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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番外】撒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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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撒夏。
很久很久之前,我做过一个噩梦。梦里是猩红色光芒掩盖住藏蓝色天际,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说,“撒夏,你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里。你不属于这里……”
当时的我固执的以为,那抹猩红,是村子里那些死去的人的鲜血。后来那个人告诉我,南蒂家族的族人,世世代代都有着较其他种族更为强大的“红眼”。这就像是一个无声的烙印,随着血脉的传承,一直深深篆刻在我的心底。
那时我多大?
六岁还是七岁?
那时整片大陆的人都知道,帕姬夫人多年前遗失的亲生女儿在某个偏僻的村庄里找到了。帕姬夫人是锡德蓝亚家族的第一夫人,锡德蓝亚家族财力雄厚,势力大到主城里有一条以华美奢侈著称的大街是以“锡德蓝亚”命名。锡德蓝亚家族中历代出现过三位皇妃,而且锡德蓝亚家族本来就是皇室成员,这更加巩固了锡德蓝亚家族的地位。那些无知的市民还在羡慕着那个女孩的幸运,降生在锡德蓝亚家族女孩,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妃。
而只有我和帕姬夫人知道,什么“多年前遗失的亲生女儿”都是假说而已。为了掩盖锡德蓝亚家族真实目的的假说。
锡德蓝亚家族认我做他们家族的女儿的真正原因是,早就有人知道我是极夜大陆第一大南蒂家族的后人。锡德蓝亚和南蒂,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姓氏。即使是处于大陆最边缘的人,也知道这两大世家只在表面上维持和平的姿态,而在背地里却波涛汹涌暗涛涌动。
他们是想控制我这个南蒂家的后人,让我去伤害自己的家族。
为此,他们还不惜成本把我送进皇宫,送到那个人身边。皇室最大的宠臣亚祀南蒂公爵,此人性格温和,却叫人难以接近。
至少,这是我在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所带给我的感觉。
礼貌的绅士,他有着一双温润的眼睛,黑发黑瞳,长发总是被随意挽起。眉目流转间就像是有春光潋滟,清风低拂过水面,卷起了一些波澜。
可与他外表带给人的轻柔感不同,亚祀认真起来谁也比不上,论政治手段,他行事狠辣绝不留情。谁也比不上,亚祀低头看我时,那面庞上一闪而过的轻笑,优雅到无可附加。即便对方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家族的人,他也可以笑得温柔优雅。
那种微笑,让我迷恋上了自己的大哥,无法自拔。
锡德蓝亚与南蒂家族确实关系不好,但不得不说亚祀是个心思缜密,思想极其细腻的人。我这个被锡德蓝亚临时培训的小演员在与他朝夕相处的情况下,完全无法瞒过这个人直视我的眼神。
终于有一天,他对我说,“南蒂家族的‘红眼’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的。它特殊到——我一看到,就知道你,撒夏,是属于我们家族的人。”
那天,我的天空被猩红色光芒笼罩。我听见他说,“撒夏南蒂,随时欢迎你回家,我亲爱的妹妹。”我头晕目眩,想着事情不该是这样。
不该是这样,我不是你的妹妹,至少名义上不是。
我还要继续在他身边,爱着他。
我不会回南蒂家族,就让我以撒夏锡德蓝亚的身份和这颗撒夏南蒂的心爱着亚祀。我不能只做他的妹妹。
我不能只做他的妹妹。
这个念头从在脑海里扎根、到开出锋锐的花朵,其实也没用多久的时间。
见锡德蓝亚家族有意向南蒂家族议和,坐在高位上的王也深感欣慰。王已年老,他只是深深希望自己的城民不要闹出太大乱子。至少他希望在他逝世之前,这个世界是安静的。
两家的联姻计划已经有了些眉目。
只是除了亚祀之外,南蒂家族没有人知道,即将嫁进来的,是家族里最小的成员、亚祀的小妹妹——撒夏南蒂。
那时我多大?
十四还是十五?
后来,我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耳边会越来越多的听到不知是谁发出的奇怪声音。
再后来,我遇到了一个红毛的小破孩,他说他叫阿诺。他并未告诉我自己的真实姓名,于是我在出于礼貌性的自我介绍中也没有加上锡德蓝亚或者南蒂的姓氏。
他就住在皇室城堡,对里面的每一条暗道都熟悉无比,所以每一次捉迷藏输的人总是我。不管我躲在哪里,他可以找到我。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微妙,却又很让人开心。就像不管陷入了多深的绝望,都会有人在粘稠的浓雾中找到你并且拉你出来一样。
也许是因为他与我同龄的缘故,我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另一个人,我儿时的玩伴——萨珈。
直到有一天,阿诺终于问我,那个整天跟在我身后的黑色雾气是什么东西时,我才猛然惊悟。萨珈早就死了。
在帕姬夫人找我的前一天被人杀死。
我答应帕姬夫人来到主城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天她说,“撒夏,你没有亲人,连唯一的朋友都死了,但我可以把他留在你身边,作为交换你需要跟我走。”
是了,当时我没有亲人,连唯一的朋友也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个世界就剩一个孤单的我,我在哪里,以什么方式活下去都无所谓了。可不管是在哪里,什么方式活下去,我都希望站在自己这边的不只是一个形单影只的自己。所以我答应了帕姬夫人。
后来我才察觉到也许萨珈就是被帕姬夫人杀死的。
帕姬夫人是一位天赋很高的,很强大的黑暗魔法师,她把萨珈的灵魄系在我的身体里,让他和我一同成长。
让他和我共同经历喜怒哀乐。
原来,那些耳边突如其来的琐屑语言,是萨珈发出来的声音……我竟一直忽略。那可是当时,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但帕姬夫人当初对我说过,不会有人能看得到萨珈。就连我,也只是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而已。
可阿诺却可以看到。
也许我早就该看出阿诺的不同。
他的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小孩,小孩的姓氏很特别,他叫达尔西昆顿。他的父亲似乎是城堡安全部总管。
小孩经常在阿诺嫌他烦把他轰走时,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拿着一把大剑自我比划。
想来,这就是身为骑士的精神了吧。
再说阿诺,后来我居然在王子殿下的成人仪式上见到了他。他穿着镶满银丝边的制服,底料是黑色的,衬得他一面正人君子样。可实际上我知道,他是个有多会折腾人的小破孩。
那时我多大?
我比他大,成人礼是十六岁,那么,那时的我大概有十七岁了吧。
因为我比他大,所以有时候我会欺负他要他叫我姐姐,他有时候会调皮的搂着我的脖子,叫上一声“姐姐”逗我开心。但我从不知道,这一声“姐姐”有多大分量。大陆的小王子诺冥的一声“姐姐”,有多大分量?
而那时,我所烦恼的,只是我和亚祀的婚礼似乎永远被一再拖延。
我所一直期待的,和亚祀的婚礼。即使这只是锡德蓝亚家族的阴谋,即使我只是阴谋中的小小棋子,因为对方是亚祀,所以我甘心被利用着去发挥我最大的余热。
只是不知道是谁,在暗处阻拦。
后来,我知道了诺冥就是阿诺。
再后来,达尔西告诉我,诺冥逼着自己的父亲,现任的王,驳回我和亚祀的婚礼。
再再后来,有段时间,我和达尔西走得很近。诺冥开始乱喷毒火。
我一直觉得阿诺小,不成熟,即使他已经过了成人礼,即使我只比他大一岁。我都只把他当做小孩,当做弟弟。没想到的是,他隐藏起来的面孔不止一个。我所知道并了解的,也只是他其中的一面而已。
也是,没有点手段又怎么能坐稳王位继承人的位子?是我看低他了。
现在想来,还真为自己感到可悲。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骗我、利用我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那时的自己却还是傻傻的爱着那个人。
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一点心计也不会就希望事情能往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傻的可以……
幸好我身边有萨珈一直陪着,直到最后也没有离开。
第一次见到库洛洛的时候,黑发黑瞳,我不自觉地就会想到弯着眸子对我笑的亚祀。
我也不再是第一次见到亚祀时候的那个撒夏了。所以这一次,我不会放手,也不会让谁来破坏这一切……
然后,偶然的情况,我见到了西索。
他不像阿诺,除了发色。
但性子却是意外的讨我喜欢,把战斗的欲望如此强烈的表现出来,比起那些遮遮掩掩的人倒是直率了很多。
第一次见面,他在和谁打架,身形闪烁就像是美丽的幻象。
那个对手被他一击送上黄泉路。
最后我还接受了他莫名其妙的邀请,和他在流星街一座破旧的高楼上聊了些没营养的话。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他还不叫西索,那时我还不知道今后他在我一成不变的生命中会占据多么大的分量。那时我还坚信着自己的心脏会为那一个人永远跳动。
那是的我只是很期待,西索成长起来的样子。
只是又无法忽视,在潜意识中把阿诺和亚祀,西索和库洛洛做比较的心情。
我只是相信着总有一天,他们都会变得完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