仍有几名侠士牺牲。”
“那、那口棺材……”
“盟主——”荀隐嶙沉声开口。
俏如来慢慢站直身形，说不出此时此刻是怎样表情：“是吾，错了吗？”他之声音轻微，虽然平静，却另外不忍再听。
“无论发生何事，盟主切莫忘记，苗疆还未能探知来意，而众人还在盟主你之身后！”荀隐嶙已是近乎厉色，继而脸色惨白：“真正该死之人，是……吾啊……”
“吾明白了。”俏如来站直身形，良久缓缓道：“吾想去，先看看银燕。”
究竟是谁送来的棺木？
棺木中又暗藏了什么？有个人一夜未归，他之离去，史艳文心知肚明。他究竟去了何方，史艳文面对俏如来隐而不问，只因此时此地，俏如来肩上的重量，远远超过其余人。
但是这并不代表史艳文就不会第一个来到棺材的存放地，慢慢转动轮椅，接近那乌沉沉的不祥之物。
越接近，面色越沉重，心中那股情绪也就越发难忍，然而史艳文表情依旧平静，唯有双手越抓越紧，直到来到那棺材旁边，慢慢抬手，推了开来。
万籁俱静。
此时一片死寂。
棺材内有血，血顺着棺木缝隙，早已染红了那架木车。
但是棺木之中却是空的，里面没有人——
小村庄内，百废俱兴，因为一场打斗而损坏的房屋正被兴高采烈逃过一劫的村民们携手修理着，而云十方正和春桃一起，担忧地看着再度昏迷不醒的剑无极。
“这样下去不行。”
“我知道哦，但是附近的医生已经想尽了办法，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变肖子的啊。”春桃眼珠圆溜溜，很是好奇地看着剑无极。
云十方此前已经简单介绍过剑无极的身份，他很自然地挨在春桃身边。
“唉，若是箐阳在此就好了，至少他该是能够找到那位医治吾的医生。”云十方如此说道，忽而一怔。
春桃同时反应过来，厨房里似乎有声音。
“应该是老鼠，你在这里别动，我去赶它走。”春桃一把撸起袖子二话不说将受伤还缠着绷带的云十方给摁到床边坐下，随手拿起身边的菜刀直接奔向厨房，但是进门一瞬，她却蓦然瞪圆了眼。
不是老鼠，而是个人。
黑发凌乱沾染污迹，身上大片大片红色，肩膀不知披了谁家的外套以遮掩血迹，满是血污的脸上却似乎被泪水冲出淡淡两条痕。
蹲在灶台边的史箐阳看起来可怜兮兮格外委屈，唯有脸上的表情似是僵硬异样的平静，听见声音他慢慢转过头，嘴里还在啃着一个馒头。
“春桃姐……”
眨眨眼，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就滚落两颗泪珠，史箐阳看着春桃，淡淡地说：“大家都很忙，你……也打算不要我了吗？”他的呼吸异常缓慢，声音也异常轻缓，就仿佛生怕触动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大战在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