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Chapter138 海的女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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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是哪个混蛋那么缺德，他绝对的没安好心哇！”
虽然兰斯有时着实有些脱线，但这个样子却还是海妖第一次见到。
“你这是……着了别人的道儿？”蓝发女子挑了挑眉，也不靠近，只远远地靠着墙，双臂环胸懒懒道。
“是啊！”兰斯几口喝干了冰凉的茶水，神色激动得简直要手舞足蹈了，“我听巫行空的安排去探查了柳洞寺，结果还什么都没发现，就被一道结界挡回来了。”
“结界？”海妖一挑眉，想起了自己在与“恶魔之翼”的短暂交锋之中，对方所使用的数个结界，虽然都不具有什么大的攻击性，但俱都不可小觑。
“一道结界……”海妖挑眉打量着怎么看都异常狼狈的兰斯，放缓了语气颇有些调侃的味道，“就把你折腾成这样？”
“我这不是没有防备么……”兰斯苦着脸，深蓝色的眼瞳也黯淡了下来，看上去真是可怜兮兮，“妈蛋哪个神经病会在山下设置那样的结界啊？！被害妄想症想疯了吧？！”
“——阿嚏！”坐在栏杆上的玄阙突然打了个喷嚏，身形一阵摇晃似乎要从这高空之中跌下去，但他却轻易维持住了平衡稳住身形，只揉着鼻子似乎有些疑惑，“奇怪，难不成夜风吹多了感冒了？”
当然，他是想不到有人在暗地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的。
“是怎样的结界？还能把你给弄成这样……”海妖委实是有些疑惑，按理说强化结界技能的觉醒者不是专精于防御就是专精于治疗辅助，这样富有攻击性的结界，还真是十分少见，更何况兰斯本人就是长于防御，把他弄得这样狼狈，可见威力不凡。
“别提了，正好跟我的属性相冲……”兰斯揉了揉鼻子，扒拉了一下身上皱巴巴的长袍，瞥了一眼停驻在海妖发间看上去像个精致发卡的地狱蝶黑潮，“就跟你那个东西的属性差不多吧，气息很接近。”
“暗属性？”海妖心下一惊，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暗暗感慨了一句果然不愧是身为三阶的队长，就开始按照他的说法细细思索起来。
她所带有的暗属性不带有深渊的魔性，而是因为身处“无尽海”的长久岁月而带来的属性变异，并不与一般的“暗”属性沾边。
觉醒者们若是拥有这种属性的能量，一般都是强化的血统与深渊地狱有关，例如他们第一次团战时遇到的拥有“深渊骨翼魔龙”血统的奥斯顿，他所拥有的魔力极富破坏性与腐蚀性，就仿佛是从火山之中爆发出来的火热岩浆一般富有活性，甚至能够轻易吞噬其他能量，一般的幻术在他面前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而海妖的能量则是沉寂而冰冷的，就像是压抑窒息的深海一般压抑而沉重。这两者虽然都是“光明”的反面，其特质却截然不同。
“恶魔类血统是不可能了……难不成是堕天使？”海妖在脑海中把自己所知的暗属性的血统给扒拉了一遍，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话说如果都有这样的资质能够兑换堕天使血统了，那人不去强化远远超出其他血统的攻击力或者是与之相对的防御力，偏偏专注于前期投入巨大还收效甚微的结界技能，这不是脑子有病么？
“这我就不晓得了，”兰斯舒了一口气，渐渐冷静下来，他摆了摆手道，“但肯定是个高手没跑了，不出意外，恐怕是‘恶魔之翼’那边的人。”
海妖心中一动：“不是‘七夜灯火’吗？”
兰斯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说‘七夜灯火’？那个队伍不是强队，不可能有这么强力的队员。”
海妖挑了挑眉，神色间有些似笑非笑：“可是你先前不是说不清楚这个队伍的具体情况么？”
兰斯身形一僵，下一瞬就感到后心一凉，仿佛有一道冰凉至极的气息打入体内，神智顿时为之一清。
“果然，”海妖收回了抵住他后心的手掌，海蓝色的眼瞳中银白色的雾气还未退散，神色间萦绕着了然之色，似乎丝毫没有惊异的情绪，“你无缘无故想要去打探人家的阵地，不给我们下点儿套儿，也就不是‘恶魔之翼’那帮人的行事作风了吧。”
“什么啊……”兰斯呻吟一声捂住额头，深蓝色的眼眸中已然是一片清明，“怎么……怎么回事？”
“被算计了呗。”沐青一声轻笑，颇有些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意味。
“也不算是，充其量是个恶作剧罢了。”海妖不紧不慢的走到沙发上坐下，将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神色间竟难得的有些笑意，“至于是谁的手笔……我大概也心里有数了。”
“恶作剧？”兰斯抽了抽嘴角，他抖了抖自己已经破损得不忍目视的长袍，看海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奇葩，“这也算是恶作剧？”
“你又没受大伤，他又没杀你，这也顶多就是恶作剧了。”海妖把他从头打量到脚，那仿佛能够透视□□直视心灵的目光生生的让兰斯打了个寒颤，浑身一阵恶寒。
“……”兰斯嘴角抽搐半晌，最终也只能扶额叹息，“塞壬你……果然是个凶残至极的女人啊……”
“哼。”海妖轻轻哼了一声，仔细端详着缠绕在自己指尖的一道黑色气息，因为失去了载体，能量体不断地化作更为细碎的灵子消散在空气之中。她的指尖稍稍用力，加速了这道能量的消散速度。感受到这道黑色气息上的熟悉感觉，不由得挑了挑眉，“果然是他。”
不待兰斯询问，海妖便主动交待了前因后果：“那家伙叫做玄阙，今晚在仓库街的时候与我有过交手，他倒是有趣的紧。”
兰斯看了她一眼，抹了把脸默默扭过头去：“被你称作‘有趣’的人，我已经不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有趣法了呵呵……”
“玄阙那人姑且不说，你怎么警觉性这么低？”海妖瞥了兰斯一眼，因为大家彼此已然比较熟悉，也交换了一些重要情报，说话间也不耐烦那些疏离礼数，很是有些随意，“就这样被别人给了这样一个下马威，亏你的属性还与他相克呢。”
“这样看来，恐怕柳洞寺也是一个阵营的所在地。”尹橙捧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刚刚泡好的茶水与数个干净的杯子。橙发巫女一边将托盘放在茶几上，为海妖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一边说道，“柳洞寺本身就是一个聚灵地，就算不是阵地，那个玄阙设下这样一道结界，恐怕聚灵地的事情十有八九与‘恶魔之翼’有关。”
“他们没事干搞这些干什么？”兰斯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件崭新的长袍换上，他一边整理衣袖一边抱怨着，“还真真是想不开，想拉着整个冬木一起陪葬不成？！”
“唔？”即墨清流正拎着一大袋东西慢吞吞的进门，闻言愣了一下，附和道，“啊……那还真是丧心病狂啊，跟队长你有的一拼了。”
“你出去了整整半天，到底买回来什么东西？”尹橙推了推眼镜，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严厉。
即墨清流闻言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兴许是因为自己拥有很多兄姐关系却都不甚融洽，在面对一副家长模样的尹橙面前，这个一向态度随意事不关己的少年总是有些招架不住。
“也没什么啊……”酒红发色的少年撇了撇嘴，慢吞吞的蹭到了长桌前面，在尹橙愈发严厉的视线的注视之下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放了下来。
他的肤色本就透着长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在兑换了夜兔血统之后就显得更为白皙，在莹白色的日光灯的照耀之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分明白皙到透明，轻易就能够看到那看似脆弱的皮肤之下淡青色的血管。少年的发丝流转着红酒般的柔润色泽，虽然厚厚的留海遮住了大半张脸，却依然能够通过线条优美的鼻梁，薄而优美的唇形与收束得恰到好处的下巴看出这是怎样的一名俊秀少年。
即便不能看到他的全貌与最鲜明的体现着情绪的眼瞳，少年的身姿依旧挺拔如秀树，浑身都透出一种可以称之为“古典”的优雅气质，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够让人觉得无比赏心悦目。
不过尹橙显然并不为美色所动，面对美人也丝毫没有常人会产生的怜惜之情，她微微蹙起了眉头，队伍里有两个新人背叛，其中的一名女性新人还与她在一起待了很长时间，即便她自己并不想多想，却也不由自主的焦躁起来。
也许她是整个队伍之中最能理解海妖心情的人了。
同为女性，并且之前还相互交过心，尹橙了解真正的海妖并不如她表面上表现出的那样冷酷而铁血。外表越是坚硬的东西，往往被剖开的内里就越为柔软，这句海妖曾经告诫文车妖妃的话语最好的诠释了她自己的本质——她冷静而睿智，不会被感情蒙蔽，也不会被羁绊阻挡住脚步；她看似冷酷无情甚至有些不择手段，但是说到底，她才只有19岁，就算是作为“塞壬”，也才只有十九岁的年纪，就算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她也还只是一个少女，甚至称不上是一个“成熟的女人”。
她作为一个普通人已经经过了太长的时间，以至于她必须以一个新生儿的新奇目光小心翼翼的接触着周边的一切，如履薄冰，一步也不敢走错，唯恐就此堕入无望的深渊——明明她的生命，她诞生的全部希望，现在才刚刚开始发出朦胧的微光，她怎么可以在最开始的地方倒下？
尹橙一直都觉得海妖就像是一团水，如果不用坚硬的玻璃杯保护住自己，就会被酷烈的阳光与污浊的空气蒸发污染消失殆尽，因为是那样至柔至纯的东西，所以也无比容易受到伤害。
海的女儿义无返顾的爱上人类的王子，不惜用美妙的嗓音换来一双时刻如同行走于刀刃上一般的双腿，仅仅只是为了待在他的身边，静静地注视着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哀痛与欢欣，喜悦与悲伤，甚至是眼看着他爱上别人，执起别人的手誓约终生——小美人鱼的爱是如此沉默而隐忍，她的眼泪与悲苦就如她那再也无法发出声音的嗓子一般，寂静无声，却偏偏于静默处令人心如刀绞。
尹橙一直觉得，也许海妖就是那位海的女儿，诞生于海洋中的美人鱼们单纯而懵懂，她们不理解人类的尔虞我诈，利益争夺，不理解人类的爱恨情仇，情丝纠缠——她们是大海的宠儿，拥有与海洋一般宽广的胸襟与最为澄澈的心灵，她们畅游在深海，终身不理会尘世的喧嚣，不沾染人间的污浊。
海的女儿打破了禁忌，爱上了人类，拥有了双腿，登上了陆地，踏入了尘世——所以她最终只能带着直到最后都不为人所知的炽烈恋火化为晨光初曦之时的透明泡沫，就如同水滴暴露于空气之中终究会被蒸发殆尽，不留痕迹。美好的东西就是这样脆弱而易碎，它们沾染不得一丝污浊，一旦自身的纯净被玷污，就只能默默破碎消逝，再也不复最初的模样。
海妖因为人类的欲望被创造出来，她生来就只是一件造价颇高的道具，只要付得起足够的代价，就可以被任何人肆意摆弄利用——可悲的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爱上人类的王子，就被迫登上陆地，接触这些令人难耐的污浊与尘埃。
海妖不想化为无意义的泡沫，所以她只能尽可能的武装好自己，小心翼翼的避免自己受到伤害。她从来都不曾焦躁与自矜自傲，又何尝不是她内心谨慎到了极致的表现？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一直都极度的缺乏安全感。在现实世界之中是自己臆想之中温柔的养父母，来到神之空间之后就是主动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蓝迪——正是因为她的内心是这样脆弱而敏感，所以也就越发容易对某样东西产生强烈的依赖感。
蓝迪正是如此在她的心里占据了如此牢不可破的地位。
但事实上，这样的事态分明是不合理的。他们只接触了短短的一段时间，细细算起来也就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为何还是水清浅的海妖就会如此轻易的交付出自己的信任给这样一个还很陌生的男子？明明他们之前素不相识，对方的援助也可能有着其他目的，更何况蓝迪更是有相当多的事情瞒着她——在清楚的明白这一切的前提之下，为何蓝迪竟能够牢牢地占据着她最为信任亲近的“恩师”地位，即便是现在也没有丝毫动摇？
海的女儿在尘世之中挣扎沉浮，而蓝迪，毫无疑问的就是那根被抓住的“救命稻草”，他在短期内被精神极度混乱的海妖当成了心灵支柱，这种感情促使着她说服自己去相信自己的老师，自己的恩人，就如同之前的十几年间她一直催眠自己那般，强迫自己不至于因为过度的迷茫与彷徨而崩溃。
海妖如此信任蓝迪，极大部分都只是因为她心中的软弱。那种感情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价值。
也正因此，作为见证者的巫行空与弗兰才会对这种海妖单方面坚持着的“师徒情谊”嗤之以鼻，大概在他们看来，只要海妖在真正意义上的坚强起来，最初的那根“救命稻草”，大概也就能够毫不犹豫的丢弃了吧。
无论蓝迪如何想，也不论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与海妖这对“师徒”，分道扬剽也是迟早的事情，哪怕他并没有在海妖的人生中退场也是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41章 Chapter138 海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