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荆棘里的花》瑀兮

6、突然出现的少女

　　短暂的周末过后，接下来迎来的是连续三天的考试，这是开学后的第一次大考，一时周遭陷入紧张的氛围，饶是像周子宵这样讨厌学习的学生，为了不至于考得太差，也埋进课本。
　　“熠然，这些都要背啊....”周子宵头从画着密密麻麻的课本抬起，可怜兮兮地看着伊熠然。
　　“我只是觉得这些老师有可能会出，现在全部背下来肯定是来不及了，谁让你上课不认真听，考试前才来临时抱佛脚…”伊熠然淡淡地说，不理会周子宵的抱怨，用不同颜色的笔在崭新的课本画上标记。
　　“好不容易要到小容的号码，可是都没时间联络，要不是我老爸说我这次考试没进步一百名就不给我这个月的零用钱，我才懒得看书呢！”周子宵趴在桌上愤愤地说。
　　小容是周子宵这次联谊上认识的女孩，长得可爱还有两个小酒窝。这个名字周子宵从早晨到现在每隔几分钟都要念叨一次，伊熠然耳朵听得都快要出茧了。
　　“好了！每个科目老师上课的重点都帮你画好了。”
　　“哇——爱死你！熠然！”周子宵接过课本，激动地说道，“请接受我感激的一吻！”
　　“不需要！走开了....”伊熠然嫌隙地躲开，将周子宵凑过来的脸推开。
　　“别躲开呀....不然我换另一种报答的方式好了....以身相许好了！”周子宵一脸坏笑。
　　“恶心死了.....”
　　窗外绿绿的树叶轻轻摇晃着，有几只麻雀站在树上吱吱喳喳地叫个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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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考试的第一天早上。
　　“太好了，我们分在在同一个考场考试。”
　　周子宵到了考场，惊喜地发现伊熠然居然坐在他的斜对面。
　　这次学校的考试，为防止作弊，整个年级不同班级学生都随机安排考号，一人坐一个座位，学校为了这次考试，还特意给高一高三的学生放了假，整个教学楼只有高二年级的学生使用，同一个考场同一个班级的学生最多两三个。
　　“你昨晚通宵了？”伊熠然看着周子宵浓重的黑眼圈问道。这个小子居然会这么认真对待这次考试，看来周爸这次的威胁见效了。
　　“算是吧！”周子宵笑吟吟地说道，“我这次要使出杀手锏了，小小的考试放马过来，本大爷才不怕呢…哈哈哈…”
　　他该不会是....伊熠然突然拽住周子宵的外套，开始搜身。
　　“干嘛？”
　　果然是这样！从周子宵衣领里、袖口、外套内侧贴满了用白纸黑子写的密密麻麻的小抄。
　　“哎呀…別撕呀！我花了一整晚才抄好的…”周子宵欲哭无泪望着自己辛勤劳作的成果被伊熠然撕个粉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好了，与其靠这种随时会被抓住的把戏，还不如认真考试呢！”
　　“呜呜…我要是成绩有你那么好，也用不着用这种方式，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周子宵哭丧着脸趴在桌上。
　　“还没考呢？没准你能发挥超常也不一定。”
　　“不可能的…”周子宵闷闷地说，突然他转转了眼珠，看他，“不然....”
　　“不行！”伊熠然果断拒绝，周子宵无非是想考试时，帮忙他作弊，传递答案。
　　“熠然，帮帮忙吧，你也不想我拿不到零用钱吧！你只要将考卷往右边一点，凭我5.3的视力就可以看到答案了。”
　　“不行！”。
　　“咱俩可是多年的好哥们啊，你不会这么狠心见死不救吧....”
　　“我会！”伊熠然斩钉截铁地说。
　　“你好无情啊...”耳边传来周子宵开玩笑般的奚落声，伊熠然决定不管他说什么，都坚定地拒绝。虽然子宵的要求并不算过分，但这是原则问题，而且他认为这么做，并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
　　“吵死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中。
　　两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去，一个俊美的身影站在他们前面，金色的直发干净利落，漂亮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从白宇寒走进考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神态自若地坐到周子宵的前面，普通入座的动作被她做得如此优雅，女生们忙用手捂住自己差点发出尖叫的嘴巴。
　　真幸运！居然和王子同一个考场，女生们内心忍不住雀跃，男生们也想利用这次机会与她套近乎。
　　哇——是白羽寒！他居然坐在自己前面，不，等等....全校第一名的学生坐在自己前面，那不就表示自己有机会了！周子宵一扫刚才的阴霾，内心欢呼一片。
　　与众人欣喜的反应不同，伊熠然却是高兴不起来。她怎么也在这个考场？昨天看考号的时候他有注意到周子宵跟他是同一个考场，但是并没有发现她的名字。
　　然而他并没有想太多，因为负责监考的两个老师抱着装着严密的考卷进入了考场。

　　试卷发到手上，伊熠然目光粗略的扫了一遍考卷，题目并不算难，大部分老师上课都有讲过，但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想赢过那个人....
　　他开始认真答题。
　　安静的考场，只听到笔尖在考卷上“唰唰”书写的声音。
　　将最后的一个答案写上，伊熠然放下笔，抬腕看一看手表，时间才过了一半。
　　偷偷了看了一眼前方白羽寒的位置，她安静地看着窗外，考卷放在一旁，清风吹过，额前柔顺的发丝被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他发现考场里有不少女生红着脸用余光偷偷打量白羽寒。
　　原本他只是想看一眼对手的情况，然而目光仿佛不受控制地被吸住，他呆呆地看着她，阳光下她的侧脸仿佛闪烁着细腻透明的光，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
　　“啪——”不知是谁桌上的笔掉落地面发出一声轻响。
　　伊熠然回过神来，他现在在干嘛？居然在考试中看着对手到发呆的程度…
　　深吸了一口气，抛开脑中其他杂念，他开始从第一题仔细地检查考卷。因此没察觉白羽寒回头看了看他的方向，嘴角挂着一抹所有人都难以察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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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的考试眨眼就过去。
　　随着最后一场考试的结束，考生陆续地走出考场，有人得意，有人唉声叹气，有一脸轻松，神情各异。
　　“怎么这幅表情？”出来考场，伊熠然问一旁的周子宵，他的表情有别于常人，像是饿了几餐的人。
　　“别提了，监考老师走来走去的次数太频繁了，害我几乎都偷看不到....”周子宵郁闷地说。
　　“没关系，下次....”以为他考试受创，伊熠然安慰道。
　　周子宵突然打断他，脸上的表情一变，笑吟吟地说：“不过前面几场没那么严，这次成绩出来，绝对是我有始以来考得最好的一次！”这都要感谢坐在他前面的白宇寒！后面这一句他没有说出来。
　　白担心了！伊熠然心里为自己竟然担心周子宵这种单细胞而鞠了一把同情泪。
　　“你呢？这次有没有希望拿第一？”
　　“不知道，成绩没有出来，一切都还是未知....”伊熠然淡淡说。每次他觉得考得不错，结果成绩出来白羽寒的分数都会比他高出十几二十几分。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那我们现在去干嘛？”
　　“....？”
　　“不是说好考试考完后，一起去玩吗？”
　　“哦....”好像是有答应过这么一回事。
　　“那我们是去打游戏？还是唱K？还是去打球？还是....”周子宵想了想都觉得太平常了，一时拿不定主意，便问：“熠然，你有什么好建议？”
　　“.....”伊熠然不说话，眼睛盯着校门口的方向，指了指，“那边怎么了？”
　　“不知道呀！”周子宵顺着他的手指去，有一群学生围在校门口站着不走，不由有些好奇，“我们过去看看吧！”

　　刚考完试，正是人潮涌动的时候，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原本只是几个结伴的学生逐渐扩展到几十人的规模，门口一时被堵住了。
　　“那女的是谁？”
　　“好美！”
　　伊熠然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听到人群中的议论声，顺着他们看的方向望去。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站在校门口的一棵大树下。
　　乌黑的长发，弯弯的柳眉，一双明眸勾魂慑魄，秀挺的鼻，樱桃般的小嘴，如花般的瓜子脸晶莹如玉，身材曼妙纤细，清丽绝俗。
　　人群中有个男生仗着自己有几分帅气，走到她的面前。
　　“嗨，美女，交个朋友吧！”说完，自以为很潇洒地甩了甩头发。
　　“不好意思，我在等人！”女孩子淡淡笑了笑，目光继续看着前方。
　　那男生顿时垂头丧气地走开，围观的人群中飞出几声嘲笑。

　　“哇！大美女！”周子宵一脸兴奋地叫道。
　　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女孩，一眼看去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伊熠然纯粹以欣赏角度看。
　　站在树下的女孩突然看到了什么，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慢慢朝伊熠然他们的方向走来，最后，停在他们面前。
　　原来已经有男朋友了，围观的人群失落地纷纷散去。
　　“你好，我叫唐文芯。”
　　“我叫周子宵…”周子宵脸一红，伸出手。
　　然而唐文芯的目光深深地凝望着伊熠然，周子宵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抓了抓头发。
　　“你好，我叫唐文芯。”女孩子对伊熠然微微一笑，笑容有些羞涩。
　　伊熠然有些错愕：“您好。”
　　“请问，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女孩子一脸期盼地望着他。
　　伊熠然愣了一下，为什么要跟他做朋友？像她这么漂亮的女生应该多得是男孩子吵着要跟她做朋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旁的周子宵心里替好友干着急，真是有够迟钝的！人家美女明显对他有意思，他倒是有点反应啊....
　　“可以吗？”女孩再次询问，脸微微仰起脸瞅着他，额角因为紧张的缘故有细细的汗冒出。
　　说实话伊熠然从小到大并不擅长应对女孩子，每次有女孩子跟他讲话，他都会显得有点僵硬。他看着女孩又脸红又局促不安的样子，最终动了动唇。
　　“可以。”
　　听到他的回答，唐文芯似乎不敢相信，良久，笑容在她脸上漾开，像是一朵开放在幽静山谷中的白色山茶花。
　　怦怦！
　　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
　　伊熠然怔了怔，半响，他主动伸出手，微笑：
　　“我叫伊熠然，请多多指教！”

　　校门口对面的马路。
　　一个美丽的人影站在那儿，望着对面少年和少女握着的手，蓝色的瞳孔慢慢收紧，眼底闪过一抹危险的暗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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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如水，庭院里四周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伊熠然坐在庭院里木质的长椅上，漆黑的头发染上了夜间的雾气。
　　“就是这样....” 干净略微低沉的声音，在这个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好听。
　　手机里头传来周子宵的怒吼声，“我特意不做电灯泡，让你们两个独处，结果你告诉我，你们只是安静地走了一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将手机拉得远些，伊熠然歪了歪头，不解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手机另一边的周子宵，无奈地说：“你好歹问问人家的兴趣爱好，喜欢什么东西，讨厌什么东西，平时喜欢听什么歌，爱看什么电影，三围尺寸…”
　　“前面还好，后面是多余的吧！”伊熠然有些无语地打断他。
　　“哎呀，总之，人家女孩子都放下矜持了，你要好好把握！”
　　“你在说什么呀？我们只是做朋友而已....”
　　“你不是吧…只有你才这么单纯的认为只是交个朋友，相信我，她一定是对你一见钟情了！”
　　“.....”伊熠然愣了愣，觉得没理由啊！
　　“为什么我没有那么好的命....”
　　……
　　结束了通话，伊熠然淡淡叹了口气，身子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脑后。
　　刚刚他并没有告诉周子宵全部，他们确实安静地走了一路，但是分开的时候，唐文芯留个她的手机号码给他，那个号码非常眼熟，因为不久前曾经打过三次电话给他但每次接通后立刻又挂断了。等他抬头向她询问原因，只看到她匆匆离开的背影。
　　难道真的像周子宵所说的，这个女孩对他一见钟情....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推翻了。
　　不可能，像唐文芯这样美丽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喜欢像他这种打扮老土的书呆子，而且他并不记得在哪里有跟她见过面。

　　月亮被云层掩盖起来了，漆黑的夜空只看到几颗星星。
　　庭院里，伊熠然忽然坐直身子，长椅旁边的地面上有一个少年俊美的剪影。
　　他转头。
　　白羽寒不知道已经站在庭院里多久了，全身透着冰冷的气息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四目相对。
　　白羽寒唇边绽开一抹邪笑，笑容有点诡异，却很漂亮。
　　“真没想到居然会有女孩子喜欢像你这种类型的？”
　　伊熠然皱了皱眉，不说话。
　　“不要以为有女孩跟你告白，你就得意忘形了....”
　　“不好意思，没有女生跟我告白，我也没有得意忘形....”他站起身，回视她。
　　“你现在是在装傻吗？明明都送女孩子回家了。”
　　“…如果你说的是文芯，我们才刚认识，只是朋友而已。”伊熠然细微晃神，说道。
　　“文芯？哼...名字都已经叫上了，大白天到别校门口拦住男生，只是单纯想跟你做朋友？”白羽寒冷冷地说，表情有些不屑。
　　伊熠然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看你这副表情就知道了，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其实你心里在偷笑吧！能有那么美的女孩喜欢你....”
　　“你——！”伊熠然的脸顿时恼怒得通红。当周子宵说出那女孩子对他有意思时，他虽然极力否定了，但是心底是涌过一丝喜悦，这是正常的男孩心里都会有的虚荣心，可是被白羽寒这样道出他心底的想法，他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有些难堪。
　　“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白羽寒露出了孩童般天真的笑容，“不过那女孩是真的喜欢你的吗？而不是特意接近你，说实话我看不出你身上有哪点吸引女孩子注意....”
　　伊熠然闭上眼睛，几秒后，他睁开眼睛，淡定地开口：
　　“你如果只想嘲笑我的话，我没空奉陪！”
　　说完，他径直走向通往客厅的落地窗，拉开推门步入屋中。

　　庭院中只留下白宇寒的身影。
　　“切，真没意思....”她轻轻嘟喃。
　　过了很久，她嘴唇又动了动，用几乎低到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叹息。
　　“那个笨蛋…”

　　屋子里面。
　　伊熠然握在袖子里的拳慢慢松开，刚才故作镇定地逃离那里，因为他怕再呆着去又会被她牵着鼻子走，每次她一开口说话，就可以轻而易举挑起他的怒火，那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情绪，令人觉得讨厌。
　　伊熠然透过落地窗的玻璃看向庭院，她静静伫立在那儿，夜风清冷，她的身上只穿了个单薄的衬衫，身子好像是透明，背影显得有些孤寂。
　　伊熠然，你不要被她的假象给骗到了....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